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琴 (舞落凡尘)

“我想看看芷玉琴。”九公主淡淡地说道。
莲儿一滞，先指挥婆子抬了一只长长的木箱来，打开箱盖，道：“都在这里，我还没看过呢。”说着搬出三柄琴，并排放在案几上。冰魄、听兰、芷玉。
九公主伸手抚摸着芷玉，小心翼翼，指尖微微发颤。荀灿知道她在悼念兄妹之情，可是九公主一直没有明着跟她说，相反还努力地压抑她的负面情绪，荀灿也就不好问。
“我们弹琴怎样？”九公主像是发现了什么乐趣一样，期待地看着莲儿和荀灿。
“好啊。”也许是为了化解刚刚的尴尬，二人竟然异口同声。
九公主闻言抿唇一笑，“我弹芷玉。”
莲儿让婆子抬了两张琴案来，三人各执一琴，整衣襟坐好。
“弹什么？”荀灿问了出来。
“我看就弹《梦归》吧。”九公主的声音有些暗哑。也许她是想借此抒怀，刚梦见她的四皇兄回来了，满心欢喜，结果刘栋却想要她的生命石。
三张琴同时奏响了《梦归》一曲，一时间，余音绕梁，闻者驻足。
曲子快结束的时候，九公主突然收了手，“啊”地叫了一声，用手捂着腰部，似乎吃了痛。接着，她从腰间掏出一只荷包，亮光一闪而过。
刚刚停下手的莲儿问道：“怎么了？”
荀灿则朝九公主走过去，想看看她哪里伤到了。
九公主愣怔了半晌，突然道：“灿姐姐，你坐回去，跟莲儿再弹刚才的曲子！”声音里含着不容置疑。
荀灿见她面色凝重，便依言而行。
九公主把荷包里的三块石头掏了出来，往她面前的琴案上一放，目不转睛地看着。
婉转的曲调再次回荡在整幢房子里，不多时，王皇后送给九公主的那块蓝色的石头亮光一闪，九公主倒吸一口冷气，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莲儿不时地朝这边张望着，漏掉了那眨眼即逝一道蓝光。见九公主木偶般一动不动，莲儿便收了心专注地弹琴，不多时，已沉浸在曲中。
此时，那蓝色的石头光芒大盛，耀眼的蓝光惊得三人目瞪口呆！
莲儿的手指僵在琴弦之上，那光芒立即黯淡下去，渐渐消失！
九公主惊讶地望向莲儿，一时合不拢嘴，一旁的荀灿也呆呆地看着二人，不明白石头为何会发生这样的异象。
“莲儿姐姐，你……再弹一遍好吗？”九公主不自觉地称呼她为姐姐，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
莲儿也有些被惊住了，“好。”没有发觉声音在微微颤抖。
琴声起，石头没有再放光。
“怎么回事？难道是巧合？”九公主抓起琴案上的石头冲着窗户端详一会儿，又凑近眼前仔细地看。
荀灿沉思良久，道：“能不能是因为刚才这遍莲儿弹得不够专注呢？”
莲儿和九公主同时望向荀灿，荀灿忙道：“我也是瞎猜的，要不我们试试吧。”
几个人就开始了配乐试验，一个时辰之后，她们三人已经确定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莲儿用她的冰魄琴专注地演奏《梦归》时，那块能让人冷静下来的蓝色石头就会熠熠生辉，发出的光芒会随着莲儿的专注程度而不同。
“太好了！”虽然还不知道这样的异象代表着什么，但是这个发现让九公主十分兴奋！“我想我发现了新的办法！”九公主也不打招呼，一脸兴奋地径自离开了莲儿的屋子，回她的客房去了。
“她发现什么了？”莲儿非常不解，“那石头跟我的琴有什么联系呢？”
荀灿道：“我也想知道。”
晚上，岑双鹏回来一趟又匆匆离开了，留下满院子的锦衣卫，嘱咐他们照顾好这里的人，都没顾上跟莲儿说句话就走了。
莲儿留荀灿陪她一起睡，荀灿找了个借口推辞了，她不习惯跟别人挤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莲儿的房门就被九公主拍得山响。
“莲儿姐姐，快开门！”
屋内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莲儿爬了起来，“来了，等我一下。”睡眼迷蒙地去拉她的衣裳往身上套。
九公主又去拍荀灿的门，“灿姐姐快起来，找你有事！”
满院子的锦衣卫当然认识这位九公主，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一大早晨就咋咋呼呼的，不让别人睡觉。本来就一晚上没敢睡的锦衣卫们，还没到交班的时辰，看了她的样子，忍不住打了哈欠。
荀灿动作很快地收拾停当，开门走了出来。
“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
九公主的眸子亮晶晶的，笑眯眯地盯着荀灿，“灿姐姐，我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快随我去莲儿屋里，我要验证一下我猜的对不对！”L

☆、第229章 兄弟交锋

荀灿被九公主喊去了莲儿的屋子，三人神神秘秘地嘀咕了一阵子，便搬琴过来，叮叮咚咚地弹起来，开始了九公主要进行的试验。
刘栋这边与花如意订好了攻城计划，悄悄通知了散在城外各处的倭国士兵，准备按计划行事。
而鼓动完了刘栋的岑双鹏又急急地去了皇宫，面见了刘仝，悄悄地把刘栋要攻城的事情告诉了他，让他早做准备。
刘仝已经知道了刘栋即将反扑，却不知道他到底带了多少人马，岑双鹏沉思良久，给刘仝出了个主意。
“快讲！”刘仝得知岑双鹏有办法克敌，露出期待的目光。
岑双鹏道：“我得到的消息，刘栋此番带了倭国的军队共六七万人，他们潜在城外四周，待布置好攻城计划，最快也得明天晚上。我们的军队，包括城外的，已经不足两万，完全不是对手，但是如果能调集驻扎在西山的那里的五万人马，在刘栋围城之后，使用那五万人马内外夹击，还有胜算。只是那五万兵马在胡总兵掌管之下，他是个准备颐养天年之人，恐怕不会轻易参与朝堂纷争。”
刘仝半眯双眼，沉默良久，道：“我记得胡总兵的女儿嫁给了叶丞相的侄子，是不是可以请叶丞相出面呢？”
“叶丞相自叶昭仪故去便一直告病在家，恐怕……”岑双鹏看着刘仝，没有继续说下去。
叶丞相的女儿叶嫣儿，在被封为皇后的前日暴毙，傻子都看得出是想稳固王家地位的王太后所为，叶丞相从仕那么多年，早就修炼成了人精。怎么会看不出这一点？只不过是心灰意冷，又想着安度晚年，女儿虽未享受荣华富贵，未能让叶家得到荫庇，但是她的死会让刘栋一直觉得愧对叶家，皇上还年轻，保叶家几十年的安稳绝对没问题。这才激流勇退。选择规避朝堂纷争。
刘仝听了岑双鹏的话冷哼一声，“待会儿朕亲自写封书信，必叫叶丞相愿意跑这一趟。”
岑双鹏不解地看着他。刘仝道：“如果你有个女儿，不明不白地死在夫家，这口气你能咽得下么？”
岑双鹏明白了刘仝是想借助叶丞相对刘栋心底的那点怨怼，让他借此机会出口气。顺便帮了刘仝的忙。
“皇上英明。”岑双鹏露出恭敬的笑容。他乐得见到刘仝与刘栋杀个你死我活呢，最好来个两败俱伤、一蹶不振。那他才有机会渔翁得利。凭他偷偷藏在东郊的那点儿人马，逼个宫还行，攻城就差得远了，只能使在刀刃上。
事情还真按照刘仝的设想来了。那叶丞相之所以称病在家，也是胸中一口闷气咽不下。
他老老实实一个文官，不结党营私。不拉帮结伙，只不过因为女儿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得还漂亮，被刘栋看上了，娶了回去，二人感情十分融洽。
这本是美事一桩，谁知女儿好日子没过几天，却落得个惨死的下场，连最后一面都不让见。说什么得了瘟病担心过病，头天他夫人还见了女儿一面呢，活蹦乱跳的，说皇上要封她为后了，乐得合不拢嘴，第二天就得病还暴毙，说出来鬼都不信啊！
叶丞相本想着这辈子也就这样郁结而终了，谁成想刘栋南巡遇刺了，刘仝杀回来登基代理朝政，别人没什么反应，叶丞相听说可是十分开心，当即叫人准备酒菜，喝了个酩酊大醉，一个劲儿地嚷嚷高兴。
后来听说朝中大臣一个个装聋作哑没人肯真心实意地帮刘仝，他也曾跃跃欲试，想毛遂自荐来辅佐刘仝，不为别的，只为出一口恶气。想着当初刘仝也曾打发人来跟他提亲，求娶二小姐叶嫣儿，他当时看着刘栋问鼎的机会大，便婉拒了刘仝，自叶嫣儿死后，他就一直后悔，还不如把此女嫁给刘仝了，至少能多活几年。
这一次，见刘仝不计前嫌，给他写了亲笔信，央他去说服胡总兵那个“假聋子”，片刻都不耽搁，直接就去了西山大营。
那位胡总兵手里捏着皇上的五万军队，加之年近六旬，升迁无望，只想着在这个位置上再多做几年，给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谋个差事之后，他便功成身退，可是俩孩子的事一直没落实，他便赖在这个位置上不肯走，反正也不犯啥大错儿，就掐着这些兵装聋作哑。仗着西山大营离京城的距离比较远，而京城附近有十余万军队，根本用不上他，他便每日二两烧酒整俩小菜，时不时打听一下哪里有空缺，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叶丞相来请胡总兵派兵的时候，并没有过多地废话，只告诉他，这一次刘栋请来的是倭国军队，名不正言不顺，打了白打，如果胡总兵帮了刘仝的忙，那就是从龙之功，别说他就俩儿子，就是八个儿子，那也不愁没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