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听兰琴是返阳老木所制,声音低沉婉转。听起来更像是一位稳重的中年男子在低吟。而皇上的那把芷玉琴,声音像是一位风韵犹存的贵妇,介于高亢和低沉之间。
荀灿忽然想起了花如意手中的那把金玉制成的琴,声音如青年男子那样富有磁性。又不失活泼。还有在阳泉镇听莲儿姑娘弹出的琴声,如泣如诉,倒像个年轻姑娘的声音。
想到这里。荀灿忽然升出一种向往,若是能亲眼见一见莲儿姑娘的琴该多好啊。是像花如意那把琴一样的,还是像眼前这两张木制古琴这样的呢?
正在边擦琴边胡思乱想的荀灿,听见外面一阵小跑的声音,便停下手向外看,今日跟班皇上的小栗子急匆匆地跑进华阳正殿。
荀灿看到了小栗子一边走一边擦汗,这十月的天气已经很凉了,他怎么还擦汗呢?难道出了什么事儿,连忙放下手中的绢布赶了过去。她刚跑到正殿大门处,就见赵蝶一脸正色地跟着小栗子出来了。
“姐姐!”看到赵蝶眼中有些清冷,荀灿担忧地喊了一声。
“妹妹快回去好好歇着吧,姐姐没事。”
荀灿不信,跟着赵蝶走了几步,赵蝶小声道:“众臣逼宫,叫皇上杀了夜豹门的奸细。”
“啥?”荀灿不敢置信地看着依然保持冷静的赵蝶,心里慌了神儿,不觉间愣在了原地。
良久,赵蝶的身影已经从院门处消失,冷风吹来,荀灿打了个冷战回过神儿来,自语道:“怎么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就逼宫了呢。”
对于这些事,她无权过问,虽然皇上昨天说了,要封赵蝶为妗娥,封她做美人,可是旨意还没正式传达,那她就还只是一名琴娘。
“难道是他们拦着皇上下旨?”荀灿想到一种可能,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自己不用做皇上的女人了,忧的是不知道赵蝶能不能顺利熬过这一关。
荀灿有些失魂落魄地挪回西偏殿,继续擦着两张古琴,擦完后,将听兰收起,用锦布将芷玉罩好。
荀灿第一次觉得时间是那样的难熬,比她在舞阳城南陶王的逍遥别院内的日子还要难熬,那时候至少还有两个讨厌的师傅逼着她做些什么,而此刻,她焦急地等待赵蝶的消息,而时间就如停顿了一般,每一瞬间都让人心急如焚。原来度日如年就是这样的感觉!
就在荀灿实在熬不下去的时候,见刘栋无精打采地回来了,身后只有小栗子一人,并没有看到被小栗子带走的赵蝶。
荀灿管不了许多了,她想知道赵蝶现在好不好,便冲出西偏殿追上了步伐沉重的刘栋。
“皇上!”
刘栋看了荀灿一眼,眉头拧在一起,一脸的官司。
“我姐姐呢?”荀灿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刘栋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荀灿,虽然已经知道她二人不是亲姐妹,但是他也知道她二人的感情比姐妹还深。他能告诉她,他为了不被众臣继续刁难,已经把赵蝶收监了吗?
“她被……”刘栋开始结巴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身处危难之际头脑很清楚,可是一旦涉及到爱情,他就像个傻瓜一样任人摆布,要不然也不会任由王太后做了那么多恶事了。
实际上,刚刚在养心殿里,众臣一致要求惩处夜豹门余孽,赵蝶开始时跟那些人据理力争来着,可是对方竟然要挟皇上,如果皇上不处置赵蝶,那么他们将集体罢官。最后,是赵蝶不忍再继续让皇上为难,自请进了大内监牢。
荀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难道皇上把赵蝶给杀了?
就在荀灿忍不住要追问的时候,刘栋总算是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朕把你姐姐关进监牢了。”
“为什么?”荀灿十分震惊,虽然人没被杀,可跟被杀也只有一步之遥了。
“因为……”刘栋再次结巴起来了。
“就因为她跟夜豹门有关系?是吧。”荀灿替皇上说完了这句话。
刘栋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反正早晚要知道的,“朕累了。”说完大步走进华阳殿。
荀灿站在原地泪流满面,她为赵蝶深感不值。这就是她热心热肺爱着的男人!这就是她拼了被人揭老底也要救回来的男人!刚说完甜言蜜语,转眼就给关进监牢!这就是赵蝶想要的爱情吗?
天阴沉起来,风越来越凉,荀灿脸上的泪被风吹干了几次,终于红肿着双眼再次回到了属于她的那间位于西偏殿的小窝。
荀灿对刘栋的印象在渐渐变坏,能把一个深爱他还救过他的女人亲手送进监牢,只为换取自己的一时安稳,这样的男人能信吗?当然不能!保不齐他想起了封自己为美人的话就会来要自己兑现美人该承担的陪榻义务。
从袖袋里摸出赵蝶给的三粒玫瑰香珠,去后厨找来些烧酒倒进一只小碗,将香珠放进去,用筷子细细地研磨,直到深米分色的香珠完全溶化在酒里,荀灿将这米分色的浓汁小心地灌进一只小瓷瓶里,塞好木塞装进怀里。碗底剩的那些汁液,一狠心,全都涂在了脸上。
荀灿只感到脸上热辣辣的,像火烧一般,这种感觉持续了有一刻钟左右慢慢消失了。荀灿忍着想洗脸的冲动,一直坚持到了就寝前。
第二天一早,荀灿对镜一照,果然起了一脸红疙瘩。
“呀!”那又红又大的红疙瘩超出了荀灿的想象,她以为顶多像青春痘那样,小小一个红点儿而已,却没想到,竟是跟黄豆粒一般大了,直接将手中的铜镜吓得摔在地上。
住在隔壁的宫女闻声赶来,一见荀灿的脸也是吓了一跳。
因惊吓过度的荀灿眼泪唰地一下流了出来,这要是下不去可怎么办啊,这一脸大疙瘩,太恶心人了!肯定是昨天抹得太多了,而且停留在脸上的时间太长了,也没向赵蝶问问清楚那东西到底该怎么用。
宫女见荀灿啼哭不止,上前询问她的脸到底怎么了,荀灿只说不知,问得紧了就推说也许是昨天在外面风里哭久了受了风邪。
宫女不敢耽搁,连忙向皇上禀报了此事。毕竟荀灿是皇上的专职司琴,而且她也听人说起这位即将要被封为美人。虽然她姐姐被关了监牢,但是她还在啊。
刘栋得知此事要去看看,被送信的宫女给拦下了,说是怕惊了皇上,让皇上只管请太医给看看就好。
刘栋便下了令叫太医院派个好点儿的御医过来瞧瞧。
太医院一听是派人去华阳殿办差,哪儿敢耽搁,急忙就把经验最丰富的章太医用一顶小抬椅给送来了。
章太医给荀灿把过脉后,又仔细瞧了她的脸,琢磨半晌,问道:“姑娘可是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东西?”
荀灿心中暗道:完了完了,太医院怎么把这老人精给派来了?看来要露馅儿啊!L
☆、第186章 探病见奇石
“我也不记得接触啥不该接触的东西了,章太医,您给瞧瞧,我这脸还能不能好啦?”荀灿回避着她不想说的事,询问她迫切想知道的答案。
章太医捻须沉思,半晌方道:“好是能好,不过这几日恐怕没办法见人了。要不老夫给你开点儿药吧,睡前涂上,估计不出三日就会好。”
“哦。”荀灿放心了,谢过章太医,准备送他离开。
章太医收拾好他的药箱子,临走前说道:“姑娘,有些东西本身具有一定的毒性,若不慎沾到皮肤上,就会造成皮肤生疮,严重时还会溃烂留疤。一定要小心为上啊!”
荀灿点头答应,心下一阵哆嗦,肯定是抹多了,下次一定不能这么冒失。
送走章太医没一会儿,荀灿瞧见王皇后带着她身边的宫女来了华阳殿,在里边待了小半个时辰方才离去。王皇后刚走没一会儿,傅昭仪也来了,在里边停留了一刻钟左右。傅昭仪一走,李妗娥和秦妗娥结伴儿来的,也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趴窗而望的荀灿很是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不过她还是按照和岑双鹏的约定,用记号将她看到的人和事刻在了竹简上,等着岑双鹏定期来取。
正在荀灿琢磨着皇上的女人们为啥轮番来华阳殿的时候,九公主也来了,直接去了华阳正殿。自打皇上搬回华阳殿就寝,九公主还没跟荀灿学过琴呢,听说是养病来着。荀灿望着那个小小的背影儿,期盼她是来学琴的,这样也算有点儿事可做。不至于整天这样趴在窗户上望天盯梢,闲得要长尾巴一般。
荀灿估计九公主进去以后也会待上一会儿,正好她趴窗户也趴累了,便回到榻上歪一会儿。刚合了眼没一会儿,就听见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伴随着环佩叮咚的声音。
“怎么大白天的在榻上歪着?”竟是九公主来到了荀灿的房间。
荀灿听见九公主那娇滴滴的声音一响起,立马翻身坐起。冲着九公主施礼。毕竟她还没收到晋封旨意。对于九公主来说,她还只是个琴娘。
“啊!”九公主吓了一跳,“你的脸怎么了?”她刚刚在正殿里让刘栋叫荀灿过去。刘栋说荀灿生病了,她不信,特意过来瞧瞧,来之前也没问问荀灿得的啥病。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一脸大红包的荀灿冲她施礼,把小丫头吓了一大跳。
荀灿见九公主害怕方才记起她的脸现在有多吓人。“不好意思,吓到公主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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