李霁的俊脸接着又是一黑。
送走太子殿下之后,江瑟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中又多了几分期待。李霁挥退房中的丫鬟,伸手把人捞在怀中,小心地避过江瑟的小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轻吻了上去。大手却握住她的葇荑缓缓地来到了他的下.身。
江瑟的脸颊霎时涨得通红,立马缩了回去。
过了半晌,李霁离开她的樱唇,贴着她的面颊,低低地笑了一声,“瑟瑟。”声音温柔而又缱绻。
江瑟心底一动,环住他的脖颈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太子殿下很可爱对不对?”只是脸色有点儿冷,不像个孩子。
李霁拒绝评价除他自己以外的男子,但也不忍扫了她的兴致,只是含糊地点头应了一声。
“叩叩叩”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便听到如清的声音,“夫人,将军,秦世子和玉脂姑娘求见。”
玉脂?江瑟脸上一喜,忙站起身来。自从她有了身孕之后,就再没见过玉脂。永安帝已给秦峥和玉脂下旨赐了婚,至于楚阳侯和戚氏,那都不重要。
李霁扶着江瑟,吩咐如清照看好夫人,这才整理衣袍去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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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脂一见到江瑟,眼神落在她微凸的小腹处,紧紧握住她的手,眼圈微红,差点儿落下泪来,“瑟瑟,真好,真好!”
江瑟双眼含笑,看着眼前神色有些激动地玉脂,轻声道:“姐姐。”她知道玉脂的顾虑,所以之前并未点破,她想让玉脂毫无负担地认下她这个妹妹。血缘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玉脂捂住嘴,最终忍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跟娘亲长得很像。”一样的眉眼,一样的笑意。
江瑟抽出条帕子上前擦了擦玉脂脸上的泪,“姐姐都是要当新嫁娘的人了,哭肿了眼睛可不好。娘亲她……”据她所知,现在江家人无一人在世,除了玉脂。
玉脂微微偏过头,抑制住眼中的湿意,哽咽道:“娘亲在你出生后的两年便去世了,那时我和娘亲都不在京都,在云州老家。娘亲走得很安详,只是……”说着眼中的泪接着又流了下来。
只是放心不下她的小女儿。江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与自己的孩子分离,她好像明白了那种痛楚,接着轻声道:“你和娘亲为何不在京都,我为什么被人丢在京郊的雪窟里?”她觉得自己并不是被人遗弃的,其中必定会有什么不得已的缘故。
玉脂擦了擦脸上的泪,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是,江城,江城他对不住母亲,他死有余辜。”
江瑟的眼中似有水光在闪动:原来她还有个渣爹。
她的母亲名叫郝婉婉。
郝婉婉和江城俩人青梅竹马。郝婉婉是云州知府的独女,自小和江城就定了亲事。不过江家渐渐败落,江城连进京赶考的银子都没有,全部依靠郝家的资助。
江城进京赶考之前,和郝婉婉成了亲,夫妻俩心意相通,感情极好。
江城考中进士之后,便把郝婉婉接到了京都,第二年便生下了玉脂。日子如郝婉婉意想中的那般幸福和顺,直到郝家二老双双离世,她生下了江瑟。
江城本来也是实心实意地对待郝婉婉,不过,他很快便被京都的富贵美人儿迷了眼。他瞧上了京都的一个贵女,那贵女也有意于他。贵女透出口风,只要江城休妻,她便下嫁于他。
江城并未直接休妻,说郝婉婉只要让出正妻之位,他便不会把她赶出江府。郝婉婉知晓江城早已变心,并未哭闹。让那个女人进门可以,但她绝不会让出正妻之位,她不能让她的两个孩子沦为妾生子。
江城急于迎娶新妇进门,最终恼羞成怒,直接派人把郝婉婉绑送回了云州。刚满三岁的玉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想跟着母亲,所以便偷偷地藏在了马车中跟着郝婉婉去了云州。
而刚出生几个月的江瑟便留在了京都。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太子殿下有预谋O(∩_∩)O哈哈
“手如柔荑(tí)”今天才知道“荑”念“蹄”,涨姿势了~~~~(>_<)~~~~~~~~(>_<)~~~~
☆、第八十章 婉婉
江瑟满脸泪痕,严格意义上来说,她虽不是郝婉婉的亲生女儿,但她身上流着郝婉婉的血。血肉之亲,是怎么也割舍不掉的。好在,该死的人都没了性命。江府尽府被灭,江城和那位江夫人惨死在旁人的刀下。江城当了替死鬼,但他实在也该死。
说完这些,玉脂的双眼早已变得通红,她拉着江瑟的手哽咽道:“瑟瑟,都是过去的事了,好在你还活着。母亲泉下有知,定会感到欣慰的。”这就够了,人都是要往前看的。“你看,你还怀有身孕,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的。”玉脂说着便含泪笑了起来。
江瑟擦擦脸上的泪,轻声道:“姐姐,那楚阳侯夫人……”玉脂即将嫁进楚阳侯府,她想弄清楚戚氏和郝婉婉的关系,以免玉脂被人欺负了去。戚氏再不敢反对玉脂和秦峥的婚事,但并不代表着戚氏不会寻玉脂的麻烦。
玉脂伸手擦去江瑟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她,我能应付得了。戚氏和母亲是旧识,我还未出生时便和秦峥订了亲。当年母亲求助于她,她没理会,这一点无可指责。但是她为了自己的女儿,竟把你送入宫中。这一点,我无法原谅她。”
戚氏的外祖父一家在云州,戚氏在云州住过好多年。在这期间,她认识了郝婉婉,俩人算是闺中好友。郝婉婉被送到云州之后,便大病了一场,但她放不下她的小女儿,便向戚氏求助。
那时江城贪腐一事已被人揭发,戚氏和楚阳侯又急着寻找可以替代秦碧妩入宫的女婴,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戚氏不想插手江府的事,她想退了秦江两家的婚事。只是还未来得及退婚,江城便出了事。之后,郝婉婉去世,玉脂下落不明,此事便不了了之。
郝婉婉去世之后,玉脂才四五岁。下人们欺负玉脂年幼,便把玉脂卖到了烟花巷,旋即裹着不多的银两逃了。玉脂年纪虽小,但已经知道自己呆的到底是个地方。她没有办法,只能在冬夜洗冷水澡,因此落下一身病。
玉脂容色不俗,但谁也不敢碰一个身患痨病的女人。她为此躲过一劫,每日呆在厨房中干活,以及等死。直到后来秦峥把她救了出去,再然后,她见到了妹妹,她不想死了。
这些话,玉脂永远也不会告诉江瑟。
玉脂是个坚强的姑娘。江瑟心中微微一松道:“就像姐姐说的,我还活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毕竟,姐姐还是寻到了我。不过,如果她欺负你,你就来寻我,我们手上有她的把柄。”
永安帝对当年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本来就反对送婴孩入宫。不过,只要有人揭发出来,那就是另外一件事了。楚阳侯犯的可是欺君之罪。
江瑟神色郑重,玉脂忍不住笑出了声道:“好,如果我受了欺负,我会告诉瑟瑟的。”
离玉脂和秦峥的婚期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江瑟知道,玉脂在等着她,等着她生下腹中的孩子。她是玉脂唯一的亲人,玉脂希望她到场,她知道。自己的亲姐姐成亲,她怎能不到场呢。
屋内的两个女人聊得满面是泪,而站在外面的两个男人早已惊成了石柱。
李霁垂眸盯着脚下的青石板,神色冷峻。“戚氏不是我的母亲。”“我没有家。”他想起江瑟对他说过的话。他以为她在埋怨楚阳侯夫妇,谁知这其中还这么多的曲折。想到此处,李霁心中微颤。
秦峥脸上满是惊愕。他的妹妹,就在他身边。不,她是玉脂的妹妹,是他母亲父亲亲手送进宫的。
秦峥痛楚地闭上双眼,为了他的亲生妹妹,却牺牲了另一个无辜的女婴。都是楚阳侯府的错,所幸,她还活着。瑟瑟,她不仅是玉脂的妹妹,还是他的妹妹,永远都是。
李霁转身走到秦峥面前,低声道:“她们不想让旁人知晓,你就当没听到。”他虽是无意之间听到此事,但他并未移开脚步。以后,她会告诉他的。
秦峥身子僵在原地半晌,方移开脚步跟随李霁又回到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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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脂走后,江瑟缩在矮榻上,用被子裹着自己,神色呆滞,眼圈通红。如若搁在以往她得知郝婉婉是自己的母亲,最多只会伤感片刻。可是现在她好像明白了那种血肉相连的感觉,就像此刻,她小腹中怀着孩子,她能感到它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
李霁进来后便看到江瑟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心仿佛被人狠狠扯了一把,颤巍巍地钝疼。
“瑟瑟。”李霁蹲下身子,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
江瑟眼皮微动,掀开身上的锦被,朝李霁张开了双手。
李霁起身把她环入怀中,爱怜地亲了亲她的双眼。
“李霁,如果是个女孩,我们叫她婉婉好不好?”她不想让郝婉婉成为一个不可言说的忌讳,她要让她的母亲以另一种方式活在她的心中。她接受了郝婉婉,在这个世上,她不再是个孤儿。
李霁抚摸着她的发丝,他知道郝婉婉是她的母亲,虽有些不解,但是还是回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