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可否告知是出自哪个大户?”严大人为人十分谨慎,若真为了两个姑娘家得罪了哪的名门望族可就犯不上了。
刘仝自然知道他的担心,遂道:“本是一书香门第,奈何三代未出一个有功名之人,日渐式微,至其父,仅留独苗,却在赵蝶十岁时死于追债者刀下。唉!说起来也是够可怜的。”
赵蝶的目光倏地看向刘仝,本来听他说起什么书香门第,心中还暗笑他的信口胡诌,可是当她听到他说起赵蝶十岁丧父的事情,她没办法静心了,这件事,重生后,她除了对荀灿说过之外,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刘仝是如何知道的?
赵蝶忍不住瞥向立于琴案后的荀灿,难道是她告诉给刘仝的?很快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她二人谈过往事,荀灿根本就没离开过听兰院,她没有告密的机会。
可是听兰院除了赵蝶和荀灿,根本就没别人住。倒是有几个洒扫的丫鬟婆子会去,不过都是清早去打扫,完事就会离开。赵蝶与荀灿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按说是没人会在那个时候去听兰院的。
赵蝶再看向刘仝,难道这也是他随口瞎说的?
恍然间,赵蝶想起了早晨那个撞门框的小丫头。她本是有些武功在身的,自认听力不差,在那小丫头去送信的时候,她竟没听到一点脚步声,直到那丫头敲门,她才知道听兰院来人了。难道听兰院是被监视的?
正在赵蝶胡思乱想之际,严助也在做着激烈的心里斗争。
严助本是刘栋身边的红人,若不然刘栋也不会让其担任八府巡按的重职。常在御前行走,对于后(那个)宫的情形多少有些耳闻。在皇帝摆群臣宴的时候,也观赏过那些被皇帝视为珍宝的舞姬们的表演,跟赵蝶比起来,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凭严助对刘栋的了解,若引荐赵蝶进宫,先不说她极有可能得尽皇宠,对他这个引荐人,那赏赐也是必不可少的。
严助把玩着酒樽,有些后悔在刘仝提起将赵蝶送给皇上的事时,没有爽快地答应下来,此刻再冒然提起,倒显得他太急功近利了。固然送人进宫可以得到皇恩,陶王这边,怕是买不到好了。
为官之人,最会盘算如何将可以到手的利益最大化,若真舍下一头可就太可惜了。
思前想后,严大人开了口:“确实是可怜呀!十岁就成了孤儿,那得受多少苦啊?若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也就算值了。”失去了明着表功的机会,还可以来暗示嘛。
刘仝一听,便知道严助是有意帮忙的,适时接话道:“正是如此。本王也是可怜她二人的遭遇,才将她们带回来的,若放在我陶王府,确是屈了她们的旷世奇才呀!严大人你看,以她们的才华,若送进宫去,可能博得一席之地?”
严大人爽快一笑:“适才老朽也细细观赏了这位赵蝶姑娘的舞姿,品味了赵灿姑娘的琴技,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企及的呀。慢说一席之地,再往上一步也不是不可能的。”
二人你来我往,刘仝不明确地要求严大人帮忙,严助也不明确地表态他愿意帮忙,就这样打着官腔,都生怕自己失了先手受制于人。
立在琴案后的荀灿,听着二人隔靴搔痒的话,忍不住一阵腹诽:真是一群老狐狸,办个事这么不痛快,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扯这些有的没的,图着多唠几句场面混和么?
她哪里知道,刘仝不开口求严助,那是避免留了蓄意往宫中安插眼线的嫌疑,严大人不主动说举荐,那是想落刘仝个人情儿,同时,若以后这俩姑娘有什么不妥,那是刘仝求他的,跟他没关系。
这真是老狐狸遇见花狐狸,这事儿就这么干吊起来,没法儿往下进行了。
回过神来的赵蝶忽地跪倒,朝上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响头,说道:“民女对王爷的知遇之恩,没齿难忘。王爷可怜我姐妹二人,民女感激不尽!只是,民女也不想叫王爷为难,在王府叨扰了十余日,给王爷添了不少麻烦,民女想着,明日就带着妹妹离开吧。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说着将头伏在手背上,跪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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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把蚂蚱拴在一起
更新时间2014-4-30 0:01:50 字数:2236
荀灿愣愣地看向赵蝶,诧异她为何不自称“婢子”改称“民女”,也不明白她为何放弃“要过好日子”的愿望,自请离去。
刘仝拿起酒樽放在唇边,小口地抿着,不说行也不说不行。
严大人的目光在刘仝和赵蝶之间打了两个来回,也端起了酒樽喝酒,他打算静观其变。
看严助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刘仝心中有气,放下酒樽道:“赵姑娘为何请辞?是本王府里的下人照顾不周?还是另有打算?”
赵蝶抬头答道:“王爷刚刚的意思,民女也听明白了,王爷有意送民女姐妹进宫为当今圣上献舞。这位大人的意思我也听明白了,他虽然口中夸奖我和妹妹才艺出众,却并不打算帮忙向当今引荐。小女子虽不知缘由,但总归是我姐妹的琴舞入不得这位大人的法眼。若我们姐妹继续赖在王府蹭吃喝,实在令人所不齿,不如早些离开,另寻出路。”
荀灿琢磨了半晌,终于明白了赵蝶这是以退为进的法子,心中暗暗赞许赵蝶睿智。她哪里知晓,赵蝶何止是以退为进,她在打消严大人的顾虑,表明她跟陶王府没有利益关系,只是借住在这里,而且只有十余日。
赵蝶一曲一直,就把严助架到火上烤了,不让人家姐妹进宫,那就是你严大人的过错。
刘仝心里早就明白赵蝶打的什么算盘,只是故意装傻配合她演戏给严助看而已。
严大人如芒在背,这丫头这几句话,明摆着是叫刘仝忌恨他呀,可是她一个野丫头,又能拿她怎么办呢?如果真放她姐妹离去,皇帝那边也买不到好,岂不是到嘴的鸭子又飞了?今日在场的人也不算少,若传到皇上耳朵里,那他可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想到这儿,严助道:“赵姑娘错会老夫之意了!老夫一直在掂量自己的分量,故此才不敢冒然请命送你二人进宫。不如这样吧,你二人随我一同回京,先住到我府上,待时机成熟,定送你二人进宫如何?”
刘仝心中暗哼:这老狐狸,这一套糊弄荀灿那小丫头还行,想糊弄赵蝶,恐怕差了点儿。不过那句“掂分量”,意在提醒赵蝶注意自己的身份吧,还真是个老滑头。
赵蝶露出一丝笑颜,再次叩了一个头,说道:“谢严大人举荐之恩,恩同再造,民女定当铭记于心,刻不敢忘。”
严助一伸胳膊,示意赵蝶起身,说道:“姑娘好谈吐,想必日后定能有一番大作为,恐怕到那时,老夫还得多多仰仗你们姐妹二人,切莫见弃才好。”
刘仝哈哈一笑,鼓掌说道:“如此甚好,本王还要好好谢谢严大人,成全本王一份兄弟情谊。来,本王敬严大人一杯。”
待他二人饮完酒,刘仝似随意地问道:“本王记得严大人只有两位公子并无女儿吧?”
严助笑道:“正是。犬子两个,一个十岁,一个七岁,年纪尚小。”
一旁看热闹的荀灿仔细看了看严大人的脸,怎么瞧着也得有四十岁了吧,怎么俩儿子还那么小呢?难道是老来得子?
刘仝一指赵蝶道:“严大人,你看这姐妹二人如何?”
“很好啊!”严大人心下有些明白了刘仝的意思,并不推辞,准备坐收渔利,附带送刘仝一个顺水人情。
“那……”刘仝顿了一下道:“本王和其他几位大人给你们做个见证人,严大人收她们做个义女如何?”
严大人哈哈一笑:“那感情好,不知两位姑娘意下如何?”
赵蝶连忙施礼道:“恭敬不如从命,民女多谢义父厚爱。”说完歪头看向荀灿,用眼神示意她给严助行礼。
荀灿也有样学样,给严助施礼,算是认了这个义父。
见把严助拴到自己船上的目的已经达成,刘仝挥手示意赵蝶和荀灿退下。
荀灿抱着琴跟在赵蝶身后往听兰院走,嘟囔道:“真是奇怪。”
赵蝶也不回头,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等你见多了官场上的人,你就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多得是呢。”
“我不是说这个。”荀灿回道。
“那你说什么?”赵蝶随口问道。
荀灿快走两步跟赵蝶并肩,说道:“我是说,我记得昨晚恍惚间梦见琴弦断了两根的,可是直到现在,这琴弦都好好的,你说这不奇怪么?”
赵蝶斜了荀灿一眼,不以为然:“一个梦而已。你不能指望着梦见的事都应验吧?那你不成了活神仙了?再说,这琴弦断了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若真在我跳舞的时候断掉,我敢说,借严大人俩胆子,他也不敢帮这个忙的。”
赵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记得“上辈子”,荀婵儿弹琴的时候,确实断了琴弦的,而且也确实断了两根。当时严大人觉得晦气,根本不卖刘仝面子,说什么也不肯做赵蝶入宫的举荐人。逼得没办法,赵蝶把她自己送到了严大人的榻上做了点心,他才心甘情愿地收了这个义女,带回京都,送进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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