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这个怎么卖?”
“姑娘您眼光真好,这是小店才来的新货,总共只有两件,方才那一件被一位客人拿走了,可就只剩这一件了。您要是喜欢,给十两银子就成。”
十两银子?
瑞祎挑挑眉,这个价格可有些贵了,她失笑一声,转头看着那伙计,“真是不好意思了,今儿个未带这么多的银两出门。”
店小二闻言面色就冷了下来,将东西又摆了回去,低声嘟囔一句,“瞧着穿着人模人样的,竟是个外头光鲜的。”
瑞祎又不是真正嫡出的姑娘,手里的银钱其实并不宽松,她一个月的月例也不过才二两银子。她若是有嫡出的命,也不用算计这个过日子。主要是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一个小小的琉璃摆件居然这样的贵,对于伙计的话她并未放在心上,何况人家说的也不是假话。
“怎么说话呢?”
那伙计猛不丁的听到这么一句训斥,立时就要反驳回去,一抬头看到来人,立马弯腰行礼哪里还敢回嘴,“给王爷问安,小人该死,小人该死,我并不是有意的。”
瑞祎缓缓的转过身来,就对上了周沉毅的面颊。
他竟真的在这里,还让他看到了自己这般狼狈的一面。
她自己不在乎是一方面,但是被周沉毅看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顿时觉得羞愧难当,又丢人又丢脸,心里暗恨自己非要进来做什么。
当下又羞又囧,转身就往外走,什么琉璃樱桃盏全然不顾了。
出了奇货居的门,瑞祎不想去旁边的绣楼,转身就进了一条小巷子,整个人贴在墙壁上,只盼着周沉毅赶紧离开。
还有谁似她这般倒霉的,每一次丢人的时候都被他遇上了。
眼角看到一抹影子投映进来,侧头望去,就看到周沉毅立在巷子口,背光而立的他,五官面容有些模糊,她却能感到他在看她。
瑞祎立时背过身去,就连风帽都立马罩在了头顶上,一字一字的说道:“王爷请回吧,何必来看我笑话。”
“裴姑娘……”周沉毅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当时看着她的背影立在店里,还以为他花了眼,等靠近了闻到了熟悉的香气,这才知道自己并未眼花。
瑞祎听着背后脚步声逐渐靠近,心里一慌,又往前退了两步,依旧不肯回头,只道:“王爷请自重。”
他已经跟荣菁有了婚约,而自己也是有婚约的人了,若是被人看到,她还有什么活路?又有什么脸面去见荣菁?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瑞祎这才松了口气。
“你能不能转过身来听我说句话?”
“男女有别,恕小女不能。”
“裴瑞祎,你的珠子还在我那里,你不想要了?”
“……王爷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吧。”
周沉毅看着瑞祎的背影,五指握紧成拳,他知道祝彦章去找裴季霖的事情,只是他不能说。他要怎么跟瑞祎解释他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他知道自己在查这些,怕是更要恼怒了吧。
他不过是瞧见她被伙计奚落的一面,她就不肯正面看他,将自尊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人,当初是怎么有胆气让自己娶她的?
恍若一场梦般。
他还想跟她说,如果可以,请她等他,可看着这样的她,他讲不出口。
何能让别人蹉跎年华待他娶?
“你保重。”
“多谢王爷,小女好得很。”
听着身后脚步声渐渐远去,瑞祎整个人靠在墙上如同瘫了一般。眼角微酸,忙拿出帕子按住眼角,深吸几口气,这才慢慢的缓过劲来。怕凌霄到处找她,就转身往外走,一抬头却看到放在地上的琉璃樱桃盏。
阳光下,琉璃折射的光芒十分的美丽,它就静静的搁在地上。
只要她一抬脚就能迈过去,然后出了这巷子,从此毫无瓜葛。
可她硬是没有办法就这样视若无睹的走出去,蹲下身,将琉璃盏托于掌心,方才止住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一颗一颗的掉落下来,滚进琉璃盏中,汇成一片。
“姑娘,姑娘……”
听到凌霄的呼喊声,瑞祎猛地回过神来,忙把琉璃盏放进袖笼里,又拿出帕子擦拭眼角,静静的沉了会儿气,这才故作无事的抬脚走了出去。
凌霄一看到瑞祎微红的眼眶不由得唬了一跳,瑞祎解释有土进了眼睛里,凌霄倒也没有怀疑,扶着瑞祎先上了马车,就道:“您歇歇眼睛,奴婢去买丝线,一会儿就回来。”
瑞祎点点头,凌霄转身去了,将车帘子落了下来,挡住了外头的喧嚣世界,就好像把她的心也给挡在了门扉之外。
凌霄很快就买齐了瑞祎要的丝线,还拿出两种新的花色笑着说道:“掌柜的说这是新来的,送了两束线让您用用看喜不喜欢。”
瑞祎此时已经完全平复下来,结果丝线拿在手里翻看,只是却没说喜欢不喜欢。
凌霄将其他的丝线收好,又把买的点心在一旁归拢好,这才看着瑞祎又问道:“姑娘,您还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直接回府吧。”瑞祎轻声说道。闭上了眼睛养神。她打算出嫁之前自己一个人都不上街了,运气怎么就这样的差,每次都能与他撞上。
既无法成就姻缘,何必成为牵绊,苦了自己害了别人。
回了侯府,瑞祎将买到的点心亲自给大夫人送去一份,又让凌霄给诸位姐姐送去一份,自己则坐在大榻上,瞧着摆在炕桌上的琉璃樱桃盏。怎么也没办法狠心将它摔碎了,思来想去,便将它放在了寝室的梳妆台上。
留个念想也好,反正别人也不晓得。
就当是自己给自己的一个安慰吧,至少他还买了她喜欢的东西送她。
纵然无缘分,也不该轻贱了他的心意才是。
自那日后,瑞祎再也没有出府,一直呆在侯府里安心待嫁。
年前京都越来越热闹,在这时候却传出齐王周沉毅回了边关的消息。瑞祎从璟新口中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先是一愣,看着弟弟故作不经心的问道:“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怎么这会儿去了边关?”
璟新最近经常来陪姐姐说话,闻言就说道:“听说是边关不太安稳,狄戎国那边蠢蠢欲动。我听大哥哥讲,按理说王爷应该完婚后再走的,就为着边关的事情,都提前给齐王殿下赐了婚,就是想让他赶紧完婚,然后再去边关的。谁知道还是这样急,都来不及准备婚事了。”
璟新说着还叹了口气,对着姐姐说道:“齐王殿下才是为百姓着想的好人,哪里像是别个儿,整日想着太子之位。”
瑞祎听着弟弟的话,原来他的婚事这样急还有这个缘故。这一走,婚事便不成了,等他回来,只怕自己都出嫁了吧?
想到这里也没心思作绣活了,就看着璟新问道:“那狄戎国很厉害吗?”她还记得小青山顶上跟周沉毅对话之人,应该就是他了。
“很厉害,去岁一年就发攻击数次,若不是王爷在,说不定都攻破边关了。”璟新说起这个人也变得兴奋起来,“狄戎国新任的汗王十分厉害,自打他继任汗王之后,狄戎国便招兵买马试图扩张,他已经接连吞并数个小部落,军力大增,这才有胆觊觎我大燕国土。呸!也不看看我们守卫边关的是谁,凭他也想打进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痴人说梦吗?
瑞祎脑海中一直想起那个霸道的声音,就算是与周沉毅对峙言语之中也毫不落下风,那样的人,是好对付的人吗?
只可惜当时她藏身巨石之后,也没胆子看一眼那人生的何种模样,这辈子只怕也不会在见到那个人了,只是心里依旧会为赶赴边关的周沉毅感到担心。
“打不进来吗?”瑞祎看着璟新急切地问道。
“当然打不进来,姐,你就放心吧,有齐王殿下在呢。”璟新十分崇慕齐王,“可惜我不是走的武举,不然真想追随王爷左右,杀敌于疆场,扬我大燕威风。这才是男子汉该做的事情,保家卫国,绝不言苦。”
瑞祎“啪”的一声在璟新头上拍了一掌,“胡说什么呢?”
看着姐姐脸色都变了,璟新连忙说道:“我这不是说说嘛,我又不是学武之人,手无缚鸡之力,上了战场也只是给别人添麻烦的,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瑞祎瞪了弟弟一眼,“你是姨娘的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姨娘可怎么办?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了,你才多大便想着上阵杀敌,等你真的能自保,能有本事杀敌的时候再说吧。”
璟新连忙讨饶,最后还是叹口气说道:“不能追随齐王殿下,真是人生憾事儿。”
瑞祎一怔,原来他在大燕居然有这样的高的威望,不晓得为什么竟有种心里欢喜的念头。
自己被这念头唬了一跳,黑着脸捻了弟弟去读书,自己坐在大榻上却是什么都做不下去了。
齐王连夜赶赴边关,因为他的离开,也随着皇上的身体逐渐康复,慎王跟惠王殿下也没有那样大的动静了,京都里又恢复了昔日的歌舞升平。
除夕守岁,放烟花鞭炮,整个天空都映的明亮异常。
初二大夫人回了娘家,随后便是一场接一场的宴请。因着裴家的姑娘婚事都定下来了,大夫人也没带着哪一个出门,到了初十却是顺安侯府宴请的日子,大夫人将瑞祎叫了过去,细细叮嘱她一番,因为那日祝夫人跟祝彦章都会来。当然祝彦章不能到后院来,可是祝夫人那里瑞祎却是要好好地招待的。除了祝家之外,瑞芳的婆家管家,瑞兰的婆家卓家,还有瑞玥的婆家樊家都会到,就连出嫁的姑娘也会在那天一同回娘家来热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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