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下方有人在运火油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被副将给强行带下了城楼。城墙刚刚被炸开，他们就来了，我并未受什么伤。”宇文越抿嘴看着慕安，不知喜怒。半晌之后才将他们在东门的情况告诉了慕安。
“没事就好。这附近有没有水，一身血腥味，闻得我都想吐了。”慕安闻言，知道他们也是被墨战派人送出来的，便不再多问。转身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顿时十分嫌弃的对宇文越问道。
第1122章 ：难以抉择（2）
“后面的山谷里有一个水潭，你跟我来。”宇文越比慕安他们先到半个时辰，早已经将附近的地形都看了一遍。见慕安一身实在太过脏乱，便带着他往后面的水潭走去。
慕清凝与陈瑾包扎完伤口之后，嘱咐陈瑾照看慕清修，自己便独自出了茅屋。
立在台阶之上，看见四周的茅屋之中，和台阶上，还有院子里都坐满了人，不少人身上还都有着深浅不一的伤口，心中不禁生出一抹难受之意来。
东月盛世数百年，何时让子民受过这般颠沛流离之苦。
而今在这里的，几乎都是东月的官员和家眷，城中的百姓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只盼赫连沁华还有一丝仁义之心，不要做出屠城之举才好。
因逍遥阁和三域的人对伤口处理都比较在行，而今又有墨战之令，伤者虽多，却也在他们的帮助下，有序的到各处去逐一包扎，未显混乱。
目光在人群中看了一圈，却未见墨战的身影。自出城之后，慕清凝似乎就一直没有看见他。也不知道他率人断后之时，有没有受伤。
“你们可知墨战在哪？”在原地思量半晌，慕清凝便向身前走过的一名黑衣男子问道。
“护法去了左侧的山丘，公主若是要寻他，可往那里去。”慕清凝所问之人刚好是十一，因知道慕清凝与墨战的关系，便指着左侧的山丘对慕清凝说道。
“谢谢。”慕清凝朝着十一颔首道了一声谢，便驻足看着左侧山丘犹豫起来。
他们身份本是该是对立之国，再加上先帝之死，他们中间早已隔了一道跨不去的鸿沟。可是而今墨战又亲自带人回来护得东月皇族周全，这份情，他们也该记下。
而今两人之间，究竟该如何相处，慕清凝也有些疑惑了。
心中虽有许多东西想不明白，不过心却早已跟到了山丘之上。待慕清凝回神之际，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山丘之下。
这座山丘并不高，下方都是乱石，唯有丘顶栽有一些草木，绿色盈然间，依旧可见白色的石块。
其中一块大石之上，一人静然而立，山风吹过，卷起身后散落长发，露出一张带着几分疲倦的侧脸。
慕清凝本欲回去，却在看见墨战那张满是倦意的侧脸，心中却是一怔。在原地犹豫半晌，便缓步朝着丘顶走去。
在山风中站了良久的墨战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微微皱眉，转身看去，却正好和慕清凝的目光相撞。
墨战没有想到慕清凝竟然会来这里，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而慕清凝在触碰到墨战的眼神之时，心中顿时便涌起了千层波浪，让她觉得颇为窒息。
两人相顾无言，唯有身侧山风吹过，落花飞扬。
“这里风大，你身子柔弱，吹久了会受不了。”好半晌之后，墨战才垂眸吐出一句让慕清凝哭笑不得的话来。
自从她认识墨战以来，似乎他总是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刚刚她上来的时候，墨战看见她时，眸中明明最先溢出的是一抹欣喜之意。
第1123章 ：难以抉择（3）
“我身子受不受得了，与你有什么关系？”墨战本以为她听见自己的话后，会像以前一样轻声应答一句，便乖巧的离去。
谁知慕清凝这次却是扁了扁嘴巴，不满的瞪了墨战一眼，便向他所在的山石走来。
因那山石有些高，慕清凝不会轻功，爬上去有些吃力。墨战看见她皱眉的样子，不觉向她伸出了右手。
慕清凝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右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握住，在墨战的帮助下，十分轻松的爬上了那块山石。
“原来这里景色这么好，难怪你一直站着舍不得下来。”慕清凝抬眸看去，这山丘虽然不高，不过因为这一方地形都较高，远远看去，四周群山连绵起伏之景，倒是尽收眼下。
而今正是盛夏，绿树红花交相辉映，景色甚是漂亮。
墨战静静的看着慕清凝，却未言语。
这一处山丘极其隐秘，若非逍遥阁的人，是不知道这里的。
他不相信慕清凝是无意走到这里来的，那她而今站在自己身侧，是因为寻他而来吗？
分别数月，这一次墨战却不像往常一样，再相见时，依旧可以从慕清凝神色之中看出她心中的思绪。
而今的慕清凝，虽然容颜依旧，不过眸光之中却多了一些其它的东西。而那一身的气息，却与往常不同。
是因为这次乱世之变，所以连她也跟着变了吗？
他，终究还是没能给她一片无忧之地。
“我脸上有东西吗？”察觉到墨战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慕清凝转身看着他，十分不解的问道。
“清凝，对不起……”墨战依旧未言，在慕清凝不解的目光注视之下，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哑声道出一句。
慕清凝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却是微红了眼眸。
骄傲如他，何时与人说过这三个字。
这一声对不起，到底包含了他多少的歉意和无奈。
他可知，她从未恨过他。
便是父皇和母后皆因墨战而死，她也无法怪他。
“这次，你为什么要回来？”慕清凝轻咬嘴唇，抬眸看着墨战，亦未回答他的话，而是轻声问道。
墨战顿时一怔，没想到慕清凝会这样问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公子有令，我是奉命前来。”许多话音在舌尖绕了一圈，最终还是被墨战尽数咽了回去。
眼眸一垂，不敢去看慕清凝的眼睛，半晌之后墨战才轻声说道。
“呵呵……奉命而来吗？”慕清凝闻言，却是轻轻一笑，半带疑问的反问道。
“墨战，你知不知道，你每次说谎的时候，眼眸都会下垂。所以，以前我每一次明明都知道你说的是假话，可是我还是会生气。你明明心里很在意我，为什么就不敢告诉我呢？”慕清凝笑容一凝，倏然轻轻一叹，抬眸看着墨战的眼睛，上前一步柔声问道。
“墨战，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对我的情，一直不说。到底是不敢，还是不愿？”墨战怔怔的看着慕清凝，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她的话，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1124章 ：难以抉择（4）
慕清凝步步紧逼，墨战不断往后退去，直到两人都退到了山石边沿上，墨战才不敢再往后退去。此时慕清凝身子几乎已经贴到了他的面前，熟悉的幽香迎面扑来，顿时墨战心中便卷起了千层波澜。
“就算不愿说，我也知道。你是不愿。”似是知道墨战不会应答，慕清凝倏然凄然一笑，右手慢慢抚上墨战的左胸处，苦涩的说道。
“你总是将我推得远远的，以为这样就是为我好。你亲手送我踏上和亲之路，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一世无忧。
可是，墨战，你可知道，我的好，我的一世无忧，从来都只有你才能给。
你陪在我身侧，才是我的一世无忧。”自手掌上感受到墨战那有力的心跳声，慕清凝眼眸微垂，轻柔的声音不断在墨战耳边响起，宛若万千惊雷砸在他的心上，让他半晌都未回过神来。
你陪在我身侧，才是我的一世无忧……
兜转数年，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想让她过的更好，过的更无忧。
便是亲手送她踏上和亲之路，他亦从未后悔。
一个杀手，本就不该有情，又何来资格给她幸福。
可是如今，她却告诉他。她的一世无忧，便是他。
那他这些年所做的，到底意义何在？
“墨战，你真的好狠心。你既然已经决定将我推得远远的，为什么如今又要回来？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残忍，一次次的把我的心打碎，却又一次又一次在我好不容易将它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又毫不留情的再度打碎。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不会觉得痛？不会觉得累吗？”慕清凝说到最好，眸中泪水已是不断落下，低声哽咽起来。
她岂会不知道，这次墨战回来，定不会只是因为受命而来。
北辰如今遭东月和南陌两国夹击，尚且自顾不暇，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让墨战带这么多人远赴东月来救他们。
东月帝都一旦失陷，皇族覆灭，慕清楷必定会调头攻打南陌。如此一来，最得益的便是北辰。
乱世之下，这样的利益他们岂会放过。
可是如今墨战却带人来了，慕清凝绝不相信，这单单只是奉命而来。
“清凝，对不起……对不起……”墨战见慕清凝哭的如此伤心，又听见她刚刚的那些话，顿时自责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