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雍帝横了赫连翊一眼,赫连翊抿紧了嘴,不敢再多说。
“准太子所奏”元雍帝道。
常季很快被人带来,与此同时,去常季妻儿所住的宅子里搜查的人,从那宅子的一个暗室里搜出几幅假的名家字画,还有几枚朝中大臣专用的私章,甚至还有一枚仿制的假玉玺!
伏跪在元雍帝面前的常季,恐惧从心底蔓延全身,浑身开始发抖。他从不会把私章和假玉玺放在那个宅子的密室里,显然,那些东西是有人刻意栽赃给他的,而栽赃他的人,除了秦潋,不作他人想。
感到脊背阴凉,他眼角余光瞥向叶天铭。发现叶天铭冷冷看着他,接着,他把余光收回,苦笑,小心行事多年,还是着了秦潋的道。
“常季,这假密诏是否为你所造?”秦潋把刚才被撕成两半的假密诏扔到常季面前。
“是”常季平静回道。
风雪更大,叶天铭眸光更冷了几分。
众臣倒吸入的冷气冻的肺腑生疼,这天还真不是一般的冷。
“是谁指使你的?”太子接口问道。
“是荣王”常季声音依然平静。
“轰”空中炸开的烟花,声音大如惊雷。
“你胡说!本王何曾指使过你?”赫连翊怒地扭曲了一张脸,声调拔高,极其尖锐。
“荣王拿奴才的妻儿性命相要挟,奴才不得不听命于荣王,给荣王写假密诏。此事,我家老爷毫不知情。”常季道,转头看向叶天铭,一脸愧疚,“老爷,奴才对不住您,给您丢脸了。”
“你也是迫不得已,老夫不怪你。”叶天铭缓和了脸色道。
“父皇,常季是叶天铭的人,他当然会为叶天铭说话而污蔑儿臣。”赫连翊急切地道。
“常季,你好大的胆子,竟在圣上面前撒谎!”太子忽然怒道。
“奴才没有,奴才明面上虽为叶府管家,可暗地里却是为荣王办事的。”常季辩解道。
“你胡说,胡说!”赫连翊不顾断腿的疼痛,像疯子一样猛地挣开抓住他的侍卫,想要动手,元雍帝警告的目光冷冷瞥来。
“给朕安分点,你要是清白的,朕自然不会让人冤枉你。”
赫连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硬生生的将手收回。
常季一口咬定了他,叶天铭又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他惊骇的发现,他手中一点也没有叶天铭的把柄。
“常季,你写过多少份假密诏?”青灵直接问道,心里更想问的是,当初陌昭南手中的那份假密诏是不是他写的。
常季看向因忍怒而面容扭曲的赫连翊,“荣王应该会比奴才清楚”
“那你看看这一份,当初命陌昭南返回夏城的这份假密诏,是不是你写的。”秦潋从怀里掏出一份金黄色的折子,扔到常季面前。
听到‘陌昭南’三个字,青灵心一紧,用力的抓着秦潋的手,把他的手印出了几道红痕而不自知。
秦潋转过头来,他身后的天空上方,烟花盛开,星星点点的火光,流光溢彩。倾国无双的容颜瑰丽,令烟花失了色彩。
“常季会认的”他笃定道。
青灵正诧异间,就听到了常季开口,“是奴才所写”
叶天铭深吸了一口气,眸色复杂地看向秦潋。他实在不能理解,常季跟在他身边多年,一直无二心,秦潋究竟用了什么法子,逼的常季认下那份关于陌昭南的假密诏乃是他所写,他明明可以否认的!
“为什么?”青灵低声问秦潋,常季为何会认下那假密诏是他所写。还有当初无影无论用了什么手段都不能撬开常季的嘴,并让常季写些东西,可是秦潋去见过了常季后,竟然能让常季按着她的意思写了份假密诏。
“常季是白族人”秦潋低声回道。
青灵略微吃惊,“那么你是?”
“我父亲曾是白族族长”如果白族还在,他无疑是少族长。
曾经的白族人朴实,对族长一脉当成天神崇敬。
常季是普通的白族族人,即使效忠叶天铭多年,在遇到秦潋时,骨子里对族长一脉忠诚的念头犹在。
他既不愿背叛叶天铭,又不愿违了少族长的意思。所以他顺着秦潋的意思承认假密诏是他所写,又一口咬定他暗地里是荣王的人。
“如此说来,当初陌昭南返回夏城,乃是遭人设计,含冤入狱后最终惨死乱箭下。唉,可惜了一代将才。”一个老臣忍不住的扼腕长叹,“求皇上给陌昭南正名,还定国侯府一个清白。”
元雍帝眉目沉静,漆黑的瞳孔望不见低。
四周陷入了沉静,朝阳殿外用于照明的火炉里,燃烧的炭火吧啦作响。
火炉上方有块大的铁皮,挡住落下来的雪,才不至于让炉中的柴火被冷雪熄灭。
“常季”太子出声,打破宁静,“指使你写了让陌昭南从边疆返回夏城的密诏,难道也是荣王让你写的?”
“本王没有!”赫连翊急的差点单脚跳起来,生怕再被人在他头顶上多放一个罪名,“当初陷害陌昭南,本王一点好处也没有,又怎会去害他?
再说一遍,本王从不曾指使过常季做事。”
“本相也相信荣王,没有指使常季写那份让陌昭南返回夏城的假密诏。”秦潋缓缓道。
赫连翊松了口气,这个秦潋总算说了句人话。
“指使常季写那份假密诏的,是叶天铭。”
秦潋话音落,叶天立刻仰天大笑起来,“秦相玩笑开大了”他冷笑一收,面色阴沉的可怕,
“你凭什么认为是老夫指使的?”
“就凭你与陌昭南之父陌松有仇,为了报复,你不会放过陌松之子陌昭南,陌松之女陌霜之死应该也与你脱不了干系。”秦潋道。
叶天铭身形一震,看着秦潋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陌老侯爷戎马一生,功名赫赫,老夫敬仰他还来不及,又怎会与他有仇?还去残害他的亲生骨肉?”
“有,你与他有仇。”秦潋笃定道,“杀父之仇,灭族之恨。”
叶天铭心狠狠一震,目光冷戾,“你,你究竟是谁?”
秦潋抖了抖落在狐裘上的雪花,“自然是您的女婿,秦潋。
那么你呢?你是叶天铭?不,应该是谢铭吧。”
“陌松当年奉皇上之命作为先锋,领兵血洗了白族,你久病而卧在榻上的父亲正是死在陌松的剑下。”秦潋很平静的道,似在述说与已无关的话。
叶天铭垂眸,眸中浮现痛色,当时他不在白族里,逃过一难。
青灵的心似被人生生撕开,疼痛不已。感到秦潋的手异常冰冷,心痛的把他的手捂在怀里,企图把它捂热,可是一直过了很久都捂不热。
杀亲之仇,灭族之恨,不止是谢铭有,她的夫君也有啊。
秦潋和谢铭同是白族人,还有共同的敌人元雍帝。秦潋没打算与谢铭联手,或是等谢铭对付元雍帝后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而是选择拆穿谢铭,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又是为了她吗?
他知道她一直想找出害死陌昭南的人,所以他拆穿谢铭,并给还陌昭南清白的一个机会。是这样的吗?
“谢铭?”元雍帝猛然抬头,目光死死的盯在叶天铭身上。谢铭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他还曾对没见过面的谢铭嫉妒的发狂。
只因他得了莲妃的身子,却始终无法得到莲妃的心,从始至终,莲妃的心都被谢铭占据着。
“谢铭,你我多年不见,你变多了,老朽差点认不出了。”一直静默不语的灵医谷谷主白客游突然出声道。
“白神医认得谢铭?”元雍帝寒声问道。
“谢铭曾从老朽手中抢去一颗定颜丹,老朽心疼不已,自此深深记住了谢铭。”白客游道,“如今看来,那颗定颜丹该是谢铭用在了莲妃身上。”
“如此说来,当初从皇陵中盗走莲妃棺木,又给莲妃尸体穿上白族嫁衣,后又把莲妃藏于相国寺后山山顶的人也是谢铭了。”秦潋悠悠道,“盗皇贵妃陵墓,那可是死罪一条呢。”
“谢铭,你真的是谢铭?”元雍帝仍处在震惊中,他实在想不到他痛恨多年的人,竟然在他手低下为官多年都不知道,“是你盗走莲妃棺木?”
谢铭勾唇,不可置否。
“来人,把他拿下!”元雍帝下令道。
士兵还没靠近谢铭,只见谢铭所在的地方无故起了狂风。风雪盘旋,迷乱人眼,待风雪止住,谢铭已经消失。
众人咋舌,不少人揉了揉眼睛,似不敢相信谢铭一个大活人竟凭空消失了。
“报!”有传报声这时打断众人的注意力。
一个侍卫小跑进来,得到皇上允许后,方跪在皇上面前,“禀皇上,有人私闯冰室。”
“莲妃的棺木没出什么事吧?”元雍帝立即紧张的问。
“没有”侍卫回道。
“皇上不必担忧,莲妃的棺木,臣先前已命人移走。”秦潋道,之前他主动请旨将莲妃的棺木从相国寺后山山峰顶上,移到离元宫。
“臣擅自将莲妃的棺木安排在别的地方,还请皇上降罪。”秦潋从容道。
“还请父皇宽恕秦相,若秦相没有把棺木移走,闯进冰室的人岂不打扰了母妃?”太子道。
元雍帝紧张的脸色稍缓,“朕并无责怪秦相之意”他又接着问,“私闯冰室之人可有抓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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