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晟谦逊,去年拔了头筹,他压力也很大,再看今年的情况,这诗会还没开始,早就已经火药味十足,他躬身道:“妙句本是偶得,不过叶老爷放心,姜晟定会全力以赴。”
这边正说着,一个大腹便便,约五十岁年纪,留着一串山羊须的男子走到花园中间,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文成太子要到咱们宁州,是大事,此次太子微服私访,不便大张声势,免得劳民伤财了,让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了将事情报到皇上哪里去。
这几日本官和智云大师还有邢太傅商量了一番,一致决定,本次太子到咱们宁州的活动支出都统一由民间商号来承办,不知各位意向如何?”
太子出游,本应由当地官府统一接待,说白了就是公费开销,不过太子毕竟不是皇上,声势做大了免不了被人说是劳民伤财,有损名声,如果排场小了,肯定无形中得罪太子,问题两难。
还好宁州有智囊,邢老,邢太傅,曾当过文成太子八年老师,经邢太傅出招,这才有了万全的主意。
此事由民间商号集资筹备,一来,可以让全宁州的老百姓都知道,太子出游花的是商人的钱,没有收刮老百姓,有利于太子的声誉。二来,这对于商人来说也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做得风风光光,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莫知州话音一落,叶君生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今年智云寺的义捐和修缮本就轮到我们叶家来办,我叶家虽然不是宁州首富,叶某不才,本次智云寺的修缮便由叶某出资…”
叶君生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黄翰云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样说一样,冷笑一声,打断道:“叶家出资修缮,好一个叶家出资修缮,你这么说来,好像文成太子出游专门就是为了收刮民资民膏,叶兄这是要将太子至于何地?
且不说今年,就是以往的惯例,智云寺乃宁州香火重地,供奉佛祖保全城平安,风调雨顺,这修缮的事情也是咱们全城百姓的事情,什么时候就把智云寺划成了你叶家私有的了,别说我黄翰云不依,就是说出去,全宁州城的百姓也不干…”
“黄兄这是哪里话,我只是说出钱修缮,又没说智云寺是我叶家的,修好之后自然是全城百姓都能来这里上香祈福…”
“哈哈…你一家就出钱把寺庙修好了,别人都没出钱,佛祖知道了肯定是只保佑你叶家啊,别说不保佑咱们了,怕是太子来上了香也没用。”
又一个人站起来说道,反正是不能让叶家轻松的就把这个事情敲定了,在坐的大多是宁州富商,好机会来了,谁都想沾沾边。
“就是就是,叶兄最近可是晦气得很,连续死了三房妻室,这事要是让叶兄占了先,怕是要把霉运带给太子身上吧。”
玉家的公子自然是站在黄翰云这边,什么难听挑什么说。
“你…”叶君生气不打一处来,转身看向中间的莫知州和不远处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莫大人、邢老,你们来评评理,今年智云寺的修缮到底是不是应该我们叶家来办。”
莫知州是个老滑头,在坐的都是宁州一方富豪,谁都得罪不起,他眼珠子转了转,官场上一手太极拳的功夫那是早就炉火纯青了,他说道:“邢老曾是太子的老师,论官位,论才德,我看还是交由邢老来定夺吧。”
黄翰云笑了笑,好像莫知州的话他早就知道一样。
不远处,一头银发,精神矍铄的老人抬了抬手,很是沉稳,不急不慢的说道:“大家都不要争了,文成喜文,这是老夫所知道的,依我看啊,一会儿的诗会谁家的文章能上了文墙,今年智云寺义捐的便由谁家来操办吧。”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接着又说道:“说好了是义捐,咱们全城的百姓都要参与,可不能谁一家就自己出了钱,智云寺是大家的,自当是大家都要出一份力,不是谁家的私人佛堂,主持的人家不能自己捐钱。”
邢老说完,在场的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叶君生也大大的喘了口起,其实在听见智云和尚说这个事情的时候他就知道今年叶家要顺利举办义捐修缮寺庙的事情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之所以闹一闹,就是要让邢老和莫知州当着大家的面把规矩说定了,让像黄翰云这样提前就得到消息的人也不能轻松得到机会。
比如说现在,谁也不能说就由谁家来办了就是,得看谁家手底下的才子能作出好文章,上得了文墙,这才能得到机会。
好的文章可是做不了假,上了文墙可是要接受天下人的监督,谁家要是不拿出点真本事出来就上了文墙,可就要惹出大笑话。
☆、第十一章 比诗
临时出了太子殿下要到宁州这个事情,琴技歌舞顿时就少了很多妙趣,即便是伊水坊的花魁兰慧儿精心准备的一曲《夜雨轻风》,也没有调动起多大的气氛。
时间流过,随行的下人们除了看看热闹,不喜欢看节目的自然也可以到智云寺的院子里随便走一走。
智云寺是宁州名寺,每年都会有专门的义捐修善,花草园林自然是别有一番精致。
随便转个几转,参天的大树随处可见,山上的季节总是要比山下晚些,红的桃花,白的梨花,紫的海棠,全都含苞待放,嫩绿的枝条随风招摇,春天的气息浓郁堆叠满满一个山头。
“东明?”顺着花园往东,智云寺正大门的一面高墙下站着一名青衣童子,胖丫惊讶:“怎么今天没去钓鱼?”
童子扭头看她一眼,接着又扭头认真看着墙上,一副沉思的模样:“曾经屋前桃花艳,小路佳人。比起风过处青山依旧,夕阳下佳人何在?我觉得这一句更美,更有意境,姜晟真不愧是宁州第一才子。”
“切,说得你好像真的很懂一样。”胖丫噘嘴:“姜晟就在里面,我家老爷请来的,有真人不看,跑这里看文墙有什么意思?”
东明鄙视她一眼:“你懂什么,老爷说了,智云寺最有意思的就是这面文墙,无价之宝…”
说到这里,他不满的挥了挥手,眼里满是不屑:“你一个渔妇的丫鬟,给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小爷我在学习,说不定有朝一日我的诗也能刻在这面墙上。”
“你敢说我家夫人是渔妇!”胖丫的脸一下就拉下来了,一把抓住东明的耳朵。
“渔妇,渔妇,本来就是渔妇。”东明不改口:“钓鱼本来就是修身养性,你看看你家夫人,明明就侮辱了钓鱼这个高雅的事情,就是渔妇。”
胖丫哼一声,无奈:“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家夫人说了,你们这是嫉妒,你们是可怜人,明明自己不行,非要找这样那样的借口。”
说着,她很不屑的朝文墙上撇一眼,嘟了嘟嘴,很是惋惜的样子:“就这样的东西都敢叫诗词,哎,真是可怜,还把它当个宝,我这个渔妇的丫鬟随便来两句都比这些强一百倍。”
“你…你不懂…没文化,跟你那个渔妇夫人一样没文化,我不怪你。”
东明被胖丫这一句给气得乐了,这可是上了文墙的诗词,可是大家都公认的好文章,好些更是被天下文人传诵,胖丫这么说,他除了嘲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了。
自己被骂就算了,邢东明说她没文化,连着乔月也给骂了,这一下胖丫可不干了,她气得直打转,在地上找了块小石头就开始划。
“哼,你给我看好了,看看咱们到底谁没文化。”胖丫不愤,蹲在地上就画了起来。
三杯两盏淡酒,比起胖丫和邢东明这边,里面的花园里气氛很是沉闷。
“独影孤鸿寒江月,蝉鸣惊魂踏夜行。老君夜白千江树,最是神仙醉无情。不错,不错,最后一句最是神仙醉无情端得是把此诗的意境和心中的苦闷升华到了最高处,姜晟果然不愧是宁州第一才子,此诗当得上个佳字。”
邢老眯着眼睛,一手抚着胡须,脑袋不断的左右晃动,十分认真的体会着诗句的意境。
叶君生也是一脸的骄傲,心里暗叫侥幸,还好这次是请来了姜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忽然,邢老又摇可摇头:“哎!可惜,可惜,诗是不错,却是意境对不上了,秋蝉不鸣,夜白千江树说的雪景吧,开头便是独影孤鸿,孤独苦闷的愁绪,用雪的冷来升华,本是妙句,可惜就可惜在这里,殊不知秋蝉不鸣的道理…”
“邢老高见。”一个手折扇,书生打扮的男子拱了拱手:“姜兄这哪里是对错了句,就连题目都跑偏了,咱们这是以春为题吧,姜兄这诗怕是跑得太远了。”
“正是,正是。跑得太偏了,宁州第一才子也不过如此嘛,哈哈…”
旁边几个黄家玉家等请来的书生也忙着附和。
“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荷香轻碎小径幽,竹林清照晚来明,相比较来说,还是运远的《柴院》更胜一筹啊。”
邢老摇头轻诵,最后得出了此次诗会的最佳。
显然,这不是出自叶家请来的姜晟之手,而是出自黄家请来的京城才子杜运远。
“恭喜运远兄,贺喜云远兄,这次宁州又得佳句。”
“是啊!运远兄果然不愧是京城才子啊,出手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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