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蝶闭了闭眼，捂着心口的位置连续做了三次深呼吸，再睁开的时，满眼都是坚定。她突然拔出了头上唯一的金簪，嚯地站起来，扑到准备钻进牢房的凤逸臣面前，左手抓住他的胳膊，右手拼了命地刺向他的左胸。
凤逸臣原本以为忆蝶已经被他的话摧毁了意志，怎么也没想到她会有心力袭击他，稍微一愣，忆蝶的金簪已经刺入了他左胸的皮肤。
凤逸臣毕竟是练武之人，反应快，当胸口传来疼痛，他回手就是一掌，拍在了忆蝶的肩膀上。忆蝶肩膀立即被拍得脱臼了，手中的金簪落地。
凤逸臣的左胸口虽然被金簪刺出了血，却并没有伤及要害。忆蝶蹲下身，用左手捡起金簪，反手再次狠狠地刺向凤逸臣的身体。她已经顾不得金簪刺往什么部位了，只要能听到金簪刺入皮肤的声音，能闻到刺鼻的血腥，她就已经足够了。
金簪被凤逸臣夺了过去，忆蝶就不顾一切地用身体撞向凤逸臣，张开嘴，碰到皮肉就狠狠地咬下去，直到尝到满嘴的血腥才松口，再去咬别的地方。
“你们都死了吗！还不快过来帮忙！”凤逸臣怒吼一声，双手握拳奋力地去推忆蝶的肩膀。
☆、第112章 微弱的希望
忆蝶不过是个弱女子，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女人尽然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凤逸臣这一叫，站在一旁的侍卫才醒过神来，赶过来，把忆蝶强行从凤逸臣的身上拉开。
“蝶儿！”皇贵妃扑了上来，想要把忆蝶从侍卫的手中救过来，却被侍卫一脚踢倒在地。
“贱人！”凤逸臣捂着伤口，恶狠狠地瞪着忆蝶。
“除非你杀了我，不然见你一次，我就杀你一次！”忆蝶毫不畏惧地瞪了回去。
“蝶儿，不要啊！”皇贵妃和楚父同时叫了出来。
凤逸臣却笑了，一脚踢在忆蝶的腿肚子上，道，“想死是吧！本皇子早晚要把你的头砍下来，现在你就好好享受一下天牢的酷刑吧！”
凤逸臣走出牢房，离去前吩咐牢头道，“给那个贱人上点药，从明日对她刑讯，只需上刑，不必询问。只要留着她的性命，七十二道酷刑随便你们挑。”
“是！”牢头答的飞快，好似很喜欢看人受刑般。
凤逸臣最后看了一眼两个牢房里的所有人，好似恶狼在看着已经伤痕累累的猎物般。
凤逸臣离开后，皇贵妃把忆蝶抱了起来，哭道，“你不是说，你不会放弃生的希望，要好好的活着吗？你怎么可以骗母亲！”
忆蝶表面看着没有什么伤口，实则在凤逸臣的捶打下受了很重的内伤。凤逸臣走后，她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母亲，不是女儿一心找死，而是如今的情形，根本就不能有生还的机会。与其被凤逸臣送上刑场，当众砍头，还不如现在死了。”忆蝶已是满脸泪水。
旁边牢房里的窦氏和楚静雯听到这些话，哭得十分凄厉，楚府靠在墙上缄默不语，皇贵妃也静默了。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怎么会这样，我的孩子！”楚静雯突然喊了起来，可是因为体力不支的原因，喊叫声好似蚊子在哼哼般。
绝望压得两个牢房里的五个人站都站不起来。晚饭送来时，没有人吃。
入夜后，来了个大夫，留下了一些勉强可以维持性命的药。
楚静雯在窦氏的强迫下吃了药，躺在稻草上休息。
皇贵妃早在大夫来之前就帮忆蝶把伤口包扎好了。忆蝶没办法拒绝皇贵妃的关怀，却不想吃大夫的药，不愿留着这条命受凤逸臣的折磨。
“母亲求你了，你就把药吃了吧！”皇贵妃捏着忆蝶下颌，想要把药塞进去。
“母亲，您就让我去了吧！”忆蝶闭上了双眼，偏头不愿去看皇贵妃关怀的眼神。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尽然要让自己的母亲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死！”皇贵妃突然一把掌扇在忆蝶的脸上，指着忆蝶骂道，“这就是你的本事吗？爹娘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去死吗？懦夫，你就是个没用的懦夫！”
皇贵妃突然把忆蝶整个人提了起来，拼了命地摇着，“早知道你会这般懦弱，我当年就不该生你。你要死是吧！好，你尽管去死好了。等我死后，就再也没人管你死还是活了！”
说着，皇贵妃转身猛地跑起来，头狠狠地撞向牢房的墙壁。
“不要啊！”忆蝶叫喊着，强忍着身体的剧痛，爬了过去，抱住皇贵妃的脚踝，阻住她的脚步。
她自己可以死，皇贵妃却不可以。她可以不吝惜自己的命，因为她死是罪有应得，皇贵妃却是无辜的。
“你都要死了，还管我做什么！不是你说反正都活不成了，还不如早死了吗？你作甚要阻止我！”皇贵妃挣扎着想要甩开忆蝶的束缚。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忆蝶着急地大喊。她心中非常焦急，不愿皇贵妃自杀，却没有办法反驳她的话。
“放开！”皇贵妃再次挣扎起来，决绝道，“我浮华半生，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后宫的争斗没把我折腾死，朝臣的奏章没把我送上断头台，今日却要被自己的女儿逼死，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不是的！”忆蝶急得哭了起来。她怎么忍心看着皇贵妃去死。若是可以，就算是用自己的命去换皇贵妃的命，她也会毫不犹豫。越是焦急，忆蝶的脑子越乱，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求你，母亲，别这样！”忆蝶死死地抱着皇贵妃的脚踝不放。
“若要母亲不死，你必须答应母亲，不论面临何种困难，都不再轻易求死。否则，母亲必定会先你一步去到冥府。”
“女儿答应，女儿答应！”忆蝶用力地点了点头。
皇贵妃这才转过身，把忆蝶扶起来，痛惜地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第二天，忆蝶受了针刑。当牢头把她送未来时，她十个手指鲜血淋淋，人已经疼得陷入了昏迷。
第三天，忆蝶受了杖刑。被人送回来时，腰部的衣衫已经被鲜血浸透。
忆蝶的身体受到最残酷的摧残，她很痛，最痛得时候，恨不得立即死了。可是，她没有自杀，因为她心中惦念着皇贵妃，谨记自己对皇贵妃的誓言。
受完刑后，牢头都会找来大夫，帮她止血，让她的生命延续。忆蝶每每都徘徊在死亡的边缘。
楚父看得痛心极了，却帮不上忙。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凤逸臣并没有让人对其他人用刑。
入夜后，忆蝶的腰部痛得受不了，她握着皇贵妃的手，求道，“母亲，女儿若真的受刑不过，还请母亲不要死，好吗？女儿已经害死了那么多人，不能再把母亲也给害了！”
“别瞎说！你会活得好好的，母亲也会活得好好的！”皇贵妃紧紧地握住忆蝶的手，想要把自己的力量传给忆蝶。
“真的吗？”忆蝶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当然是真的！”异常坚定的回答，却不是从皇贵妃的嘴里说出来的。
忆蝶勉力睁开双眼，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倾城皇儿？”皇贵妃惊喜地低叫起来。
忆蝶定睛一看，牢房外面真地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身形外貌确实是凤倾城。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人在湘南吗？他来回京城干什么？忆蝶疑惑千万，却不知道要先问哪一个。
凤倾城打开了牢房的大门，走了进来，当看见忆蝶颤抖的手指和受伤的腰部时，双眼闪过一抹恨意。
“你是怎么进来的？”皇贵妃问出了忆蝶心中的疑惑。天牢守卫森严，里三层外三层，他是如何进来的？
“我以前曾在刑部任过职，混进来并不难。不过，现在的天牢，守卫多被换过了。我在外面等了许久，才等来这个机会。守卫半个时辰一换班，我们的时间不多，我先带你们出去。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聊不迟。”说着，凤倾城走过来，把忆蝶抱了起来。
☆、第113章 心碎的离别
“你是二皇子？”楚父听到动劲儿，趴在木栏上看着凤倾城，非常惊讶。
皇贵妃看了看楚父和牢里的窦氏和楚静雯，提议道，“把他们一块儿带走吧？”
凤倾城知道问话的人是忆蝶的父亲，可是这次他是孤身潜入京城的，没带军队，没办法一次性把这么多人带出去。
凤倾城脸露难色，楚父立即明白过来，摇了摇手，道，“不用了，皇贵妃娘娘。只要蝶姐儿能好好的活着，我这个做父亲的，就算是死了，也是值得的。”
楚父的表情毫无半点勉强和作假，皇贵妃的泪水流了出来，愧疚和不忍袭上心头。
“老爷，你好狠的心啊！”窦氏却突然叫了起来。隔壁牢房的异动，她早就听见了，原本以为来了救星，她心中高兴，却不想，来人只想救隔壁的人。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她的好丈夫，自己女儿的好父亲，尽然轻易地放弃了救雯姐儿性命的机会。
窦氏扑到楚父身边，捶打着楚父道，“这些年来，我帮你遮掩，把蝶姐儿当嫡亲女儿抚养，就算没有功劳，总还有苦劳吧！往日你偏心，把好东西给蝶姐儿，我都忍了，可是今日你尽然为了她们母女，把雯姐儿往死里送。你对得起我吗？你为了一个外人，罔顾自己亲身女儿的性命，你对得起楚家列祖列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