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蜂蜜水下去,细辛的嗓子好了不少,她靠在软枕上,纤细的手指扣住苏清的手掌,眼中现出点点湿润。“苏清,谢谢你。”
将细辛脸上的碎发挪开,苏清浅笑着道:“谢我做什么,是你自己熬过来的。”
细辛缓慢的摇了摇头,突然抓住苏清的手用上了力气,看着她的目光也变得晦暗,“苏清,昨晚那个人,你认识他吗?”
“谁?哦,你是说那个公公吗?我记得那时候,好像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带你去看的太医,怎么了?”
听到苏清的话,细辛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好了,你休息一下,我出去了。”查看了一下细辛的伤口,苏清没有发现异常,便转身又出了门。
听到关门的声音,细辛原本紧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看着苏清走过半开的窗户口,留下一道纤细身影。
昨晚,虽然她的神志不算清醒,可是她清楚的记得那个太医,恭敬的喊那个太监为李公公。而如果真的如苏清所说,那李公公是那太监手下的人,那么那个苏清认为的太监,到底是谁,应该不言而喻了,不是吗?
观这偌大皇宫,能差遣那李大总管的人,除了那尚在太庙祈福的太后和太妃,根本不做他想。
苏清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不过不管苏清如何,她这样对自己,这份恩情,她细辛必是要还的。
☆、第14章 菊花羹
夜幕降临,苏清刚刚沐浴完换下那身汗湿的宫装,房门便被推开了。
转头,苏清拢着衣物,看到站在夜色之中,神情严肃的如南姑姑。
急忙绑好衣服,苏清弯腰行礼,她的身上还带着沐浴之后的水汽,皮肤白皙细润,在烛光之下莹莹发光。
如南姑姑面色冷凝,目光在苏清脸上滑过,语气阴寒,“跟我出来。”
苏清捏了捏还沾着水的头发,迈着步子跟在了如南姑姑身后。
内房之中,细辛支撑着伤痛的身子,透过那半开的窗户,看到两人离去的背影。
安静的院子里,静静的站着两个小太监,走廊两旁挂着两只琉璃灯笼,不算光亮,隐隐的露出一下细碎的光,苏清使劲眨了眨眼睛却还是看不清面前的人,只模糊的看到两团黑乎乎的影子。
这该死的夜盲症!
“跪下!”如南姑姑的一声厉喝,苏清便感觉那两道黑影迅速而至,压着自己狠狠跪在了那青砖上。
膝盖疼的厉害,苏清使劲的咬了咬牙,才咽下那几乎脱口而出的惊呼。
“苏清,你宵禁之时擅离披香宫,可知罪。”头顶传来如南姑姑那冰冷的声音,苏清双手撑在地上,努力的保持自己的平稳,咬着牙道:“奴婢知罪。”
其实今日看傅昭仪对她的态度,苏清便明了,这件擅离披香宫的事情,应该是可以揭过去了,但是现在这如南姑姑特意排这场戏来处罚自己,夜深人静,怕是就算那傅昭仪知道了,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手指紧紧的扣入青砖的缝隙之中,苏清垂首,湿长的头发披散,掩住她的大半个身子。
“既是知罪,那便受罚吧,来人。”
一旁的两个小太监手脚利索的拔出两根双叠竹板,固定住苏清的双腿,使之不能弯曲,然后压着人站到墙根处,面向北方立定,弯腰伸出双臂,用手扳住两脚,呈拱形状。
“你们在这里看着,一个时辰。”苏清的视线中出现一双缎面绣花鞋,那如南姑姑站在苏清身侧,声音一如往昔,平板而刻薄。
“喏。”两个小太监恭谨应道。
院子里很是安静,温度也颇高,苏清身上汗水涔涔,仅仅是做了十几分钟,便感觉自己的身子麻木的厉害,脑袋也眩晕的紧,好像随时会倒下来一样。
“滴答滴答……”豆大的雨水落下,打在苏清的脸上,脖颈处,身上,让她混沌的脑袋找到了一点清明。
“哎,下雨了,走走走,去那里避避…”
“走走…”
那两个小太监脚步快速的往一旁长廊而去,留下苏清一人浸在渐渐加大起来的雨中。
脑袋愈来愈混沌,苏清感觉自己的腿抖得打颤,身上的宫装黏在皮肤上,厚重而沉闷,让她觉得整个人混在水中,就好像是溺亡的时候那种无助挣扎感。
“呼…咳咳…”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声音,苏清的眼前一片模糊,身子软软的倒下,却没有磕在坚硬的青砖上。
抱住苏清倒下的身子,泓禄单手折断她腿上绑着的竹片,脸上冷凝一片。
身后的李顺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挡住泓禄和苏清大半风雨,自己的半个身子却浸在雨中,那暗色绣蟒紫衣的太监服贴在他身上,更加显出他纤细的身姿。
苏清感觉自己混混沌沌的腾到了空中,那雨水也一下停止了,细微的风刮过脸颊,让她不自觉的往暖源处靠去。
托着她的手很有力,温暖的呼吸声带着清晰的龙涎香,刺入苏清的鼻腔之中。
苏清睁开混沌的眼睛,粘在睫毛上的雨水滚落,眼前是一张熟悉的面孔,白皙俊秀,却带着不属于他那张脸的威仪之感。
“醒了?”将苏清安置在小厨房里那张宽大的红木桌子上,泓禄手里拿着一块方帕子,正慢条斯理的擦着手。
苏清的脑袋还是晕的厉害,她使劲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却被泓禄一把握住了手。
泓禄的手上是刚刚擦干净的干爽,苏清的手上是粘腻的雨水,感觉到那触碰的时候,苏清第一反应便是缩回了自己的手,紧紧蜷在身前。
泓禄干燥的掌心沾上了雨水,苏清滑腻的手因为雨水的顺滑,十分顺利的脱离了他的掌控。
泓禄的眸子微微眯起,下颚绷紧,却是没有说话,只是拿着那帕子一遍又一遍的擦着他的手。
小厨房里一片寂静,苏清的脑袋渐渐清明起来,她揉了揉麻木的脚,抽掉上面断裂的竹板,目光偷偷窥向一片面无表情的泓禄。
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苏清扯了扯自己身上滴着水的宫装,声音细细的道:“多谢公公相救。”
泓禄没有接话,只是将手里的帕子扔到了苏清的怀里,然后目光落到她被黑色乌发遮掩了接近一半的面容上,语气平淡道:“犯了什么事?”
听到这公公的话,苏清一愣,拨开脸上的湿发,转头对上泓禄的眼,“公公不知我犯了何事?”然后就这样明目张胆的把她带回了这里?
“那又如何?”泓禄微微挑眉,拍了拍被雨水打湿的下摆,坐到了苏清的身旁。
苏清看到坐上来的泓禄,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泛着紫白色的嘴唇用贝齿咬着,显出一抹清晰的咬痕。
这公公刚才的那四个字,“那又如何”掷地有声,真不愧是做御前公公这个活计的人。
“可是,奴婢的惩罚还未完…”小心翼翼的看着那公公,苏清那双被雨水洗涤过的眼睛,更加清澈透亮。
苏清这欲言又止的话,泓禄当然明白,不过是盼着他将她这罚给免了。
慢慢滑着手腕处的佛珠,泓禄嘴角悄然滑出一抹笑意,“那便去罚着吧。”
正等着这公公开后门的苏清乍一听到泓禄的话,接下去的话憋在喉咙里,硬生生的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看着那公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表情,苏清偷偷动了动还麻木的腿,目光落到不远处今日新摘的菊花瓣上,放缓声音,试探道:“奴婢今日新摘了一些菊花,明目清热,公公可想一试?”
泓禄滑着佛珠的手一顿,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脸上依旧是一副淡漠表情。
苏清抓了抓自己的裙摆,托着湿漉漉的衣服下了桌子,却因为脑子一阵突然的晕眩,手撑在了泓禄的腿上。
晕眩过去,苏清垂首,看着那太监服上明显的手掌印子,讪讪的收回了手,扯起自己的裙摆就要给泓禄擦,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裙摆上都是滴滴答答的水,这一下,那巴掌印子一下便晕成了大片水渍。
“我,我不是故意的…”赶紧拿下自己的裙摆,苏清绞着湿漉漉的袖子,眼角偷偷看向那公公,连奴婢那两个字都吓得忘了用。
泓禄的身上本来因为刚才抱过苏清,早就湿了,他本没有在意,可是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和那悉悉索索的小动作,不知为何,竟起了逗弄的心思。
撩起下摆,泓禄慢悠悠的从桌子上下来,对着苏清伸展开双臂,面无表情道:“替我更衣。”
苏清站在那公公身侧,眨了眨眼,嘴唇轻启,发出一个单音:“啊?”
“更衣。”冷冷的看了苏清一眼,微微甩动袖摆,淡淡的龙涎香带着水珠洒在苏清的脸上。
默默咽了咽口水,苏清扭捏了半天,才哆哆嗦嗦的去解那公公的腰带,心里却暗自徘腹着。不过一个太监,脱件湿了的外衣还用更衣?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那腰带系的干净利落,苏清扯了半天也没有扯下来,反倒把那公公的衣襟给扯乱了。
“行了。”用袖摆挥开苏清的手,泓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太监服,那逗弄的心思也没了,看着苏清只淡淡说了一句,“粗笨。”
明明长的细致温软,怎么这么笨手笨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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