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她说我是叛徒、小人、觊觎皇位的人。再后来,她说我发动战争、陷百姓于水火。再再后来,她说我**外敌,让“泽兰”国家岌岌可危。
每一次的改变,我都记在心,也恍然明白。
到最后连我都好笑,她到底是坚持我是为了皇位而不择手段的无耻之徒,还是因为我勾结“紫苑”反攻“泽兰”?毕竟在她心,皇家内斗牵扯别国,是她这种忠臣无法接受的。
“再骂上十天半个月,只怕她都找不出词了。”沈寒莳的声音传来,让我从低头沉思醒来。
抬起头看着他,我苦笑。站起身,被他轻拥在怀。
一个月了,沈寒莳几乎每日都在备战的状态下,当我触碰到他身上冷硬的铠甲时才恍然发现,他已许多日未曾卸下这身盔甲了。
他是急的,甚至比我更急。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一直都在等着我的命令。
“你不想再耗下去了?”即便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我却仿佛懂了他的心意,“你是将军,作战你比我强太多,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是主帅,这些日子他都是在听从我的意见,我似乎从未听过他的想法。
“你其实是下决心了吧?”他失笑。
面对他,总是什么都无法隐藏。
“你心早就明白,你不找我,就是怕开口提了攻打方案,自己就再也放不下这个想法了。”沈寒莳一语道破我的心思。
我承认,他永远都能看破我心底那些连我自己都不愿意去面对的想法,我的犹豫、我的迟疑。
“那现在我问你,你能够给我一个你的想法?”我认真地望着他,话语有着沉重。
他说的没错,之前不问他,因为我还没下定决心。现在我需要的,不是他的支持,而是方案,因为我已经下了决心。
“我知道你舍不得军民受损,我也同样。”他缓缓开口,“所以我给你的方案就是,我率领死士,强行上城楼,开城门。”
我眉头一皱,还没等我开口,他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城楼之上地形狭窄,不似地面阵地进攻,就算是伤亡,也是以小博大。一旦他们绝望之下,开城门迎战。拼死之下,那伤亡才是最可怕的。”
“但是这样,你太凶险。”这是我唯一担心的。
“正因为是我,才能这么做。”他冷静的开口,“也正因为是我,才能把损失减少到最低,因为他们的畏惧。”
他说的没错,沈寒莳若身先士卒登上城楼,“泽兰”谁敢相抗?
他用他的性命,他的威望,保全最多的人,最少的牺牲。
“那我也去。”我毫不犹豫地开口,“以我们两个人的声威,可以真正达到你想要的目的。”
他摇头,“主帅是用来干什么的,是为了让你调动所有兵马,纵然冲锋陷阵能鼓舞士气,但若有万一,谁来指挥?”
他的话,句句都是道理,让我无法辩驳,唯有答应。
“你既然决定了,那么我去准备。”此刻的他体现了一位沙场战将的果敢决绝,“以免夜长梦多。”
“这也是正是我下决心的原因。”我不知道自己心越来越浓烈的不安感是什么,但是我知道这种感觉不会错。
有时候所谓的直觉,更多的来自经验,对细节不合理的经验汇聚在一起,就成了直觉。
“雅不是个藏头露尾的人,尤其在面对我的时候,她恨不能把我撕成几百片,现在‘泽兰’的兵力与我一战谁输谁赢尚难定论,却忽然选择了龟缩,总觉得有些奇怪。”
“真的阵前对战,各自五成的胜算,以她一贯的激进,不打真的让我疑惑。”他表情同样凝重,“除非她还有其他算计,否则不会对你避而不战。”
我叹息着,“她最看的就是自己的血统和身份地位,如今她任由我各种阵前叫骂,被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我的身份,她怎么能允许,我甚至有些怀疑……”
“除非她不在‘泽兰’,否则怎容你如此嚣张?”沈寒莳下意识地道出一句话,随后又摇了摇头,“她又怎么可能不在,那日还与你城头对峙呢。”
“其实,我也这么想过。”我沉吟着,“不过这太荒诞了,她怎么可能舍得放弃这庞大的国土,在我兵临城下的时候离开?”
或许,我们两个人的心都有着同样的疑问,但是这种疑问因为太多的不可能,而被我们压制下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耳边忽然听到了一道细碎的破空风声,抬眼间一道银色的细微光芒闪过视线。
沈寒莳第一件事就是挡在了我的身前,抬起手腕。
我的手比他更快,一指点出,那银色在我的力道变了方向,斜斜地落了地。却是一枚最简单的镖。
而此刻的沈寒莳,已闪身出了大帐,追踪发镖的人而去。
三刃尖的铁镖,没有任何标记。
我低下头,仔细看了眼,这才将镖拿了起来。
镖身粗糙,不过是寻常打铁铺里都能寻到的物件,不像是江湖上的高手会用的随身之物,但是那人射镖的手法……
力量拿捏的恰到好处,当我指尖的力道弹上镖身的时候,我就知道射镖的人根本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因为那力量,即便我不打,它也会在我面前力竭落下。
而镖身上的一个小小的纸卷也证实了我的猜测,它不是偷袭,不是暗杀,只是为了传事。
这个时候,沈寒莳也飘身回了帐,在我的目光,摇了摇头。
没有追到?
我眉头又是一皱,看来这个镖的主人,武功只怕也到了高深莫测的地步。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被“沈家军”团团保护的主帅军帐,而且连沈寒莳都没能追上,不得不让我震惊。
沈寒莳显然也看到了镖上的纸卷,俯首正欲拾起,我又一次抢先了一步,把镖拿了起来。
沈寒莳笑了,“怎么,你怕镖上有毒?刚才我挡你抢,就连我拿你也抢?”
我笑笑,“我皮厚。”
他没好气地白我一眼,我展开手的纸条,瞬间就拧起了眉头。
纸条递给沈寒莳,不出意料之外,他的表情几乎与我一样。
纸条上的字很简单,简单的让人一眼就能看懂,“雅不在城。”
犹如印证我和沈寒莳的猜测似的,这信来的如此及时的诡异,让我们两人面面相觑。
纸条之下,还有一张纸,是一张线路图纸。
我一眼就能判断出,这不是“泽兰”京师的道路图,我在“泽兰”京师这么多年,是否道路图太容易辨别。
“这是什么?”沈寒莳问我。
我闷不吭声,转到桌子后,从信封抽出一张纸,伸到沈寒莳的面前。
两张图一模一样,除了笔力。
“出征前,**曾转给我一张图纸,说困难时用得上。”我看着两份几乎一样的图纸,“这是‘泽兰’京师的水道图。”
沈寒莳顿时惊诧,我与他,从未想过从水道上下工夫,而**早有准备,这份心智已让人佩服赞叹。
而今天还有另外一个人,与他想法不谋而合。这个人,是同样另外一个可怕的存在。
“谁的字?”沈寒莳第一句话,就是问我这个,他希望我能从字迹上判断出传的人是谁。
很可惜,我摇头了。
“这字虽然漂亮,却只有写字人的力道,半点武功功底也无,你让我说这人写了十几二十年的字我承认,你让我说练了十几二十年武功……”我又一次摇头。
沈寒莳此刻也看出了什么,“那就是说,写字的人要么你不认识,要么就是故意不让你认出来。”
信纸上直接说的她,可见了解我与雅,不可能是我不认识的人。
但是我认识的人,又有谁需要这样隐藏自己的身份?
“我要入城。”我忽然下了决定,“今夜,我一个人私探皇宫。”
“不行。”沈寒莳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万一是雅的计呢?我陪你去。”
“如果是计,你就更不能随我去了。”我也表示了不赞同,“你是主将,如果我们两人同时陷在城,谁来管这十万大军?”
“那我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进去。”
“我一个人才更容易逃脱,就算是雅,只怕也没那么容易留下我。”我做出决定,“如果天亮我还未归,你就依照原先的计划,打。”
沈寒莳还想说什么,在深深的沉吟后,默默地点了点头,“清晨时分,你若不归,我便攻城。”
夜半时分,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我一身黑衣水靠,悄然出了军营。
☆、游说古非临
游说古非临
“泽兰”的京师,城墙高耸,守卫森严,就算是我有高强的武功,也不可能从城墙上进入。给力文学网 ..
我在护城河畔徘徊了几次,趁着漆黑的夜色,无声地跃入了水。
这条河最初穿城而过,之后几经修建成了环绕着“泽兰”京师的护城河,我知道河道还是相通的,在战事紧张的时候,河边自然也是重点守卫的对象,对于旁人来说或许难以逾越,但是对于我这种一口真气可以流转数个时辰的人来说,顺着水道进入城似乎并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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