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倾半垂了眼泪,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这话,他的意思她自然明白,只是有些事情不可能便是不可能。
“少夫人,少爷还在祠堂跪着。”金荣没有再继续原先的话题,而是道,“如今的天还很冷,祠堂又是那般阴冷的地方……”
对金荣的话,齐倾并未有多少的惊讶,这般多年若是还摸不透金熙的性子,那便真的是白白过了,她抬头看向门外已经昏暗下来的天色,起身道:“我去看看。”
金荣松了口气,起步跟了上去。
马车停下了祠堂前,齐倾走下马车,便见到金成安从里面出来。
“你来了。”金成安道,神色有些不好。
齐倾颔首,“大伯父。”
“今日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金成安正色道,“你放心。”
“多谢大伯父。”齐倾回道。
“不过。”金成安又问道,“丝州那夜所发生的事情……”
“族长!”金荣打开打断了他的话,“少夫人是什么样的人,族长还不清楚吗?”
金成安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在问你!”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齐倾继续道,“那次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至于那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金成安凝视着她,似乎想要确定她所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齐倾也是沉默,神色没有一丝的波动。
两人似乎在对峙一般。
许久,金成安方才开口:“你或许心里不舒服,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若是不问清楚,心里难安。”
齐倾垂了垂眼帘,嘴边泛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或许我这般说大伯父会放心些,不管褚钰为何救我,有一点是谁也无法改变的,那便是我与他中间隔着的是整个褚氏一族,甚至整个南方士林,不说我跟他没什么,就算有什么,我们也无法做出什么事情来!而这般多年来,我只做过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定,那便是应金成业所求,嫁入金家,这时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说完,不待金成安反应,越过了他,步入祠堂。
金成安侧身看着她,神色在夜色之中显得有些高深莫测。
“族长。”金荣并未随着进去,而是恭敬而不失严肃地道:“少夫人为金家劳心劳力,不该最后落得一个人人埋怨,人人怀疑自责的结局。”
金成安并未动怒,而是缓缓道:“金家因她而兴,亦可损于她手。”
这话说的很轻,只是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族长,您这是什么意思?!”金荣握紧了拳头,问道,语气中有着极深的焦灼。
金成安侧过身看向里面,“若是金熙留不住她……”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
金荣想开口询问,只是开了口了,却说不出话来。
……
夜里的祠堂阴风阵阵,尤其是在这冬日里面,更是如此。
齐倾缓步走入了供奉着历代金氏族人的大堂,便见金熙挺直着身躯跪在了金成业的牌位面前,供桌上的长明灯将他的身后的影子托的老长老长。
“一个时辰还不够,你的腿不想要了?”齐倾走到了他的身后,缓缓道,声音温和,没有动怒,也没有安慰的意思。
金熙的身子为不可察地颤了颤。
齐倾继续上前一步,走到了他的身侧,“还不起来?”
金熙僵着身子沉默会儿,这才缓缓抬起了头,跪了好几个时辰的他依然是精疲力尽了的,只是仍是强忍着,“你来了……”
“起来吧。”齐倾道。
金熙笑了笑,却满是苦涩与自嘲,“我又让你失望了吧?”
“金熙。”齐倾叹了口气,“我说了这件事跟你没有责任,若是真的要追究谁的责任,除了那些背后推波助澜的人,我也有责任。”
“跟你有什么关系!?”金熙的声音高了起来。
齐倾笑了笑,“若不是我这些年放纵他们,他们岂会敢这般算计我?”
“是谁?!”金熙的脑子似乎转动起来了,沉声怒道,“是柳家的人?不!当日出事的时候,我已经吩咐下去不许丝绸坊的人封口了!今日不但没封口成功,还找来人证……”吸了一口气,“是谁?!是金家的什么人!?”
“金晨。”齐倾回道。
金熙睁大了眼睛,猛然站起,不过因为跪的太久腿都麻了,这才起身,整个人便失去了重心。
齐倾上前拽住了他。
金熙双手握住了她的双臂,好一会儿才稳住了重心,只是却仍是难以置信,“怎么会是他?!”不过问题方才问出口,不需要等待答案便明白了,嘴边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还是因为家主的位置?!”
“怎么?想说为了兄弟之情,这个家主不当也罢?”齐倾却反问。
金熙恼怒:“他没有资格!”
“他自然没有资格。”
“就算他是大伯父的亲生血脉,他也没有资格!”金熙怒斥道,“用这般卑鄙的方式夺权,他连人都不配当!”说完,便松开了齐倾的手,转身往外走,“我去找他!”
他可以理解他对他的漠视,甚至他如当初柳家的人一般为了利益谋取他的性命,他也可以理解,可是他不能这般对齐倾!
他不允许!
“站住!”齐倾却叫住了他。
金熙转身,一字一字地道:“我不会让他这般污蔑你!”
“不管你我知道多少内情,在其他人的眼里,金晨是大伯父的儿子。”齐倾继续道,“你这般去找他,除了让这件事便的更糟糕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金熙面色一僵。
“大伯父已经说了他会给我一个交代!”齐倾走到了他的面前,“你如今该做的是回去休息。”
金熙看着她,许久之后方才开口:“齐倾,在你的心里,我是不是很没用?”
“从你对这件事的反应来看,的确如此。”齐倾这一次没有否定他的这个问题。
金熙的脸骤然一白。
“不过这应当不是你的错。”齐倾继续道。
金熙一怔。
“一直以来有句话我始终不愿意承认,只是如今想来也或许不是没有道理。”齐倾语气似乎有些叹息,“男子长于妇人之手,终究有所欠缺。”
金熙眼眸一睁,“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
“除了这一点,我的过于强势,也或许影响到了你。”齐倾继续道。
金熙的心有些莫名的慌,他没想到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这般说,“齐倾,不是……”
“你这般失态,源于挑起这件事的人是你的母亲。”齐倾继续道,“若是挑起这事的人换了别人,你会动怒,却不至于失态。”
“齐倾……”
☆、100 急什么?!
“齐倾……”
“我说这些话并不是要责怪你。”齐倾仍是没有让金熙有说下去的机会,“你不过是心里存在这脆弱罢了。”
金熙猜不透她的意思,真的不怪他吗?他从她的神色之中看不到讽刺或者说反话的痕迹,可是……他低下了头,苦笑道:“我宁愿你骂我……”
“你就这般喜欢被人骂?”齐倾失笑不已。
金熙抬起头,“可是你现在这样子……我看不透你的心……”不,或许该说,这般多年,他几乎没有多少次能够摸准她的心意,“齐倾……我知道我还不够坚韧,更不够坚决,我……”
“之前我跟金荣说过,此事于你来说未必是坏事,于我来说也未必全然是坏事。”齐倾打断了他的。
金熙接话,却是自嘲,“因为你发现了我仍是很脆弱?”
“这般多年来,每一次的打击于你而言都是成长的机会。”齐倾缓缓道,“而脆弱,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可是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发现,都有机会去改变。”
金熙蹙眉,似乎若有所思。
齐倾继续道:“你渴望你母亲的关心?”
“我不该吗?”金熙问道,没有生气,也没有嘲讽,只是单纯地询问这个问题,这个同样徘徊在他心里许久的问题。
他是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所以,是不是便不该渴望这些?
他该孝顺赡养母亲,但是该不该去渴望这些?
若他还是个孩子,这般渴望无可厚非,可他不是孩子……他已经长大了,他该担起整个家族的重担,可是也就在这时候,他却轻而易举地垮了。
只是因为那对他施加伤害的人是他的母亲!一个他已经看清楚了她的性子的母亲!
“因为你从未得到过,所以,幼年之时的渴望一直持续至今。”齐倾温和道。
金熙的身子轻轻地一颤,抿着唇,半晌道:“以前她也关心过我……”这话并非是谎言,可是,却连他自己都说的极为的苍白无力。
齐倾没有接他的话。
金熙看着她,许久许久,嘴边泛起了一抹难看的笑,“你说的对……我从未得到过……可是,这不是她的错。”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她的性子如此,从父亲在的时候便如此,只是那时候我还小,那时候父亲还在,我并不觉得我欠缺了什么,后来,父亲走了,我去了褚家书院,我想她,在最艰难的时候想的更多,也更加的渴望她在我身边,渴望她保护我,帮我……后来发生了那般多的事情,我不得不明白一件事,我的母亲,无法给予我想要的,更甚者需要从我这里索取我所渴望的……可是齐倾,我不能怪她,也没有资格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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