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医锦华 (琳裳)

笑了笑，看来她明个得亲自去太医院门口恭迎慕老太医了。
拿了消肿去渍血的大蓟膏，帮宸卿涂抹好后，看他只自顾玩着称药用的秤砣倒忘了饿疼，悄声出了药房。
“慕姐姐？”秤砣砸地的声响，随之传来宸卿的慌乱喊叫。
去了才一会儿的功夫，傻子就失了方寸。
慕锦华端着饭菜谨慎的张望无动静的四周，松了口气忙推门进了御药房。
“你这么大声瞎喊什么？是想把院里所有人都吸引过来，看看遇着你这个傻子，就没什么好事么？”
宸卿忙闭紧嘴巴，笑了否认的摇摇头。
饭菜搁案台上一放，慕锦华佯装板着脸道：“快吃吧！吃完了，将今晚的事忘了，今后别再见了。”
这么一说，连傻子也听得懂的话，宸卿死活不动手触碰筷子，只干巴巴的看着。
“除非……”
有了除非，宸卿眼睛一轱辘看向慕锦华，静候着下文。
“除非你能帮我出太医院，我就自有法子觐见皇上，我知道，一名小小的闺医当然不敢找皇帝老爷子兴师问罪，只是，总要讨个说法。”
慕锦华像是在对身前痴傻男人诉说憋了已久的心里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哪怕出了太医院，我就自由了，见见他也好”
“他是何人？”，宸卿迷惑的问道。
脸色顿时羞红，慕锦华端起米饭，没好气的夹起一筷子塞进宸卿嘴巴里，忍不住笑道：“说出来怕吓坏了你个傻子。”
“嘿嘿……”，宸卿傻笑，张大嘴巴等着慕锦华再接着喂。
“你想得美啊！自己吃”碗筷不耐放下，她步至窗前，借明月相思，思汝绫亦思他。
过了会，宸卿将饭菜一扫而空。
寂静长无眠的夜易守孤独，再没遇花汝绫之前，她孤身一人也算是自由快乐的。
她一心追求医官梦，如今真走出一步了，她却开始疑惑，她真如师傅说的那般骨骼节贵？是否真的适合做医官？
心犹如万斤石那样重，压着她一声望无边际的叹息。
良久，屋子里听见慕锦华神思游离的关语轻问：“宸卿，你进宫多久了？”
宸卿傻想了片刻，摇摇头回，“不记得了。”
“慕姐姐什么时候进宫的，以前宸卿怎么都没见过你？”
“大半个月了”
“哦！”
慕锦华转过身，笑了道：“你若不嫌弃，日后就唤我锦华吧！想来，我们都是一类人，没个身份高低。”
宸卿笑了乖乖的点点头。
两人胜似找到了惺惺相惜的伴，聊到深夜，各自回院已是子时。
有了宸卿的出现，相比起那些不敢有半句多言，又时刻提醒她不能随言谨语的丫头们，慕锦华对整日被囚困般的日子重现了一丝曙光。
晃眼一过，坐吃等死的日子到了第三日晌午。
慕锦华早早就来到太医院东门，预备着随时恭候为给皇上强壮龙体，而糊里糊涂的敬上带有巴豆的补药贴心伺候皇上，忠心耿耿的重臣慕太医。
呸！心里鄙夷唾了一口沫，她就等着看那个老秃驴身受“皇恩”的好戏了。
“慕太医”
侍卫齐齐无丝毫异状的唤声，让慕锦华有了一丝质疑。
“嗯！”
传来威严的应声，慕锦华伸头看了一眼急收回。
慕太医除了平日里本就微微佝偻的背，一副老骨头今日腰板照旧挺直，无皇上赏的“恩赐”无人搀扶，竟大摇大摆的进了太医院。
不可能，皇上九五之尊龙体不假，但那毕竟也是凡身肉体，喝了巴豆怎能像喝了人参汤一样有补无出。
“哟！慕老太医”，慕锦华走出疙瘩缝里，跟了慕太医身后招呼了声，一听语气就是巧然遇见的。
“嗯？”，慕太医闻言转过身。
慕锦华眉头一挑，瞧老秃驴故作出的一脸茫然神色，笑了问道：“进宫入住太医院，才过了二十来日，慕老太医这么快，就忘了有我慕锦华这个人了？”
“呵呵！说笑了，老夫怎会忘了医术超群的慕闺医呢！”，慕太医褶皱的脸上笑了笑道。
“嗯！这倒也是”，慕锦华毫不谦逊，走到慕太医面前突然俏皮的问道：“皇上近来龙体可安康？”

第八章 得看造化

小丫头忽如其来的热情问起皇上，让慕太医打了个灵颤，忙又镇定回道：“老夫多谢慕闺医关心皇上龙体，皇上精神饱满，容光焕发，万寿无疆，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太医愈说愈激动，稀落的胡须难得一见的威武震抖。
看的慕锦华无言以对的撇过头翻了个白眼，转回头笑了连连称是。
两人互谦笑后，竟一时半会找不着再交流下去的话题。
慕太医倒像是在期待着慕锦华能说些什么。
“那个……”
打破尴尬的僵局，慕锦华关心的无非就是自个何时走出这太医院，皇太后没了，还有皇后啊！虽梦里她不曾将皇后放在过眼里，可如今不同往日了，她已进宫为医官，指不定，日后她蒙受的可就是皇后的恩宠呢！
“那个皇后凤体有无恙？”
“暧”，慕太医否定她的疑问，笑了纠正道：“慕闺医现今暂身在西厢院，理应关候的是皇子公主们，嗯？皇后的凤体还轮不到慕闺医挂心呀！”
“那您有没有在皇上面前替小女美言？好让我早日去为皇子公主们尽职啊！”
慕太医笑了走往东南院，慕锦华忙跟上，等着回话。
“难得慕闺医盼着想为主子们尽职，老夫深感欣慰。可，这不是皇上准了就能算，更不是凭老夫一己美言就能算数的，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若能入了皇子们的眼，你的闺医之官职也就真正的名至实归，名正言顺了”
皇上准了都不算，慕锦华算是知道了，为何那些名门望族府上的闺女无一人应试，在静园，慕老秃驴又是为何见她如见自个的亲孙女似得，原来，她只是皇上拿来哄皇子开心的恩宠。
硬是吞下一口恶气，已身处在他人屋檐下，慕锦华不得强颜欢笑道：“慕老太医说得是，可小女整日被困太医院，不怕主子不传，就怕主子还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呐！”
“再说，这哪能给的了机会，让我入了主子眼。”
慕太医笑意不减，挦了胡须再着重道：“所以老夫说过，这就要看慕闺医自己的造化了，太医院上上下下几百人，哪个不是像你慕闺医一样的想法，只是更多时候，他们会选择认命，毕竟，出了太医院，安稳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听如此一讲，看来真的得看自身造化了。
别了慕太医回西厢院的途中，慕锦华多番深思，该怎么造化？
“锦华”
光天化日之下，如此胆敢冒出傻里傻气的惊喜喊声，着实吓了慕锦华一跳。
哟！
她扬眼一望，竟然眼花的看见宸卿穿着了一身太医官服出现在她面前。
真是奇了怪了，一副痴傻样假扮成太医，居然也毫不逊色。
“啧啧啧”，慕锦华围着宸卿周身揣摩转了一圈，笑了问道：“哪里偷来的？”
“嘿嘿”宸卿傻笑了回：“老秃驴赏的。”
“他赏你太医服做什么？”慕锦华狐疑问。
“嘿嘿…”，宸卿随着她走动转着身子，摇头笑回，“不知道”
慕锦华不得不再次狐疑，一把揪住宸卿的前襟，变了脸色质问，“快说，是不是你将那晚，我在药材里做过手脚的事告诉了慕老秃驴，他才会赏你的？”
“我说呢！怎么皇帝老爷子喝了巴豆会无恙，瞧瞧那慕老秃驴，下巴恨不得都要仰上天的得瑟劲，原来是你这个傻小子出卖了我，真枉费我对你掏心掏肺。”
“不，不”，宸卿恐慌的只顾摇头”，傻子脑袋原本就简单，一急就更说不出话来。
“不什么，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还敢狡辩？”
“不，不”，宸卿见慕锦华生气，他也不好受。
“你走吧！”，慕锦华放开宸卿，转过身就走，警告道：“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了，不然……”
“慕姐姐不是想出太医院吗？”宸卿追上小心翼翼的问。
停住脚步，慕锦华动了心转回，语气放轻松了问：“慕老秃驴好好的为何要赏你太医服？”
“药？”，宸卿哦的一声想起来了，伸出右手食指细细观察道：“药材要用血作引子，老秃驴是这么说的”
拉过宸卿的右手指一看，果真有个血针眼。
想来也真是可怜，发高烧无人医，脑子烧傻了不说，就连血引子，也欺到下人头上。
“刚刚是我错怪你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只要锦华不再生宸卿气了，就好！嘿嘿……”
“傻子”，慕锦华忍不住笑了出，立马又板着脸问：“快告诉我，你有什么法子帮我出太医院？”
“嘘！”宸卿大张措举，观详四周，“嘿嘿，等天都黑了在告诉你”
“切，故弄玄虚”
林荫道上，待两身影已逐渐走远。
碰巧经过的慕太医差点错过了一道风景，走了一些路又缓缓回了叉口，眯眼远望相言甚欢的两人，笑了喃喃自语道：“闺丫头，主子此刻就在你身边啊！希望老夫没看错你。”
回到西厢院外，慕锦华打发宸卿先回北厢，约好晚上戌时老地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