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琴 (舞落凡尘)

九公主呆呆地看着炉火，半晌方道：“灿姐姐，你不用劝我了。我对她的不喜，没有来由，只会随着左一件事右一件事渐渐加深。这是我的问题，我想，若非要一个解释，那只能归结为，我跟她上辈子就是冤家对头。”
荀灿没想到劝了半天不但不能让九公主对莲儿的看法有改观。反倒让九公主坚定了“她就是不喜欢莲儿”这个事实。
“为了不叫你为难。我还是搬回我的住处去。等我研究明白了羊皮上的阵法，再来找你借琴。”九公主说完掸掸双手站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外面天色已完。看着刘娉略显瘦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荀灿很想拦下她叫她明日再回去。可是明知她这会儿功夫油盐不进，而且眼下的情况让她跟莲儿四目相对貌似也只能强化矛盾，荀灿只好叫宫女跟上。送公主回去，毕竟从这里到她的住处。怎么也得走半个时辰。
当荀灿回到卧房的时候，莲儿从榻上坐起，静静地看着荀灿。
“不睡了？那一会儿先把晚膳用了吧。”荀灿不想再提刚才的事情，怕莲儿尴尬。
“灿儿。九公主是不是喜欢岑统领？”
莲儿一句话惊得荀灿定住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她，“你想哪儿去了？她是公主。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锦衣卫统领呢？”
说完这话，荀灿心里翻了个个儿。岑双鹏怎么会是一个统领那么简单，他是西晋国的皇子啊，别说，跟九公主的身份倒是挺般配的。可是这一点，九公主并不知道，所以，她也绝对不会喜欢上岑双鹏。当然，这只是荀灿的推断。
九公主自己说出来的原因是她讨厌莲儿这个人，可是这一点，荀灿是绝对不能告诉莲儿的，除非她想看到俩人相互仇视，她自问没有挑拨离间的爱好。
莲儿没拿荀灿当外人，所以才这么直白地问了出来，对于她来说，这宫里的人她谁都不认识，跟荀灿是最熟悉的，荀灿又把她从冷宫里捞了出来，她自然是拿荀灿当最亲近的人。
“我只是不明白刚刚九公主为何会动手打岑统领。”莲儿的声音很小，荀灿勉强听见。
“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刚刚问她了，她只是觉得岑统领冒犯了你，而你又是……她皇兄的美人，她认为她皇兄不在，她得保护你。”
荀灿本不想提醒莲儿记住她的身份，但是也只有这一点能让她从刚才的事件中跳出来，不再追究九公主的表现是为了什么。
果然，荀灿一提莲儿是刘栋美人的事，她便垂下了头，搁在膝头的双手无措地搓了两下。
“好吧，别想了，我们去用晚膳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用过了晚膳早点歇息。”
但是莲儿依然没有下榻的意思，她扭捏了一会儿，道：“灿儿，如果我说，我才发现，我根本没爱过刘栋，你会信吗？”
“啥？”荀灿被击懵了，没反应过来莲儿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灿儿，你会不会认为我是水性杨花的女子？其实，我长这么大，就没尝过爱的滋味儿。所以，当我跟刘栋讨论琴技的时候，那种遇到知音的感觉，让我误以为那就是爱。可是我今天才知道，什么是爱，那是内心深处的满足感。”
荀灿只觉得满头黑线，她不想跟莲儿讨论什么是真爱，因为此刻她的肚子正在咕咕叫，她现在该做的事是美美地吃一顿晚餐，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她不想再纠结于九公主和莲儿之间的矛盾，因为她已经劝过了，没有效果。她也不想知道莲儿心里到底爱谁，只要她爱的不是岑大鹏，爱谁谁。
内心深处再满足也不如胃里满足来得实在。“咱们先去用膳好吗？”荀灿觉得她的耐心快被消磨没了，这莲儿姑娘说起琴来头头是道，怎么现在看着是个拖泥带水的？
“我爱上岑双鹏了，就在刚刚的一瞬。灿儿，我知道作为刘栋的美人，我不可以去爱别人，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我感觉我上辈子就认识他！你会因此而鄙视我吗？”莲儿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心里的话。
“又是上辈子！”荀灿翻了个白眼儿，饥饿感让她想快些结束这场谈话，便顺嘴说道：“你爱他，是你和他之间的事，你没有必要问我的看法，你只要问问他爱不爱你就行了。你不饿我可饿了，等我先去填饱肚子再说吧。”
荀灿不知道，她的随口一说，却坚定了莲儿追求爱情的决心。其实这跟莲儿小时候被父母过分保护也有关系，她的父母从来就没教过她三从四德、从一而终，她也是本能地感觉到既然已经嫁给了刘栋，就不应该再去爱别人。
再者，刘栋虽然在阳泉镇对莲儿的父母说纳莲儿为美人，可是他并没有给莲儿一个仪式，连聘礼都还没下，只是与莲儿父母说好了待他回京以后补办仪式，但是谁也没料到，他这一去没能再回京。
事实上，莲儿与刘栋的关系拿到现代来说，算是未婚**，就算在他们的朝代，若不是因为刘栋是国君，一言九鼎，那他们俩这样的行为也顶多算是私奔。
有件事莲儿没说，谁也不知道。
莲儿与刘栋同榻而眠，刘栋并未侵犯她。并不是说刘栋品性有多好，而是自他被群臣所逼，下令砍了赵蝶的头，便因悲伤过度落下隐疾，不能人道。之前与景澜在一起寻欢作乐，也不曾圆过房，只是搂着温香软玉过过干瘾而已。
刘栋对此事是十分忌讳的，毕竟当初后`宫众嫔妃无子之事让他脸上无光，便已有过这样的风声传出，他好不容易借着林美人有孕平息了谣言，若此时叫太医来诊治，岂不是更坐实了他无能的事？
刘栋本想着，当初与景澜在一起不过是卖卫将军府一个面子，不举就不举了，可他是出于真心喜爱莲儿的，他觉着自己应该能够一展男人雄风，可是这么纯净美好的女子在怀，他依然“无动于衷”，刘栋也是愁云压顶有苦难言。
这事也不怪莲儿不明白，她跟刘栋还没举行仪式，自然是没见过那个压箱底儿的宝贝，不明白男女之事也在情理之中。在她的印象里，只要男人和女人一起睡了，那就是夫妻了，那就是会生小孩儿的。
莲儿没有姐妹，她的母亲也没跟她讨论过什么叫爱情，她很想跟荀灿说说憋在心里的话，可是荀灿一副饿死鬼的样子，不想跟她讨论这个话题，莲儿只能就此打住，把对岑双鹏的喜欢藏进心底。她在心里默默地期待着，因为岑双鹏对她说，明日再来赔罪。
荀灿吃饱了饭，心满意足，由于莲儿没出来吃，她便多吃多占了几口，感觉腹内撑撑，便去后院儿消食。散步间，回想起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事情，九公主的话和莲儿的话在她脑袋里循环播放，渐渐地，荀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明摆着就是一个酥烂到无法下咽的三角恋啊！
虽然九公主不肯承认，在荀灿看来，她也是对岑双鹏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可是他们见面的次数，好吧，若岑双鹏作为护卫出现的情况也算的话，那还是没少见的。
荀灿甩甩头，自己的事还理不清呢，哪有心思管别人家里的乱麻？她得琢磨琢磨如何鼓动刘仝派兵攻晋了，据说这样可以早日完成她家大鹏哥哥的复国大业，这样才能早日跟她家大鹏哥哥双宿双飞不是？
就在荀灿快要想破头的时候，机会自己送上门来了。L

☆、第213章 献计不献身

周奎来到荀灿的住处，得知她在后院，便穿堂而过，去后面的小院子见荀灿。
“哥哥，你怎么来了？”荀灿收起一脸的苦大仇深，开心地叫了一声。
“来看看你。我刚从正殿出来，要回去呢，看见你屋里的灯还亮着，想必还没歇着，便过来瞧瞧，谁想你竟然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怎么？有心事了？”周奎面对荀灿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可以跟他说实话吗？荀灿在暗暗掂量周奎跟刘仝的关系到底有多亲密，是否会超过岑氏兄弟在刘仝心里的地位呢？
“我没什么心事，只是刚刚吃多了些，来这里消消食。哥哥今晚没什么事吧？”
“嗯，暂且没什么事。”
“一直都没跟哥哥好好聊聊，哥哥若无事，可否在这里陪我一会儿？咱们随便说说话。”
“当然好，难得妹妹有此雅兴，愚兄乐意奉陪。”
“哥哥，你怎么认识陶王殿下的？哦不，我是说皇上。”她有时候还改不过来口，好在没被刘仝听见过。
周奎见荀灿对他的事感兴趣，心下高兴，就把他看到母亡家毁之后去参军，成了一名士兵的经过详细跟荀灿讲了一遍。说起他总爱跟人比试，碰巧被刘仝发现便一路提拔才有了今天。
至于为什么一下子成了近身护卫，原因是前阵子碰巧岑大鹏和几名副统领集体请假，他就被刘仝提到了副统领的位置上，只在岑大鹏之下。在龙游园起事的时候，他表现非常抢眼，便被刘仝留在身边听用。
听了他的叙述。荀灿脑袋里闪过四个字：平步青云，大概指的就是周奎这种情况。
“那岑大哥回来之前，你就可以一直代替他待在皇上身边了呗？”
“可以这样说。”
“那你和岑大哥，谁在皇上的心里比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