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手就琴 (舞落凡尘)

“呀，灿姐姐，你怎么来了？”荀灿刚一迈进门槛儿，眼尖的康馨妮就看见了，跑过来拉荀灿的手。
“好久没见你了，今儿得空来瞧瞧你。”荀灿朝章太医行礼问安，章太医跟荀灿寒暄两句之后，康馨妮便把荀灿拉进了她的屋子。
里边正有个婆子在捣药，康馨妮叫她去把外面的新药晒上，那婆子刚一离开，她便关上了门。
转回身道：“灿姐姐，你在华阳殿可还住得惯？”
“还好吧，只是夜里只有我一个人，挺没意思的。”荀灿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虽然一个人又孤单又寂寞，她可不想勾着康馨妮去陪她一起住，这小妮子太不让人省心。
荀灿问道：“听说你最近挺忙的？”
“嗯，刚拜了章太医为师，师傅答应把他一世的绝学都教给我，我正努力学呢。”康馨妮一脸开心的笑容，看在荀灿眼里，确实跟原来那个烦躁易怒的丫头有些不一样了。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荀灿盯着她的眼睛。
康馨妮收了笑容，有些不自然起来，“那还有什么事？”
见她不见棺材不掉泪，荀灿直接捅破了窗户纸，“你跟七殿下的事。”
“我……”康馨妮瞬间涨红了脸，“灿姐姐，我错了，求你千万别跟岑大哥说，我知道我不该跟七殿下走得太近，我已经知道错了，我都好几天没理他了。”
荀灿研究着康馨妮的表情，没有伪装的成分。
“那你到底是喜欢岑大哥多一些，还是喜欢七殿下多一些？”
“我……，我不知道，你不要问我了。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来的，那你是白跑一趟了，我得出去跟师傅制药了。”
荀灿快走几步，拦住康馨妮，正色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你这样不清不楚地吊着，将来你们三个人都难受，还不如趁早解决个干净。”
“怎么解决？”康馨妮有些冒火，“我要知道怎么解决我就不会拖到现在了！”
“你心里到底喜欢谁？”荀灿本想好好跟康馨妮坐下来谈的，可是这丫头对于这个三角关系貌似很头疼的样子，根本冷静不下来，而事情又牵扯到荀灿自己，她也就没办法静下心来了。
“我真的不知道！”康馨妮揉揉发痛的额角，垂下目光。
看着她痛苦的样子，荀灿淡淡地说道：“我想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心里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呵，这怎么可能，我心里的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你怎么可能知道呢？”
荀灿一笑，捉住康馨妮的手，将声音放柔，“馨儿，咱俩坐下来好好分析一下，你看灿姐姐说得对不对。”L

☆、第164章 另有所

康馨妮听荀灿要给她分析心事，情绪也恢复了平静，任由荀灿拉着坐到了制药的案台边，顺手丢给荀灿一个垫子。
荀灿拉过垫子，坐在康馨妮对面。
康馨妮双手交叉置于案台上，垂下长睫毛，盯着自己的指甲看，深吸一口气道：“说吧。”
荀灿一直盯着康馨妮那不敢跟她正视的目光，见桌上有把茶壶，便提起茶壶倒了杯水推给康馨妮。
其实她是在借着这个缓冲的机会琢磨着如何说出心底的话才不至于又让眼前着小妮子冒火。
“虽然你说你不知道你喜欢的人是谁，可是作为旁观者，我看得清清楚楚。”
康馨妮终于抬起眼睛跟荀灿对视了一下，“姐姐有话请直说。”
“好，我说。你喜欢的人是七殿下。”
“不可能。”康馨妮脱口否认。
荀灿早就猜到了她会这样回答。如果她说她喜欢的人是岑大鹏，那么康馨妮心里原本就已经产生的犯罪感就会更重，从而被迫坚定自己喜欢的人确实是岑大鹏。这个结果是荀灿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她宁愿让她反驳自己，这样康馨妮虽然反驳了她，但是心底对七殿下的喜欢会增强，逼着她就得面对现实。
“我知道你会这样说。”荀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慢地饮了一小口，一副万事尽在掌握的风轻云淡。
康馨妮刚刚建立的防御垮掉了一半，有些认命地说道：“姐姐为什么说我喜欢的人是七殿下？”
“正因为你喜欢的人是七殿下，所以你才纠结，因为你与岑大哥有婚约在身。如果你喜欢的人是岑大哥，那么你完全不用这样难受，面的七皇子的无端纠缠。你就可以义正严词地拒绝他，而不用躲躲闪闪。现在你做不到如此绝情地对待七殿下，就是因为他才是你心底里中意的人。”
“呵。”康馨妮冷笑。“别一副你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好吗？我喜欢谁多一些，不是你几句话就能决定了的。”
恼羞成怒。这四个字蹦进了荀灿的脑海，她笑笑，对于康馨妮产生的敌意不以为意，“对，如果你不愿意说实话，谁也没办法帮你。既然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那就带着你对七殿下的爱，去做岑大鹏的妻子吧。对于一个已经认命的女人。谁也帮不了。”
荀灿说着就要扶案起身，刚一欠身，康馨妮便道：“等等，姐姐的意思是说……你能帮我？”
荀灿重新坐好，真诚地看着康馨妮，说道：“我很想帮你，但是，我不敢保证结果会如何。不过，如果换了我，我宁愿为了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去搏上一搏。束手就擒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但凡有一分机会，都要当作十分去争取。才有可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康馨妮犹豫了片刻，道：“可是，我和岑大哥有婚约在身，虽然是口头儿的，我爹既然说出来，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任谁也改不了的。”
荀灿一皱眉，原来问题的症结在她爹那里。
“当初的婚约是你爹提出来的？”
“是。”
“那就得想办法让岑大哥去退婚。”荀灿自言自语着。
“别，如果岑大哥去退婚。我爹会杀了岑大哥的，事情本因我而起。我不能害了岑大哥的性命。”
“啊？这么严重？”
康馨妮点头，“实不相瞒。当初我曾经有个姐姐的，她走的那年我也是刚出生，对她没什么印象。”
荀灿坐直身子听康馨妮讲她家的旧事，不是为了八卦，而是为了寻找解决问题的契机。
原来，当年康家长女喜欢上了康老爹的一个徒弟，二人私定终身，偷偷做了苟且之事。而康老爹早就将女儿许给一位权贵之子，婚期在即，女儿出了这样的丑事，康老爹也想过去那位权贵之家把婚约退了，奈何人家不同意，在探查到康家长女做出了丢人事之后，竟然派人到康家实施暗杀。
在那次暗杀中，康母被杀，康家长女的相好被杀，康老爹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康馨妮逃过一劫，而康家长女下落不明。
后来虽然康老爹报了仇，大女儿却依然没有踪迹，他曾经逼问那位权贵之家的家主，对方一口咬定没有捉走康家长女。时间一点点过去，康家也便放弃了寻找那位长女。
说至此，康馨妮道：“正是因为大姐的事，爹爹从小就告诉我，绝不允许我做出私定终身之事，我的婚事必须由他做主。你想想，我若因为与七殿下相识，毁了他给我跟岑大哥订的婚约，他能饶得了我吗？”
荀灿听了她的述说，也感觉此事比较挠头。
“那为什么岑大哥退婚也不行呢？”
康馨妮白了她一眼，“我爹为了当年被暗杀的事，连那位权贵都不惯着，把人家上上下下九十七口全灭了，连烧火的多没放过。他是个极其好面子的人，岑大哥目前的处境，连那位权贵的一半儿都不及，他拿什么去退婚？”
荀灿的眼睛有些长长了，怪不得康馨妮死活不肯再见七殿下了，她也是因为看不到结局，只好忍痛放弃啊。
“可是你喜欢的是大乾国的皇子啊，这七皇子跟岑大哥比起来，谁强谁若一目了然啊，你爹如果知道了，没准儿他自己就会想着毁了跟岑大哥的婚约呢。”
“你想的太简单了。”康馨妮知道岑大鹏的底细，可是她不想跟荀灿说起。
“那你爹怎么样才肯退婚呢？”荀灿感觉自己快要抓狂了。
“除非……我和岑大哥，有一个人死掉。”康馨妮目光无神。
“啊？那太严重了！”
荀灿跟康馨妮的谈话就在没有结果之中结束了，她落寞地回到了华阳殿，回想着跟康馨妮的谈话细节，以期从中寻找事情的转机。她想得太过专注，以至于连七皇子走进了西偏殿她都没注意。
今日七皇子特意安插了眼线，当得知刘栋不在华阳殿，荀灿已从太医院返回后，他便立即赶了过来。
“赵二姑娘？”七皇子对靠在榻边发呆的人呼唤了一声。
“啊！”荀灿吓了一大跳，“你怎么进来了？”
“殿门没关，我走进来的呀。”七皇子也不客气，寻了一处坐了下来，只为视线能与荀灿平齐。“怎么样？康姑娘怎么说？”
“唉！我看八成是没戏了。”荀灿盘膝坐好，胳膊支着膝盖，手拄着下巴，根本就没把眼前的人当成是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
七殿下倒是很喜欢这样子跟荀灿聊天，他哪里知道荀灿的心里比他还难受，哪里还顾得上规矩二字？岑大鹏的婚约解除不了，不光是七皇子没戏，她也没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