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那男子的剑尖刺的方向,是他的胸口,迅疾如电,狠毒无情。
沈寒莳长立,眼睛盯着剑,一直没有动作,眨眼间剑尖已至胸前,那手才终于动了。
枪身抬起一磕,剑的方向变了,落向颈项边的空隙处,而那如蛇出洞的枪身抖动着寒光,在对方撤手不及的时候,直扑对方的胸口。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仅是武功的提升,更是自信的表现。
如果说今日之前的他只是武功的高强,在此刻的他,才让我看到了那个真正拥有无比自信的沈寒莳。
因为我而拥有的自信。
我看到,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他的唇角边,一丝冷傲笑意始终噙着,那执枪的手稳定有力,出手的瞬间坚定毫不犹豫。
这样的男子,吸引人目光的,是全身上下无形的辉芒,初晨的太阳升起在他身后,竟不如他耀眼。
绯衣男子同样没有闪躲,脚下微挪了一步,让开了胸前,却拿着自己的肩头硬撞向沈寒莳的枪尖,手中的剑换了角度,划向沈寒莳的颈项。
这一招我见过,当初青篱就是这样面对着我与他联手一剑,今日却被他活学活用到了沈寒莳身上。
我大惊失色。
这分明是以身体重伤换一命的打法,沈寒莳此刻的力道,必将贯穿他的肩头,而他的剑势必划断沈寒莳的颈项。
这是多大的仇恨,才能如此不顾自己的性命。
沈寒莳显然也看穿了他的意图,不但没有收势抵挡的意思,左手掌心一拍枪身,震颤旋转的枪光芒暴涨,去势更快。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的枪会比剑更快刺上对方的身体,这蕴含的枪上力量,不仅会在刹那震碎对方的肩骨,那四散的纯气也同样会震断绯衣男子的心脉。
两人的眼中,是同样的执着,同样的坚定,同样的战意四溢。
尽全力而拼,不是尽命而拼,他们单挑我不能阻止,但是他们在我的眼皮底下玩成这样,我不能不管。
谁都不先撤招的下场就是同归于尽。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寒莳死,即便他选择以死扞卫他的地位与身份。
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绯衣男子死,他于我有恩,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几度出手相助,即便这次挑战沈寒莳,也是为了当年寒莳曾伤我。
这样维护我的两个人,在我的面前拼的你死我活,让我情何以堪?
手中两道劲风拍出,落处正是枪剑相交的中心,当剑枪敲击上的瞬间,我的掌风已至,两人的手同时一歪,武器的去势变了方向,齐齐落空。
我的动作很隐蔽,他们的眼中又只有对方,我这偷袭的一掌让他们猝不及防,两人结结实实被我扫中,同时飘向一边。
不等两人身体落地,我第二掌已出,狂乱的掌风刮向两人,不稳的身体只能再退两步。
人落地,剑枪同时举了起来,显然想要还手,当发现出手的人是我,又无奈地垂了下去。
现在他们之间隔的有七八步远,外加一个横亘在中间的我,我就不信这样还能越过我继续拼命。
两双眼,诉着满满不解,瞪着我。
“我准你们比斗,可没准你们拼命。”我平静地开口,在看着沈寒莳的时候,话语更重,“我可不希望还没办婚礼,先办葬礼。”
沈寒莳欲言又止,狠狠捏了捏手中的银枪。
目光再投向绯衣男子,“我也不希望报答你恩情的方法是替你下棺。”
他神色冷然,“不必。”
“你们现在可以住手了吗?”我说的是问话,口气中的决断却不容人质疑。
“这是命令?”
“这是命令?”
两个刚才还在生死相搏的人,竟然同时出口一样的话。
面对着他们分明还有些不死心的脸,我重重点头,“是,命令。”
我不欲以身份压人,但有些时候,身份还是很好用的东西。
沈寒莳一撇嘴,表情愤愤,收了枪。当我目光再转向绯衣男子的时候,“独活”剑已归鞘,在我说出命令二字的时候。
他行向我,又一次笔挺挺地单膝跪在我面前,“独活”剑被托举过头顶,送到了我的面前,“主人,您的剑。”
主人!?
虽然他的处处维护和尊敬让我感动,可当这两个字入耳的时候,我还是迷茫了。
现在的我不是那个精血未归的我,记忆凌乱破碎,如今的我即便当年之事,也是清清楚楚在心,可我搜刮了所有的思绪,依然记不得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刚才长老们的话也在印证着我的怀疑,她们竟也无一人认识他,可我,明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还有那剑法,族中只有我一人会的剑法,他驾驭得如此纯熟,都是让我无法想通的疑团。
“你到底是谁?”我的手握上剑,“天族的武功都有独辟蹊径的心法,我的剑招里气息的走向绝不是模仿剑招就能使出来的,这世上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
他抬起头,在我的疑问中,慢慢地绽开一丝笑,明明是邪气漫溢的气质,这笑容却有说不出的明净,配合着他的话语,又带着些许的坏,“再想想吧,除你外,还有谁会懂这剑法。”
除我外,还有谁会懂我的剑法?
短暂的迟疑里,他已经站起身,潇洒转身。
“等等。”苏云帛冲他喊着,“你挑战了族长之夫且未输,族中长老承认你的身份,你可以为族长之夫。”
族长之夫,我夫他个鬼,我连这家伙叫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多了个夫?何况,我什么时候说过,与沈寒莳交手未输就是我男人了?
她们果然是给我找男人之心不死,是不是看他强悍耐操不会被沈寒莳揍死,就忙不迭的塞给我了?
“族长之夫?”他额间红痕如滴血,“族长是我的主人,我不能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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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再一次申明,我讨厌剧透,你们可以聊天可以讨论,但是……我不喜欢有人以一种:我比你们都牛,我知道的比你们都多,的优越感来显摆。希望聊天的时候,能够不要再剧透了。
☆、青篱的第二个请求
青篱的第二个请求
他身影如鬼魅,转眼间就消失了踪迹,让我所有想问的话又一次憋在了口中。
“这么快。”沈寒莳一声疑问,“这是什么武功?”
我也想知道,这是什么武功。
手中“独活”轻吟,仿佛在呼应我的疑问。我手指抚过剑身,冰凉的剑鞘,不留半点残温,我忽然发现,他与沈寒莳的比试中,剑出鞘归鞘,竟未饮血。
这……
我随身这么多年的剑,陪我征战过无数场的利器,连我面子都不给,必见血才归鞘的剑,居然在他的手中未饮血归鞘了。
我这主人,颜面何存啊。
主人……不由又想起了他跪在我面前的那一声,心头一抖。
我被人喊过皇上,被人喊过族长,本是至高权利归属的称呼,却远不及这两个字里被尊崇的感觉。
那代表着誓死追随,绝不质疑,哪怕是愚忠也勇往无前的忠诚,并且是独一无二的,独属于我的。
“怎么,在想你的仆人?”
冷冷的哼声,一贯的嘲讽语调,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我握着他掌的手,轻飘飘地在他掌心里划了个二,“这是第二次了,如果再有第三次让我看到你不要命地比拼,我会提前准备好爷,不然你死得快,就没人替我暖床了。”
“你敢!”他威胁感十足。
“想看着我,就好好活着。”我同样冷哼,“不然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那你替代我的爷,是这个仆人呢……”傲娇的声音长长的,“还是你的师傅?”
果然,嘴笨的人就别拿短处和人比,会被压的毫无还嘴之力的。
“我突然消失,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担忧,你先行替我回去告知凤衣,我把余事了了,就回来。”
清粼粼的目光扫过我,哼笑了声,“不准勾搭青篱。”
我望天白眼,懒得回应。
当夜晚的烟火散去,天族的清晨别是一般清幽的气息,草木的香气也超越了外界,每一次呼吸都填满心肺的甜美。
久违的味道,天族的灵气味道,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归家的感觉。
漫步在草地中,让记忆与风景慢慢重叠,前世今生流淌着的回忆,恍恍惚惚的,不甚真切。
那些戎马倥偬,半生兵戈,都仿佛还在昨夜,转眼前都已是百年烟云,连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
前方树下,白衣男子负手而立,衣摆飘摇没于草尖,软软的嫩草轻拂,让他的身影看上去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他看着我一步步地走进,目光牵连在我的身上,不曾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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