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小喝了一大口热茶，因为太烫又吐了出来，然后她的心跳的快了：珊儿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
她现在可是失忆的林三姑娘，自然是不记得从前的一切，不管下药的事情是不是林素君让珊儿做的，此时的林素君可是半点也不记得。
沈小小轻拍着自己的胸，用烫到了来掩饰她在思索：这个珊儿，想要在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她的手在几上摸索，摸到了刚刚跌到地上的茶盏握住了，然后想到现在她的身份：她不是街头上的沈小小，她是林府的嫡女林三姑娘。
因此她又把茶盏放开了，然后一掌狠狠的击在几上，太过用力使得茶盏都跳了起来：“你，好大的胆子！”
霎间，沈小小就有了决定——下药的事情不是她做的，是不是林素君做的她不清楚，但是她又不是青天大老爷，查明事实可不是她的份内事。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要和下药这事划清界线，不管珊儿出于什么原因给人下了药，但这事儿绝对和她无关。
只要无关，那珊儿想要做什么也就没有关系了。
珊儿看着沈小小发怒有点不知所措：“姑娘，我——”她在开口说出下药之事前，就已经想到自家主子的反应了。
可是眼前沈小小的模样，却和她想的完全不同：自家姑娘忘了一切，听到下药不应该惊慌才对吗？
一开始，她的三姑娘也真的惊慌，怎么转个眼的功夫，她家姑娘就变了脸呢？
“姑娘，这事儿是您吩咐的，我已经做好了。”她弯下身子去：“当初姑娘答应事成后会让二爷抬举我、抬举我……”
沈小小一听知道自己所料不差，珊儿的的确确是所求的：“我还答应你过什么？”她在思索着这事情的真与假，又如何才能让自己置身事外。
因此她并没有认真思考珊儿的话，在她看来珊儿有所求，那肯定会自己说出来的。
珊儿见沈小小如此，还以为沈小小是故意装作没有听出来，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为得就是能得偿所愿啊。
当下她也顾不得羞了：“姑娘当时答应婢子，只要婢子把事情做的圆满，就把婢子送给二爷为、为姨娘。”
沈小小听的眉头都皱紧了：“你、你要做姨娘？你知不知道羞啊，好好的人居然要给人做小！”
她对父母的记忆不多，因为父母死在大火中时，她也不过才三四岁而已；但是她却记得父母的教导：宁为贫人妻，莫为富人妾。
这句话她当时小没有懂得，可是却有两个哥哥天天在她耳边念啊。
因此，她很不能理解珊儿居然为了要做人姨娘，连害人性命的事情都做了出来。
珊儿听到沈小小的话真的急了：“姑娘，你当真说话不作数了？！”对于一个丫头来说，能做姨娘就是升天了。
更何况她一直地心慕林家二爷，为了能成为林家二爷的女人，她就没有什么也做不出来的。
沈小小摇了摇头：“什么说话不作数，姑娘我说话一向作数。只是你也知道，我现在什么也不记得了，你所说的都是片面之言。”
“我让你做的事情，还有你是不是做的很好，姑娘我都要仔细想一想。你起来吧，先去把我的药取回来。”
她要先安抚住珊儿，然后支开珊儿问珠儿点事情才能决定：此事不宜拖的太久，天知道这林府之内是不是真的无人知道此事。
万一有人知道，那人家现在是不是正在一旁等着她呢？
林三姑娘其它的事情，沈小小也顾不上问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要把珊儿所说的事情料理清楚。
“珠儿，珊儿在府里，和什么人有仇怨吗？”沈小小开口见珠儿愣了愣也顾不解释：“我是说，我把前尘都忘掉了。”
“有没有姨娘啊、姑娘啊、家中的哪位爷之类的主子，重重的责罚过、或是委屈过珊儿啊？”
珠儿不明白自家姑娘为什么要问这些，但她很本份的道：“大姑娘曾经冤枉珊儿偷过她的镯子，为此事姑娘您和大姑娘还闹到了老爷那里去。”
020章 等不得了
珠儿答完沈小小的话，虽然心头很有些疑惑，但是见沈小小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也就没有问。
她向来不是个多话的人，也不是惯会使些小意儿哄人，因此林素君并不怎么喜欢她。而这一点，她极为清楚。
只不过，自家主子不喜欢她，当然是她做的不好，所以并没有对林素君生出过什么不满来。
就是她怎么也学不来珊儿或是瑚儿那些，也就安安静静的做好份内事儿。
今天见自家姑娘待她比从前多了那么一份亲近，却也改不了她原本的性子，依然是姑娘不说的她不做，姑娘不说的她不问。
沈小小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大姑娘啊。”可不就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嘛，她心头的巨石一下子就搬开了。
珠儿见沈小小开口，想起沈小小什么也不记得了，便小心的道：“大姑娘是姨娘所出。姑娘，您还记得吧？”
沈小小真想抱住珠儿狠狠的亲一口，看着珠儿的小脸：“我都不记得了，说多了我怕也记不住那么多，就自大姑娘说一说吧。”
如果特意开口打听什么，怕是会引来怀疑，现在有了珠儿给的台阶，真是再自然没有了。
“大姑娘是三姨娘所出。”珠儿很听话的开始了她的平铺直叙，没有半点她对人的评价，只是说着府中众人的共识：“三姨娘原本是老爷的丫头，夫人进门后当年就抬成了姨娘。”
“大姑娘女红极好，书也读的极多，不过她近几年却不再读书了，身边只留了女诫、孝经还有列女传几本。”
“老爷很是夸奖了大姑娘，说如此做才是林家的好女儿。大姑娘的厨艺不太好，因为大姑娘嗅不得油烟气。”
“三姨娘是个爱热闹的，因为最知道老爷，所以老爷日常的起居都由她来打理。”
珠儿歪头想了想：“就这些了吧？我一时间就想起这些来。”她也不知道自家主子想知道什么，所以就按自己的性子把大姑娘和三姨娘的事情简略说了说。
沈小小闻言挑了挑眉头：“照顾老爷的起居，又在夫人进门当年抬成姨娘，你是说她是极得宠的姨娘吧？或者是府中最得宠的姨娘？”
珠儿的嘴巴张大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结巴的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但姑娘、姑娘所说的也是事实。”
“最得宠的不只是三姨娘自己，还有七姨娘。七姨娘才入府不足一年，是宫里赐下来的，皇上亲赐的。”
沈小小脱口而出：“皇帝吃的太饱了嘛，居然连这种事情也要……”她没有说下去，是因为嘴巴被珠儿给捂住了。
珠儿的脸都吓白了：“姑娘，慎言，慎言啊。让人听了去，那可是大罪。”她感觉姗儿真的想多了——姑娘可不就是她们姑娘，就算忘了所有的事情，姑娘依然是那个性子。
沈小小拍开了珠儿的手：“我，读书多不多？会不会女红？”
珠儿扭着手帕：“姑娘是府中读书最多的人，如果生为男身都可以去考状元；女红，姑娘向来不喜，说是府中有针线上的人，哪里用得着学？”
她说完看一眼沈小小，生怕自己实话实说再惹的姑娘不快；可是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根本说不出什么婉转的话来。
沈小小点点头：“也就是说，大姑娘不读书得了老爷的夸奖，而我是不是就被老爷教训了？”
珠儿咳了两声：“不是教训，而是、而是姑娘和老爷大闹了一场，就是因为老爷要让人把书房里的书都搬走，姑娘就是不依，还和那些婆子们动了手……”
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来，看了看沈小小见其脸色没有变化，才心中微微一松：“被老爷罚跪祖宗牌位三天，被、被饿了三天。”
“如果不是夫人悄悄让人给姑娘送吃的，姑娘怕是会要饿坏了。”她虽然不赞同自家姑娘不听老爷的话，但也不赞成老爷要饿自家姑娘三天。
沈小小咳了一下：“听你的话，我不太得老爷的欢心？”这位嫡出的林素君，还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啊。
珠儿被口水呛到了，看看沈小小的脸色犹豫、为难了半晌，还是实话实说了：“不是不太得老爷的欢心，是根本就不得老爷的欢心。”
“如果说老爷最喜欢的人那就是大姑娘，最看重的就是三爷。”她感觉只是一句“不得欢心”，不足以让什么也忘了的姑娘明白处境：“老爷最最不喜的就是……”
她没有往下说，只是拿眼看了看沈小小，那话外的意思不用说沈小小也明白了。
沈小小看着珠儿黑白分明的眼睛，只能再咳两下，在心里把林三姑娘狠狠的咒骂了一番才道：“三姨娘……”
“姑娘，药取来了。”珊儿回来的还真快，只不过规矩摆在那里，所以她先开口再掀开帘子进来。
沈小小只能看了一眼珠儿，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才对珊儿道：“把药拿过来吧。”她可不是真要喝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