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冰宫一入皇陵，待墨战等人出来之后，那陵墓石门便要缓缓合上，这辈子，再也无法打开。
天空惊雷不断闪过，那蓄积多时的雨水终于狂泼而下。
雨幕之中，墨战等人的身影慢慢出现在陵墓门口。慕清凝知道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东帝了，顿时掩唇轻哭出来。
忽然手心一紧，抬眸看去，却见原本双目无神的童雪心，此刻正十分慈祥的看着她。
第431章 ：国之殇，谁是凶手（22）
“母后……”慕清凝怔怔的看着童雪心，却不知道她为何忽然变得这般模样。顿时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郁起来，但是却不知为何。
“凝儿，还记得当初你出嫁时，母后对你说的话吗？”童雪心伸手替慕清凝理了理额前散落的长发，忽然柔声问道。
“母后是说那块玉佩吗”不知童雪心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慕清凝想了想，便小声应道。
“恩，你一定要记住母后的话，不要忘了，知道吗？”童鞋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慕清凝的目光之中满是慈祥。
“凝儿一定不会忘记母后的话的。”慕清凝重重的点了点头，迎上童雪心的目光，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是一时之间又说不出来。
“修儿，以后一定要向你父皇一样，做一位贤明的君主，知道吗？”转身看着那眉宇间颇有几分东帝神韵的慕清修，童雪心心中一疼，不过嘴角却依旧扯出一抹浅笑，柔声对他说道。
“修儿知道，请母后放心。”童雪心忽然对他说这些，慕清修亦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想到这些日子童雪心一直不肯开口说话，如今终是愿意再度开口，他亦没有多想。
一声重响自身后缓缓传来，三人转身看去，却见那陵墓的石门已经开始缓缓闭合。
看着那缓缓闭合的石门，童雪心嘴角笑意蔓延，一旁的慕清修倏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刚欲开口，却见童雪心忽然猛然推了慕清凝一把。
慕清凝立在高台边上，慕清修离得最近，若是不救她，便有可能会摔下高台。
顿时慕清修便往前一跃，将慕清凝拉了回来，却听见慕清凝撕心裂肺的一声高唤。
“母后……”
恍然转身看去，却见童雪心正朝着那缓缓闭合的陵墓大门快步跑去。这一举动实在太过突然，童雪心和慕清凝还有慕清修站的位置本就离陵墓大门十分近。四周之人想要拦下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唯有眼睁睁的看着她扑进了陵墓之中，随着那最后一声重重的声响落下，永远的与东帝留在了陵墓之中。
陛下，你说要陪阿雪一辈子，现在你食言了。那便让阿雪来继续陪你，我们黄泉碧落永不离。
一声轻叹自陵墓之中传出，外面的人听得心中一酸，纷纷朝着陵墓再次跪落下去。
“不……母后……”慕清凝终于知道自己刚刚的那股不安是为什么，她早就该想到，童雪心有心殉葬。
无力的靠在慕清修怀中，慕清凝顿时便失声痛哭起来。
一夜之间，她先失去了最宠爱自己的父皇。而今不过才几日，又失去了最疼爱自己的母后，慕清凝只觉得悲戚无比。她的天空，仿若顷刻间便坍塌了一半。
“清凝……”慕清修看着怀中哭的几乎快断气的慕清凝，轻唤了一句，却不知该说什么。
唯有紧紧的将她抱入怀中，给予她自己的关心和温暖。
“清凝别哭，你还有皇兄和墨战。”
第432章 ：国之殇，谁是凶手（23）
又是一道惊雷落下，墨战立在雨幕之中，看着哭倒在慕清修怀中的慕清凝，心中的疼痛之感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东帝已死，帝后也随之殉葬。转眼间他便让她失去了最爱的至亲，她身上现在所有的痛，都是他给的。
轻轻闭上眼眸，墨战心中一窒。
清凝，这样的我，还有什么资格去爱你。
倏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山谷外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是一直未归的二皇子慕清楷带着东月的羽林卫而来，那一身杀气，便是未靠近他的人，亦能十分清楚的感受到。
“二弟，你做什么？”慕清修皱眉看着下方的慕清楷，沉声说道。
皇陵乃是清静之地，今日又是东帝下葬之日。一直未回来的慕清楷公然带着如此多的羽林卫前来，已是犯了大忌。
“皇兄，我来此不为别的，只为捉拿这个害死父皇的北辰细作。”慕清楷看了一眼那已经闭合的皇陵大门，顿时眼眸一红，弯身下跪朝着那陵墓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看着慕清修，沉声说道。
“北辰细作？”慕清修闻言，顿时眼眸微眯，不解的问道。
“我也是刚刚才得知，我们东月的大将军，竟然会是北辰的细作。”慕清楷倏然冷眼看向墨战，一字一句的说道。
话音落下，却比那天空之上的惊雷落地都还要震撼几分，顿时便让谷内的东月群臣呆在了原地。
他们的大将军竟然是北辰的细作？
“二哥，你乱说什么？”靠在慕清修怀中的慕清凝闻言，顿时哭着向他吼道。
“三妹，你且听二哥说下去。父皇死的时候，身旁有位内侍的尸首并未被发现，我一直怀疑他可能没死，所以一直暗中寻找他的下落。就在昨日，我终于在帝都外的一处村庄中找到了他。那人果然没死，而且，他还告诉我，杀死父皇的，就是墨战的亲弟弟，也便是北辰九皇子的贴身暗卫之一。”慕清楷沉声向慕清凝说了一句，便转过头看着墨战，冷冷的说道。
话音落下，便有羽林卫撑着伞拿着一张画像疾步而来。待暗画像展开之际，四周纷纷皆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画像之上的人，眉宇间像极了墨战，但是比起墨战的凌厉之风，那人却多了几分温润的气息。
“二哥，仅凭一副画像，你怎么就可以信那人，说墨战是墨含的哥哥？”慕清凝此刻已忘记了帝后殉葬的悲痛，看着慕清楷手中的画像，长袖之中的双手微微握紧，但是却依旧不死心的向慕清楷质问道。
“三妹，你若不信，便让墨战脱下上衣，北辰帝宫暗卫左肩上，都纹着一朵凤血花，你便看看他是不是墨含的哥哥。”慕清楷眼眸一沉，面对慕清凝的质问，沉声说道。
话音落下，谷内群臣的目光都再次落在了墨战身上。
而慕清凝在听到慕清楷的话时，顿时浑身一震，立刻呆呆的愣在了慕清修怀中。
第433章 ：国之殇，谁是凶手（24）
慕清凝记得很清楚，当初在崖底帮墨战敷药时，她便看见了墨战肩上纹着的那朵凤血花。
当时慕清凝还觉得奇怪，为何墨战一个男儿怎么会在肩上纹着一朵花。原来，竟是因为他是北辰皇室的暗卫。
“墨战……二哥说的，是不是真的？”慕清凝眼眸含泪，怔怔的看着墨战，好半晌颤声问道。
大雨不断落下，慕清凝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墨战脸上的表情看的并不太清晰，但是慕清凝却能感受到他目光之中的那抹悲戚与无奈。
“是……”许久之后，墨战的声音才慢慢传来。
刹那之间，慕清凝只觉得自己的另外半边天空也倾然倒塌。
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迅速涌来，十几年的陪伴，一瞬间都化作沧海桑田，再无归路。
他与她，终是连最后的一丝希望都随着这场大雨化作灰烬。
“拿下他。”见慕清凝不再言语，慕清楷朝着身后的羽林卫做了一个手势，数百人便朝着高台上围了过去。
慕清凝轻轻闭上双眼，握着慕清修衣襟的手不断颤抖，眼中泪水不断落下，看在慕清修眼中，满是心疼。
惊雷不断落下，山谷之中的百官都已退到了谷口，高台之下，数百名羽林卫静然而立，高台之上，数十名羽林卫已经与墨战混战在了一起。
不知是何缘故，墨战出手皆留了余地，未伤及那些羽林卫的性命。因顾忌太多，身上没多时便多了好几处伤口。
殷红的血液混着雨水几乎流满了整个高台，慕清凝再度睁眼时，入目便是一片血红，灼的她眼睛一阵刺痛。
墨战虽然身上受了不少伤，但那数十名羽林卫终还是不是他对手，没过多久便全部败在了他手中。
慕清楷眸光一沉，朝着高台下欲上来的羽林卫做了一个手势，旋即抽出腰间长剑，朝着墨战攻了过去。
“墨战，今日我便用你的人头来祭奠父皇与母后。”长剑朝着墨战胸前横挥而去，忆起死去的东帝和刚刚入了陵墓殉葬的童雪心，慕清楷眼眸微红，冷声向墨战说道。
墨战抽身飞退，扬手挡下慕清楷的长剑，看着慕清楷的目光之中满是复杂之色。
曾经他们曾经一起驰骋沙场，曾经他们曾经月下对饮，曾经他们曾一起出生入死。
若要问墨战在东月除了慕清凝以外最亲近的人，那便是慕清楷了。
而如今，昔日的好友举剑相向，他却连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
恍然间，当初离开逍遥阁来东月时，九娘曾经意味深长的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一下便自心底深处涌出，不断回响在耳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