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真的很庆幸她是沈小小，而不是自幼长在林家的林素君。
林大丞相依然是平平静静的：“我这是为你好，你如果不改这个性子，以后是要吃大亏的。”
沈小小一口怒气冲到了脑门上，提裙转身奔到了林丞相的面前，一掌狠狠的击在桌子上：“你担心的不是我吃亏，担心的是林家吃亏！”
“为了林家，有些时候必须要有取舍。生为我林家女儿，是你的不幸。素君，自幼父亲就教过你了……”林丞相看着沈小小，眼神居然很诚恳。
沈小小真的很想很想一掌甩过去，打掉林丞相脸上那一脸圣人般的嘴脸：“你要为林家，可以；你要牺牲，可以！但是请你第一个去，不要拿我去成全你的伟大！”
“用我这个女儿去成全你的前程，保住你的富贵，就不要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我！你，只是个卖女求荣的畜生，不要装的自己有多么的忍辱负重。”
林丞相终于不淡定了，他一下子站起来，双手都拍在桌案上：“你骂谁畜生，你这个不孝的……”
沈小小看他怒了，轻轻的、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感觉胸口不是那么的难受了：“我骂你是畜生，但是你能如何呢？咬我？”
“我现在可是皇上赐婚的太子妃，林家富贵的保险，还是最大的保险！你敢动我一根头发，我马上就哭着去皇宫请太子殿下为我做主。”
她眯起眼睛来：“你不相信无妨，只管把你抬起来的手落下来，往这里打。”她指了指自己的脸：“打完，你就知道我敢不敢去求太子了。”
林丞相看着沈小小的眼睛，最终还是缓缓的放下手臂来：就像沈小小说的，他现在哪里敢动沈小小一根头发？
“你在乎林家的一切，你想保住林家的荣华富贵，可是我不在乎——这一点请父亲你务必记牢。”沈小小恶狠狠的盯着林丞相，抬手指向他身后的屏风：“让人，给我滚出来。”
057章 卖身契
沈小小不是没有听懂林丞相的话，相反，她听的很明白：林家被皇上惦记了，林家现在极为危险。
而林素君之所以成为太子妃，并不是林丞相的意思——这是沈小小唯一不懂的，皇帝想要对付林家，为什么还要把林家的嫡女给太子做正妃呢？
但是她关心的不是这些，这些同她没有关系；哪怕她现在相信自己就是林素君的同胞姐妹，却依然没有认同自己是林家人的身份。
她还是要离开的，她还是沈小小。
所以，她原本就是只听不说话，听完就走人；可是却没有想到她过于高看了林丞相这人：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啊。
一时间她没有忍住就发作了，指着林丞相的鼻子骂也骂了，那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屏风后的人也叫出来教训一顿。
沈小小感觉自己受够了，真真正正的受够了。
她自看到京城起，就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出什么不妥当来；认为只要她老老实实的不惹事，等到她的哥哥脱离林素君的手掌，她也就能离开了。
可是这才几天？！她已经被林家的人、皇家的人折腾快要熟了！
她自小到大还没有如此的憋屈过，哪怕她吃不饱、穿不暖，但是她和哥哥们从来不曾让人如此的欺到头上过。
打了她的，她和哥哥都回打回去；骂了她的，她和哥哥也会骂回去。仔细想一想，她长这么大所受的气，全在顶替了林素君之后的几天里。
沈小小信奉的从来都是：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不会让好过！这是街头生存的金条玉律之一：不然的话，早晚横死在街头上，不是饿死就是被人打死。
林丞相瞪着沈小小，显然还在愤怒中；而屏风后没有什么动静，就像没有人一样。
沈小小拿起桌上的砚台来，狠狠的对着屏风砸了过去——伴随着砚台的是林丞相和两个女子的惊呼。
林丞相心疼的是他的砚台，那可是他的心头之好，这么一方砚台价值千金啊。
屏风后的两个女子是吓了一跳，然后惊呼就变成了痛叫：屏风被砸倒了，压住了两个女子。
书房外人恭敬的道：“老爷，可有什么吩咐？！”
林丞相的书房规矩大，没有他的话没有人敢擅自进来，所以就算屋里已经闹的地动山摇了，奴仆们还是规矩的很。
林丞相额头的青筋突突的跳：“滚，都给我滚过一点。”他的火气没有地方发作，也只能吼一吼家中的奴仆了。
沈小小看着屏风后的人：“三姨娘，五姨娘，嘿，还真是拿我当小孩子骗呢。一个是林香君的生母，一个是林梅君的生母。”
“父亲，人家卖女求荣也不过是卖一个，你是卖一送二——卖的嫡女不过是个幌子，送的那两个人才是你的杀招。”
她眨了一下眼睛：“只不过，英明如神仙的父亲，你居然意图混乱皇家血脉——林香君肚中的娃儿，以后定是太子的长子啊。”
林丞相闻言脸色大变，狠狠的瞪向三姨娘：“香君，当真——？”
沈小小却不理会他要如何发作，上前一手抓起一人来，虽然拖着两个人有些吃力，但还不算什么太难的事情：“今儿，我就要让林家上上下下知道谁是主子！”
她一脚就把门踹开了，抓着两个姨娘就要离开。
林丞相没有想到林素君在祖宅呆了这么久，性子却越发疯了：“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是说，是我和母亲做的不好，才任由人来践踏吗？现在我顿悟了，所以不想再由着人来欺辱。”沈小小拖着人胳膊很快就酸了，干脆一脚一个把人踹下了台阶。
三姨娘和五姨娘向来都是温柔可人的女子，所以她们落在沈小小手中并没有真正用力挣扎，就是想用自己的悲惨激怒林丞相。
可是她们没有想到林素君居然直接动脚，根本不管她们是不是真的受伤：从前林素君说的多狠，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弄伤她们。
“来人。”沈小小的话音一落，云衣和小秦公公就悄无声息的出现了，齐齐对着沈小小施了一礼。
这让沈小小很满意：“秦公公，你和珠儿去找我母亲，问她要这两个人的卖身契！”
小秦公公一个字也不问，更不会劝沈小小见好就好之类的，默不作声的就拉上珠儿走了。
云衣默不作声的走到了沈小小的身侧一站——她和小秦公公一出现，林大丞相到嘴边的喝骂只能生生的吞了回去。
宫里的人啊。虽然这两个人明面上是楚国公主那个小娃儿送来的，但是久在朝堂的林大丞相可不会这样想：如果他能把事情看得如此简单，他又岂会活到现在还是丞相大人？
所以他就算被气的要吐血了，也只能拍了一下衣袍，抬着头走出来：“素君，她们是为父的人，伺候为父多年，自孝道而言你也不能对她们如此无理。”
“哪怕是父母房里的猫啊狗啊，你们也要好好的爱护才是。以后你入东宫要侍奉皇上和皇后，岂能如此没有规矩？好了，你回去，这里自有为父。”
他给自己、也给沈小小都找了台阶下。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如果不给沈小小台阶下，他给自己找的台阶再好只怕也下不得脚。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两个姨娘有错——他这么说了，多少都要给姨娘一点苦头吃，也算变相的给沈小小一个交待。
有关于林素君流言的交待。
如果真的是林素君，此时绝对会就坡下驴算了，但是眼前的人却是沈小小，所以他的话半点作用也没有。
“污我清名，就是污太子，这是大不敬之罪！旁人说三道四也就罢了，可是你们吃林家的、用林家的，居多如此污蔑林家嫡女，是要我林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吗？！”沈小小的小脸绷的极紧：
“如此大罪，就算是母亲不追究你们，就算是我能原谅你们，可是父亲做为丞相，岂能容得下你们？！”
沈小小说过完看向林丞相：“父亲，你说女儿的话对不对？”
她的眼里全是怒火，没有半点的遮掩：你如果敢说个不字，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反正我是不在乎的，不在乎林家的荣华富贵，也不在乎林家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
058章 憋屈
林丞相真想给沈小小一掌，把这个不孝女打死在当场：居然敢当众威胁他这个做父亲，居然敢当众算计他这个做父亲的！
但是他想到沈小小在书房说的话，再看看沈小小的眼睛，他咬着牙：“对。”
他不敢说不字。他不敢拿林家的荣华富贵、不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两个姨娘的安危。
林丞相在踏入官场后，最早学会的就是取舍：每一件事情不过就取与舍罢了；如同林素君的亲事，就是他舍了女儿而要自保。
三姨娘和五姨娘脸色终于白的发青了，在林家过了半辈子她们，在此时才发现林家要变天了。
五姨娘马上膝行几步向林丞相叩头：“老爷，是婢妾错了，是婢妾的不是。求老爷饶过我这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