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道不相同,那么也就没意思硬绑在一起。不管是狄戎还是大燕都是一样的,遇到危险这些人都是避之不及,有了好处个个都想着冲上去瓜分一口。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便宜的事情,不出力就能吃肉的?
不过,瑞祎现在心里也觉得奇勋这样说未必就是真的撒手不管,恐怕也有几分试探自己的意思。这就跟谈生意一个道理,你来我往,互相试探才是做买卖的手段。所以,这会儿瑞祎就知道自己的态度一定要强硬,不然只怕会被这些人吞得渣也不剩。
就算是装,她也得装出一副天下没她做不来的事儿的狂妄样儿。
哎,天知道这有多困难。想当初也只是脂米分堆里逞英雄,现如今竟是跟这些狼一般的男人斗心眼。真真是进也难退也难,前门狼后门虎,只恨苍天不长眼啊。
许是奇勋也没想到瑞祎的态度会这么的坚决,一时有些惊讶的扫了她一眼,然手收敛了眼神半垂着头轻声一笑,“裴姑娘可真是够气魄。”
这话是讥讽她太冲动?瑞祎心里哼了一声,嘴上却说道:“承蒙二公子夸奖,小女真是愧不敢当。不过这世上就算是亲生的爹娘,伸出五根手指来,还有长有短
,更不要说外姓人了。哪有这么多的义无反顾,大仁大义,不求回报的,可不是笑话吗?”
真真是一针见血,这话讲得毫不留情,就连最外头那层光线的外表都一下子给扯了下来。
淳于恒迅速的抬头看着瑞祎,就看到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夹着浓浓的讥讽,偏偏嘴角扬着大大的笑容,就好像是再说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一点都没觉得她这话让人有多难看。不过,难看的是奇勋,他倒是乐得看热闹,反正裴瑞祎这人吃什么都不吃亏的,死鸭子嘴硬的很。
“二姑娘说的真是有道理,令人佩服。”
瑞祎:……
这个的脸皮只怕是也厚到一定程度了,不由有些汗颜,真是低估了别人的承受能力。
其实现在的局势大家都是一目了然,不管是皋雁凌被袖箭所伤,然后导致其余世家被拖下水的事情,还是追风马场跟绰吉汗王交易的事情,归根结底来看,这是有人对着他们使坏,一方面是牵制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在世家犹豫不决的时候,做成幕后之人想要做的事情。
其实瑞祎已经隐隐感觉到皋雁凌的事情出现的这样的突然,正好跟追风马场的生意碰在一起,很有可能就是追风马场使得一手好计谋,就是转移大家的视线,把自己立为靶子,坐看他们鹤蚌相争,正好能掩盖自己的目的。
计划弄得不错,但是他们低估了瑞祎,没想到瑞祎当初打制袖箭的时候,就是设了一个局,因而这件事情本该是个死扣,现在却有了地覆天翻的变化。
唯一令人头疼的是,这些世家们既不想出力又想拿好处,这样的好事儿瑞祎可不会惯着他们!
所以现在最困难的地方就是如何说动这些世家出手抵抗成安王,但是方才听着奇勋的话意,就知道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不要说奇勋,就是淳于恒也不会贸然表态的,这就是现实。
“既然二公子与我相谋不同,只怕你我无法相谈甚欢了,我这里还有要事要忙,还请二公子回去吧。淳于大人也请回吧,这次有劳你亲自跑一趟,改日再谢。”瑞祎说者就起身送客,丝毫没给奇勋再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大步离开了。
淳于恒跟奇勋这会儿都有些傻眼了,谁都没想到瑞祎居然气性这么大,说走就走了。
说好的做生意还得几次三番谈价钱呢,怎么就走了,她压根就不按照这个套路走。
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
两人对视一眼,毕竟吃别的是奇勋,淳于恒心情颇好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奇勋,“没想到啊,素来只会令别人吃苦头的二公子,也会有今儿个的下场,真是开了眼界,不虚此行啊。”
奇勋心里气闷之极,嘴上却是不肯服输,慢慢悠悠的说道:“也总比有些人背弃家族,卑躬屈膝独自入京的好。”
就差没骂淳于恒软骨头了。
淳于恒冷笑两声,“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大势且会分分合合,鄙人愿意为国效力,为民分忧,奉献自己一腔热血跟忠诚,总比那些甘愿谋私利的人好。”
说的就跟自己是天下第一忠臣一样,呸!还不是想要谋个前程,都当别人眼瞎呢!
“出于世家,便要担负责任,只为私利不为家族着想之辈,也能将民族大义硬扯到自己身上,也真是让人唏嘘,叹为观止。”奇勋眼神如刀毫不退让。
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若不是出自世家,只怕汗王未必会高看他一眼。分明用着家族的势力,却偏要干我一身光明磊落的无耻之举,德行!
两人唇刀舌剑,你来我往,若是堆上一堆干柴在中间,只怕这时已经燃起熊熊烈火了。
淳于恒还有公务在身,也不愿意跟奇勋纠缠,抬脚往外走,走了两步,又猛地回身看着他,“奇勋,你自负聪慧,少便名声远扬。如今国难当头,小人当道,你的眼界还只放在自己家族那一亩三分地上,说什么家族当头为己任,分明是自私自利狭隘鬼。说起来,你还不如裴瑞祎一个女子,她尚且知道受人之恩当尽力相报。你受狄戎庇护,将士们洒血沙场,汗王身先士卒,你一个躺在锦绣堆里耍聪明的小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洋洋洒洒说那些狗屁不通的大道理,我,看不起你!”话到气头上,一腔激愤喷洒而出,这一通话尚且不足平他怒火,最后愤愤不平又添了几句,“我淳于恒纵然不是大丈夫,但是当此国难当头,纵然是做不了家族的主,可是我自己却能尽一份绵薄之力为国效劳。我狄戎先被大燕抢了祝平关以西三座关口几十年,又被绰吉趁火打劫自立为王,国土不整,如不能收回,你有何颜面在这里讲什么民族大义,说什么人间正道,呸!”
淳于恒拂袖而去,奇勋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消失不见,这才忽然低笑一声,这个淳于恒这性子做了御史大夫之后,倒是越发的激进了。
居困境中,看天下事,他有他的义愤填膺,而他也有自己的部署之道。
果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将来,他自有“呸”他回去的一天,且让他得意一回。
淳于恒走了,奇勋却还不离开,对着外头探头探脑的玉墨说道:“去请你们大姑娘回来,就说我这客人还有话未说话,他这主人的气性也太大了。”
玉墨窥视被抓个正着,面上虽然红了红,但是却还是站直了身子走进来,蹲身行礼,一本正经的说道:“婢子并非有意窥视,实是我家大姑娘吩咐了不可慢待了贵客。”
主子一肚子的鬼心眼,这做奴才的也是临危不乱,奇勋还真是哭笑不得。
得,这万骑苑真是上上下下都得罪不得了。
“那就去请你家姑娘吧,我有话说。”
“真是不巧了,我家姑娘出门了。”
出门?奇勋这次是真的傻眼了,就这么把他扔在这里出门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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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昔日落花逐水流16
奇勋一开始还以为侍女开玩笑,但是看着对方十分认真地神色,这才明白过来,裴瑞祎是真的走了。
就真的把他扔在这里自己走了,就那么走了!
瑞祎本来今儿个就打算去见皋夫人,奇勋跟淳于恒的到来算是一个意外。如今奇勋与她谈不拢,瑞祎也不愿意一棵树上吊死,就想着再去皋夫人那里探探口风,看看皋家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瑞祎这样做一来是不想自己彻底的受制于奇勋,让他知道自己目前路途艰难,这样一来就更加的被动。二来,也是想碰碰运气,说不定皋家真的就有别的想法呢。
没想到只是这么猜测,结果却真的应验了。皋夫人这次见到她特别的热情,而且还特意带了自己的儿子皋和裕出来见她,当然为了避免尴尬,未成亲的高修贤就不要出来了。有了上回皋家人的商议,虽然也不太愿意低头,但是现在机会在眼前,谁都想在呼赤炎面前能更进一步,现在透过裴瑞祎走这一步,虽然会有些折了颜面,但是总比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好得多了。
瑞祎也被皋家人的热情给惊到了,但是面上还是十分稳得住,就听到皋和裕神色和善的对她说道:“家母因为妹妹受伤一事儿情绪不是很稳定,上回对大姑娘有些不太和善还请大姑娘见谅才是。”
这话音一落地,皋夫人也跟着歉疚的笑了笑。
瑞祎知道对方是在给自己递台阶那里就真的能这么一脚踩上去,忙说道:“夫人一颗慈母心担忧女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说起来这件事情虽然不是我做的,确实跟我有些关系,小女心中也是分外的歉疚。夫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是口中说了几句而已,已经是非常和蔼仁慈了,我心里也是感激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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