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棠一直绷的紧紧的神经,这才稍稍的缓了缓。
不管怎么样,这男人表示要跟她一同承担,她本来就没有怕,眼下底气就更加足了。“那么,晋王爷,现在可以让赵嬷嬷她们去将凤安园的人带过来了吗?”
晋王生硬的说道:“国安那里来的都是品级不低的夫人们,你最好别让她们惊扰了客人!”
“若是今日不当心惊扰了她们,来日我必亲自登门与她们致歉!”若棠面无表情的勾了勾唇,她如今就如全身都长满了刺,看到晋王就想狠狠拿刺扎他两下,“我跟晋王爷不一样,晋王爷心里需要顾忌的事情太多,而我,只需要顾忌正在房里艰难挣扎着要保住晋王爷孩子的那个傻女人而已!”
晋王脸色乍青还白,被若棠的话气的心里发堵,又不好当着太子的面跟她比赛嘴皮子的功夫,只得沉着脸冷冷一哼,将头转向一边,懒得再多看她一眼的模样。
这回赵嬷嬷她们顺利成行。有那眼力好的,立刻搬出不少椅子凳子出来,太子当仁不让的坐在了首座上,甚是亲和的让人将若棠夫妻两个的座次设在他的左右手边,充分的显示出对他二人的信任与亲切。
若棠却忧心着屋子里头的晋王妃,先时还有她的惨叫声传出来,眼下却半点动静也没有,令她忧心如焚,哪里还坐得住?对着太子告一声罪,便小步跑到门口,有心想叫采青进去看看情况,又怕采青突然进去惊扰到了陆正青施针,一时踌躇犹豫不定,又担心焦灼不已,就见屋顶上倒挂下来一颗人头,太过突然吓了她一大跳。
还是采青先将那倒挂着的人头认了出来,安抚若棠道:“娘娘别怕,那是吉祥。”
言罢又教训吉祥道:“你在干什么?不知道娘娘胆子小啊,若是将娘娘吓出个好歹来……”
若棠忙制止采青,轻声问吉祥:“里头情况如何了?”
吉祥这丫头虽然面冷,却是个极有眼力见儿的,这会子从屋顶上翻下来,定是知道她忧心屋里的情况又不敢贸然进去探看,便从屋顶上偷看了两眼。
吉祥轻飘飘的从屋檐上翻下来,落地连点声音都没有,“奴婢看的真真儿的,晋王妃的血已经止住了,想必是孩子和大人都保住了。”
若棠骤然松了一大口气,却还是不能全然放心的问道:“那怎的屋里半点声息也没有?”
吉祥捏起嗓子学屋子里的人说话,满是沧桑焦急之态的,便是梁嬷嬷无疑了,“陆大夫,我家姑娘晕厥过去了!”
陆正青的声音温厚低沉,无端的让人觉得安心,“晋王妃耗损过度,我施针令她休息一会,不碍事的,嬷嬷不必担心。只是往后,晋王妃怕是只能在床上待到足月临产,再禁不住任何意外了。”
若棠听完了吉祥惟妙惟肖的说话,终于低下头,重重而长长的舒了口气。
一道视线似不经意的缠绕在她身上,见她全身紧绷的肌肉似乎突然就放松了,靠在门板上累极一般低下头来,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终于如释重负的模样。
然后,他看着她慢慢直起身,脸上的紧张焦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坚定与自信。
……
当陆正青神色倦怠的从屋里出来,众人忙都关切的望了过去,若棠已经知道晋王妃无碍,便只打量其他人的神色。
陆正青宣布晋王妃已经脱离危险,母子均安的好消息后,太子脸上分明掠过一丝失望之色,但他掩饰的快,不过一瞬间就笑着恭喜晋王。
晋王脸色虽然仍是铁青的,但此时听闻这消息,也忍不住缓了神色,搁在椅把上的拳头慢慢松开来。
而依在他身边的沈若兰那红肿不堪的脸上闪现的,分明是不甘与不置信!
她倒是跟太子一样,盼着晋王妃母子俩有事,只可惜要让她失望了,从今往后有她在,看谁还敢打晋王妃的主意!
若棠刚将视线从沈若兰身上移开,猛的眼瞳一缩,又很快的将视线定在她身上。
有什么不对!之前听到晋王妃出事她心急如焚不及细想,如今看到沈若兰,却分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感觉来的如此强烈,她越是盯着沈若兰看,便越觉得沈若兰能完全的置身于整件事之外这一点,就很是奇怪。来司厅划。
虽然眼下还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沈若兰与谋害晋王妃之事有关,但是若棠就是肯定,沈若兰绝对跟整件阴谋脱不了关系!
沈若兰被若棠那凌厉的视线看的浑身发寒,忍不住往晋王身边靠了靠,用她那漏风的嘴小声又委屈的说道,“王爷,姐姐又在瞪兰儿,兰儿实在弄不懂,姐姐她怎么就这般讨厌兰儿。”
晋王只看了她一眼,就默默地将视线收了回去——先前国安公主那张脸才令他整整做了大半个月的噩梦!
沈若兰也深知此时最好不要呆在晋王身边,男人贪靓,她如今这副尊容就算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定然是狼狈不堪的紧。只是事关重大,没有定论之前,她又舍不得不看完这场好戏。虽然晋王妃折腾了一番但还是保住了孩子这件事令她很是失望与挫败,有沈若棠守在这里,她想来个后手什么的,估计是没有戏了。不过国安那个蠢女人,她却是一定要看到她的下场的!
那贱人这些日子全不将她放在眼里,羞辱她折腾她,她早已经忍够了,今日,就轮到她看她的笑话了!
国安公主的哭号尖叫声,打破了众人神色各异的这一阵诡异的沉默。
若棠未免打扰到晋王妃,命梁嬷嬷将晋王妃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回房去。陆正青看了若棠一眼,用力的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她不要着急,便跟着梁嬷嬷进去了。
晋王明显想要张口喝住陆正青的样子,太子不慌不忙的噙着笑摸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道:“本宫瞧那陆大夫医术很是精湛,老二就放心的让陆大夫去照顾弟妹吧。非常时刻,你心里也不要想那么多,孩子才是最要紧的。你说呢?”
晋王默默地咽一口老血,此事换成太子妃,太子还能人模狗样的云淡风轻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弟妹,这国安公主好歹也是琉国公主,你这般让人将她绑过来,未免太失礼了些。”太子已经转过头,瞧向五花大绑被人推搡着狼狈不已的在地上单脚跳着不时跌倒在地又被粗使婆子用力抓起来继续逼着单脚跳的国安公主,忍不住抽了一口气。
心里却是在喝彩,绑的好啊!国安这贱人竟眼瞎的无视他的示好,选了老二这么个东西,活该她现在这副下场了,哇哈哈哈哈,老七这两口子真是一个赛过一个的胆大妄为啊!不过,这胆大妄为,他是极喜欢的。
“太子殿下您说错了。”若棠面无表情的走到院中,冷眼看着国安公主不忿与痛恨的尖声叫骂,“如今这晋王府里,没有国安公主,有的,只是百里侧妃而已!一个胆敢谋害正妃的侧妃,我不过是让人将她绑了过来,这很过分?放在旁人的府邸,若有小妾敢行如此恶毒之事,便是当众仗杀,也只有人拍手叫好的!”
她说这话时,视线却似有若无的觑着沈若兰的反应。
沈若兰原就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不安,见若棠又总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面上虽还是那副娇怯委屈的模样,心里却不由自主的沉了沉。难道,她在怀疑她?
这般一想,沈若兰便有些坐不住了,但若在此时提出离开,又显得太扎眼,只得垂下眼睫,再不敢大意的流露出任何神色来令人起疑。
心里却将所有的细节细细的梳理推敲了一遍,确信没有任何能让人疑心到她的地方,一颗心方才慢慢安定下来。
“你们这些卑贱的奴才,胆敢如此对本公主,本公主一定要杀了你们!”国安公主状若疯妇,华丽的衣衫与首饰早已凌乱不堪,她身边原是有会功夫的丫鬟,若棠派了吉祥去压阵,那几个丫鬟的身手在吉祥面前根本不够看,凤安园里服侍的丫鬟婆子,一个不少的全部绑了过来。
原本欢声笑语的宴会突然出现了这样的骚乱与变故,连宴会的主人都被五花大绑的带走,客人们自然又是害怕又是好奇,因而国安公主等人的身后也跟过来一些好奇又胆大的夫人们。
晋王看的眉头直跳,必须先要将这些客人送出府去!
但他的正妃正虚弱的躺在床上,即便她完好无恙,凭她的性子,也是绝不可能给他脸面去与这些不是她邀约而来的女客们周旋的。
他又看了眼身边眼观鼻鼻观心的沈若兰,平时也就罢了,如今她顶着这么一张脸,除了让他更丢脸,还有什么用!
还有那更让他气不打一处来的国安公主,他看到她,想要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府里三个女人,却一个堪用的都没有。晋王脸沉如水,吩咐身边的丫鬟,“你去,将今日过府来的客人们送出府去,都客气点儿,请她们不要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虽然今日的事情不传出去是不可能的——他恼恨的瞪一眼悠哉悠哉的袖手看戏的太子,有他在,他定会不遗余力的将今日的事大肆宣扬一番,好令他颜面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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