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出门在外虽然也想,可是却没有这一次这般强烈!是因为前一段时间他们的亲近吗?还是真如师父所说的,他被温柔乡给磨掉了意志?
他不知道。
而除了思念之外,他的心也是焦灼,因为他一连写了两封信回去,齐倾却一封也没有回,便是路上耽搁了,便是开年之后她很忙,可也不至于一封信也不回吧?
出事了吗?
每一次金熙想到这个都会忐忑不安,可很快便又压下了,因为他想不到究竟会出什么事情!
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就是他想她想的发疯,而她却根本便不在乎。
之前那般的亲近,如今却是如此,金熙的心有了颇大的落差,以致一闲下来了便有些心情低落了,直到下榻新地方,这才改变这种状态。
而改变这状态的自然便是蓉城的来信!
不过很快便又失望了。
原本以为是齐倾来的,可接了信之后却发现不是,而是他的母亲!
失望过后,便是奇怪。
这般多年他出门在外,母亲从未给他写过信。
然而,带着未散去的失望与奇怪拆开了信,顿时面色大变,僵了会儿,便转身冲去找了韩磊,“她出事了是吗?!”
韩磊看着从进来面色苍白的金熙,皱了眉,“什么?”
“齐倾!”金熙握紧了手中的信,一字一字地道,“明昭要杀她,所以才急着让我出门?!”
韩磊眯了眼,“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
“是不是真的!”金熙反问道,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般。
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母亲那般恨她,怎么会写信来告诉她齐倾有危险?
怎么会?
可是……
可是……
脑海中一直有一把声音在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如今的不对劲,她忽然间的冷漠……
不是因为不对劲,不是因为她又变了,而是因为……她出了事!
“金熙……”
“到底是不是!?”金熙嘶吼了出声,浑身颤抖。
韩磊盯着他半晌,“是。”
金熙如遭雷击一般,呼吸也随之急促不稳,是真的!是真的!她真的有危险!有危险……眸子随之大睁,死死地盯着韩磊,“是她让你带我出来是吗?!”
“是。”
“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金熙浑身颤抖地嘶吼着,眼眸也随之染红,“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赶我出来!?”
问题是对着韩磊吼的,可是真正想问的却是另一个人!
为什么要这样做!?
齐倾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吗?”韩磊反问,“金熙,你自己最清楚!”
金熙浑身一抖,踉跄地后退了几步,几乎站不稳,面色更是煞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为什么出了这般大的事情她最的第一件事便是赶他出来,便是瞒着他,便是不让他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因为她想保护他!因为她知道他没有能力保护好她!
齐倾——
齐倾——
金熙跪倒在了地上,眼眶染的更红,因为他无能,所以一出事她便赶他出门,如同八年前一般!可是齐倾——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我更加的痛苦!我是保护不好你,可是我至少可以跟你一起面对,至少可以陪你一起死!
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
你还是还不要我了?!
你怎么可以!?
“金熙,她也是为了你好。”韩磊劝慰道,“便是你知道这件事你也没有办法,谁也没有办法,甚至你搀和进去反而会成为她的软肋。”
“那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死?!”金熙抬头盯着他,眼底绽放着疯狂之色。
韩磊拧紧了眉头,“以她的能力,未必会出事!”
“能力?”金熙笑了,极为的难看,“她什么能力?你们所有人都说她很本事,都说她无所不能,可是她也是人!她也是一个弱女子!她能有什么本事!就算真的有,难道就活该一个人去面对所有事情所有危难?!老师,你教我男人该顶天立地,可现在你却让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妻子涉陷而袖手旁观?!她是我的妻子!”
“你又能做什么?”
“是啊!”金熙继续笑道,声音却是如泣血了一般,“我又能做什么?!这般无能的我,这般连她陷入了险境都看不出来的我,又能为她做什么?!”
“熙儿……”
“可她是我的妻子!”金熙咬着牙一字一字地喝道:“既是我救不了她,那至少可以陪着她一起死!至少可以让她在黄泉之下不会这般寂寞!老师,她是我的妻子!我连陪着她都做不到,我枉为人!”
“熙儿……”
金熙没有等他说完话便站起身来,随后便转身冲了出去,齐倾,你等我!等我——
☆、125 褚随之
广平元年的那场大火将传承千年的帝都古城几乎毁于一旦,而距那场大火至今未足十年,当年的断壁残垣如今已然无处可见,一座崭新的都城在废墟之中拔地而起,将那场灿烈大战的痕迹抹杀的一干二净,四十万大军的魂魄被新兴起的繁荣掩盖的只剩下史书上那寥寥几个字。
这场大战巩固了明昭大长公主的执政大权,大齐开始了长达十几年的女主天下时期。
这是齐倾第一次来到这个她也为其重生而付出了不少心血的帝都京城,而那满目的繁华热闹给予她的并非兴奋与向往,而是对权势之下人如蝼蚁的现实更加的刻骨铭心。
在这繁华之下,是无数枯骨。
“金少夫人便现在驿馆住下。”顺顺利利到了京城,李公公一路上都不太好的脸色好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多了一丝平和,“待大长公主召见!”
齐倾福身,“齐氏遵命。”
“嗯。”李公公满意地点头,对于齐倾这一路上的配合十分的满意,也为此给了她一些提点,“金少夫人也不必这般紧张,大长公主待人可是极为的宽厚的,只好金少夫人好生听话,必定能够顺顺利利地完成这次觐见!”
“多谢公公提醒。”齐倾笑道。
李公公颔首,“如此,洒家便先进宫回禀大长公主了!”说完,便转身离去。
毕竟是帝都京城,驿馆自然也比沿途州城要好了许多,自然,规矩也多了不少,比如说住什么样规格的屋子,便由入住人的品级决定。
齐倾以七品孺人的身份入住了与之规格相配的屋子,不算很好,但是也绝对不差,更重要的是,一路上的盯梢,到了京城似乎便没有了。
驿馆并未有人限制她出入。
而便在入住驿馆后两日,宫中尚未传来召见的消息,齐倾也便没有再在驿馆内枯等,而是出了驿馆,去了金家在京城的商行。
因为援建一事,也因为金家受封爵位,金家的商行在京城亦是极为有名的,当然,不能如在湖州,甚至其他地方一般一支独大。
京城的商贾势力或许不及金家,但是却跟朝中权贵盘根错节,轻易得罪不得,所以在京城经营,要比其他地方艰难许多。
金家先是从明昭大长公主口中夺食,后又获封爵位惹尽众人瞩目,之后更是投靠北方士林魁首,如今的户部侍郎萧濯,更是成了不少人的眼中钉。
所以坐镇京城,需要的不是赚钱的本事,而是八窍玲珑之心、长袖善舞的手段,还有搜罗各类消息的本事!
金长便是这般一人。
与金荣等人一样,他也是金成业一手培养出来,对金家忠心耿耿的心腹,不过金长的年纪却是比金融他们年轻许多,如果也不过是三十有六,乃金成业经商途中见到的一个孤儿。
金家有过传闻金成业曾经有意将他收为义子,不过最终却不了了之,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金成业对金长待若亲子,金长亦对金成业视若亲父!
多年来,金长对齐倾亦是忠心耿耿,先不论是不是因为金成业临终交代,但是这般多年来也多亏了他,京城的一切方才能够源源不断地传回蓉城。
可便是这般一个人,在金家的存在感却是很低。
或许是因为他曾经被金成业考虑收为义子这事。
虽是义子,可若是入了族谱,将来便是不能承继家业,却也能够分出一房,自然也便分薄了其他人的利益。
尤其是长房家主!
也便是只有金成业敢这般用人!
“见过少夫人。”三十又六的金长褪去了年轻的稚嫩,多了成熟的儒雅,若非他自己主动提及,或许不会有人猜出他乃商贾,还是下人出身。
齐倾虽信任他,多年来将京城商行全权交予他,却是只与他见过一面,便是婚礼次日,又金成业引见,虽只是见了一面,却是印象最深。
其余人,便是对金成业如何忠心,对他将她引到众人面前都是惊愕,对金成业让她插手商行的决定更是震惊怀疑,唯独一个人没有。
金长。
那时候的他看着金成业的眼神如同在敬仰神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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