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书房中坐着位华裳美貌妇人。丹凤眼,细长眉,容色美艳无双。但眼神却有些凌厉,全身透着一股子英气。
醉清快步走至宜康长公主身前福了福身道:“公主,公子回府了。”
宜康长公主翘起二郎腿,手指敲着桌子,一副要找人算账的架势。醉清见状嘴角偷偷扯出一丝笑意,乖乖地立在了宜康长公主身后。
李霁走进书房看到宜康长公主这副架势,连忙上前开口道:“儿子见过母亲。几日未见,儿子是愈发想念母亲了。”跟在李霁身后的李胜闻言,身子抖了抖。
宜康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李霁开口道:“你父亲如今身在边疆,手没那么长,本公主可是要好好地替你父亲管教管教你。”李霁可是被宜康长公主手持刀枪棍棒给训练大的,如若不然,这大齐可要少了位将军呢。
李霁闻言立马正色道:“敢问母亲,儿子犯了何事?”
醉清和李胜俩人眼观鼻,鼻观心地立在一旁装俩木头人,努力地减消自己的存在感。
宜康长公主闻言道:“听李胜说,你瞧中了一位姑娘,还收了人家姑娘的信物,可有这事?都不带过来给娘亲瞧瞧,怎么,怕我吃了人家不成。”
李胜闻言双腿一软:完了,完了,可他不是这样说的呀。
李霁转眸朝李胜凉凉的斜睨了一眼笑道:“母亲还信不过您亲儿子么,儿子真要是瞧中了哪家的姑娘,必定会先带她来拜见母亲,儿子哪敢藏着掖着不是。”
宜康长公主开口道:“最好是这样。罢了,我今日只不过是顺道来瞧瞧你,你也累了一整天了,赶紧歇着吧。你也老大不小了,赶紧给我寻个儿媳妇要紧。”
李霁闻言心下一松,忙拱手道:“是,是,儿子去送送母亲。”
宜康长公主摆了摆手开口道:“不必了,醉清,我们走。”
醉清闻言朝李霁福了福身,快步跟上了宜康长公主。
宜康长公主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并未回首,正色道:“如若有姓单的人寻上门来,直接打出去便是。”说完便缓步走了出去。
李胜见宜康长公主走了,忙上前开口道:“爷,您听我说……”
“府里的马厩许久未除了。”
“爷,爷,我去!”
☆、第十七章 监斩官
大齐京都城的百姓今日可算得上是倾巢而出。京都城以往斩杀犯人,围观的百姓虽也众多,但也从未至今日这种盛况。
男人们瞧的是血溅法场,图的是大快人心。而丫鬟媳妇们则不同,她们赏的是活生生的美人儿。
今日法场的监斩官共有三位。“景阎王”景崇钧,李霁和单谦。景崇钧和李霁自不必说,再浓的血腥味都闻得了,可那单谦却是个文官。承武帝派了这么个人,不知是何意,也不怕那单大人当场昏厥。
那单谦虽已年近四十,论年纪,虽比不得景李二人年轻,但好在成熟儒雅,倒也有些看头。
李霁端坐在椅子上,望着台下早已面目全非的梁吾德和花氏,随即抬头望了望天,眯着眼开口道:“单大人,该行刑了。” 花氏身上背负着多条人命,自然也是留不得。
景崇钧这几日心情不错,但见承武帝竟派了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连砍个人都不敢直视的老书生来做监斩官,面色立马有些不耐。
单谦面色发白,定了定身,勉强开口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现场众人霎时静了下来,胆小者掩面不敢直视,而胆子稍大的人则直盯着刽子手的屠刀。那刽子手想必也是久练成技,随着一声声的惊呼,手起刀落,区区两个人头自不在话下。
死是件多么容易的事,有时都毋须自己来动手。
行刑完毕,李霁和景崇钧二人将要离去,便见单谦追了上来。
“李将军,请留步。”
景崇钧朝李霁拱拱手,随即大踏步地走开了。
李霁面色一凛,转身道:“单大人找我有何要事?”
单谦面色仍有些发白,他看着李霁,犹疑了半晌方开口道:“你母亲她……”
“我母亲是大齐的长公主,容不得你来置喙,还请单大人慎言!”李霁的语气陡然狠厉起来。
单谦闻言立马怔在原地,脸色变得难看无比。李霁常以温润示人,单谦哪里见过他这副骇人的模样。他虽瞧不上朝中一群整日里只知舞棒弄枪,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武将。可李霁不同,文武兼备,更重要的是,他是宜康长公主的儿子。
“你……”单谦失声道。
李霁理了理官袍,冷声道:“单大人一时失言,我就当什么都未听到。如若还有下次,本将军定不会饶了你。”
李霁冷哼一声,根本不去看单谦的反应,随即拂袖走下了监斩台。
单慕菡好不容易拨开人群,挤上监斩台,见台上竟只余单谦一人,便瞪大眼睛盯着单谦道:“爹爹,李霁呢?我让你留住他的,他人呢,人呢?”
单谦有些魂不守舍地开口道:“刚走。”
单慕菡闻言气得直跺脚,旋即提起裙子追了上去。
李霁刚撩起马车的帘子,便发现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衣袖,那人竟还直呼他为“哥哥”。
李霁转首脸色不悦道:“姑娘认错人了,在下没有妹妹,松手。”
单慕菡闻言仍不放手,只是自顾自地盯着李霁道:“哥哥,我是慕菡,单慕菡呀。”
“李胜,把我的剑拿过来。”他才不管这人是谁,只知道是姓单即可。宜康长公主虽不计较,但他可不允许旁人污了自己生母的名声。
单慕菡本以为李霁是要割断他自己的衣袖,只是她还未来得及松手,那把剑便挥在了她的手臂上,单慕菡不由惨叫出声。
李霁擦了擦剑上的血迹,上了马车,朝李胜淡淡道:“回府。”
他没使多大劲儿,虽说可能见骨,但断不了。这点分寸,他拿捏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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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尚书见了何贵妃,径直拜了下去:“微臣参见娘娘。”
何贵妃见状忙扶起何尚书道:“父亲快快起身,这殿中现在就我父女二人,还讲这么多虚礼作甚。”
俩人落了座,何贵妃正色道:“父亲,事情查的如何了?”那名单必是已落入刘琚之手,他现在虽未尽数铲除,恐怕还有后招。
何尚书闻言朝殿门口望了望,开口回道:“昨晚我一一盘问过,没有人泄露此事。”
何贵妃会意:要想拿捏住别人,自己手上必须握着一些旁人不可见人的把柄。
何贵妃敛眉接着问道:“那父亲认为是何人所为?”论家世容色,她和皇后相比,自是毫不逊色。但皇后是妻,她是妾,她就得永远低皇后一头。太子是嫡,安王是庶,安王就得臣服于太子。可自古以来,皇后太子皆可废。
何尚书的目光移向几上的茶盏,开口道:“听说太子手上有一支暗卫,可有此事?”
那支暗卫如今在太子手上,这事也只有几人知晓。
何贵妃闻言脸色一暗,心中不禁暗恨。本来陛下已应允把那支暗卫交由阿珽,可谁知,吴太后竟得知此事,死老太婆百般不答应,竟要把那支暗卫交给太子。刘琚是她亲孙子,难道阿珽就不是么。
“是。”何贵妃有些艰难地点了点头,随即便把此事的原委一一告诉了何尚书。
何尚书闻言面色一沉,眸光一闪道:“既然不能为我们所用,那就斩草除根,以绝后患。”说完便把手横在脖子前,做了个斩杀的姿势。
“父亲,我也正有此意。”何贵妃开口回道。她早就想动手了,只是苦于身在宫中,人手不足罢了。她能走到今日,手上又怎能干净得了。
何尚书闻言复又开口问道:“那暗卫恐怕只有太子一人知其名姓,可我们连他们的名字模样都不知道,怎么动手?”
何贵妃闻言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开口回道:“十几年前的事,自然有迹可循,父亲请放心。”
何尚书恍然,十几年前负责此事的宫中内侍,如今自然仍身在宫中。他见何贵妃说的笃定,自是知晓她手中已有了些线索。
“娘娘是否已找到了线索?”何尚书开口问道。
何贵妃不置可否,微微点了点头。自从吴太后做主把那支暗卫交由刘琚后,她就开始着手调查此事。如今,她总算摸到了一些头绪。
“谁?”
“皇上身边的钱公公。”
☆、第十八章 睚眦必报
太子殿下大婚,这不仅是大齐皇室的头等大事,同时也是全天下的大事。
太子妃,将来地位尊贵的皇后娘娘。那蒋昕媛,一时间霎时变成大齐全天下女子艳羡的女人。当然了,这些女人可不包括江瑟和元婴,至少不包括江瑟。
太子府张灯结彩,处处透着一股子喜气。太子殿下成亲,自是朝中大事,马虎不得半分。光是宫中的内侍宮婢就来了一拨又一拨,这次江瑟不用充作宮婢,倒也落得清闲。
元婴持着酒盏,朝着江瑟一举,随即仰头一饮而尽。看得江瑟直皱眉,这么烈的酒,也不知她那小喉咙怎么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