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静公主病重的消息的传回,李绥便跪请出皇城去与静儿见一面,这一来二去至少大半个月的功夫,二皇子正求之不得,也极力帮衬着说话,最终得到老皇帝准允。
在回南诏途中,达奚正愁眉不展间,一侍卫骑马归来,“王子,陆台主的来信。”
达奚拆信阅读后,即刻烧毁了信件,思虑了良久后,才将随行的两名医师唤到身前,“剂量加重,时间来不及了。”
☆、有所图谋
医师互望了眼,有些不解,达奚没做过多解释,只起身拍了拍他二人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好好熬药罢。”
南诏使团留宿的驿站并不宽阔,达奚如前几日般出门左转拐到一稍微明亮的房前,敲了敲门后才推门而入。帘幕后的静儿静静的躺着,面色惨白,身形消瘦,起皮的双唇紧抿着,达奚在她床前坐了许久后,她才缓缓抬了抬眼皮,达奚既不亲近也不疏远,只是如例行询问般问道:“静公主今日可感觉好些了?”
静儿没有应声,又闭上了眼睛,医师熬完药呈了上来,达奚接过药碗,用匙搅了搅浓浓的草药,“来,先把今日的喝了罢。”
静儿毫无抗拒之力,任由他扶着自己的脑袋搀了起来,她对刺鼻的药味已麻木,一匙一匙的汤药送进嘴里时,她只能顺从的咽下。达奚亲自喂她喝完一碗药后,才起身道:“你好好休息罢。”
“王子,李氏六皇子在驿站外求见。”
来人退下后,达奚瞥了眼帘幕后又昏睡过去的静儿,整了整衣袍才往驿站外迎接。他望着高头大马上的李绥,挑着眉毛嬉笑道:“六殿下是要亲自送小王回南诏吗?”
李绥冷冷的瞪视着达奚,语气上却还很恭敬,“达奚王子也真是太客气了,本皇子只是作为兄长来探视一下妹妹。”
“静儿得的什么病?现在怎么样了?”李绥急切的跳下马,身后更换的马匹也一并被他带进了驿站。达奚站在高阶之上,负手而立,回道:“刚喝上药,已经睡下了。”
“可否带我去见她?”李绥虽这么说,人却已经到了达奚面前,往那明亮的房间瞧着,达奚也不让步,正了正声,“等公主清醒时,六殿下再去看望罢。”
李绥看他那一派事不关己的样子有些暴怒,不自觉的握紧了剑柄,上前冷声道:“若是这几日还不见好,本皇子就带她回皇城医治。”
“既已是南诏王妃,生是小王的人,死便是小王的鬼,何有带回去之理?”达奚缓缓说着,很是理所当然,李绥却一把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瞬间南诏使团的侍卫提刀拔剑围了上来,达奚笑着摇了摇手,示意他们不要上前,“六殿下这暴脾气与几年前的小王倒很相似,难道六殿下也想把小王一并带走?”
李绥松了手中的力道,压低着声音咬牙道:“就算屠了这驿站,我也会把她带走!”
“哦?是吗?”达奚嗤声笑了起来,“六殿下不会不知道,这驿站离我南诏最近罢?”
李绥咬牙意欲再开口,达奚却扬了扬手,转身往另一方向走去,“好好接待六殿下。”
李绥根本没有心思休息,只对着接待他的人冷冷说道:“我要见你们的随行医师。”
达奚之下令不让六皇子见静公主,却没禁止他别的要求,侍从恭谨的带着李绥来到了简易的药房。李绥一见医师似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般,奔上前急急问道:“二位诊断的静公主的病情如何?何时能痊愈?有大碍吗?”
两位医师在皇城时见过李绥,也知道他六皇子的身份,躬身行了礼后,只叹息摇着头也不说话,李绥心下一惊,忍不住吼了起来,“你们倒是说啊!”
……
李绥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赶上了南诏的队伍,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城内,步念筠也几日几夜不眠不休的在六皇子府里坐着发呆。成婚后的第三日本是归宁日,奈何李绥连夜出了皇城,步念筠也不好自己一人回步府,便拖了些时日,这日步府着人来请,她才收拾了番乘着软轿往回赶去。
步青与步珩微候在了府门外,步念筠一下轿,瞬间红了眼眶,“爹爹。”
行了万福礼再起身后,步念筠的脸上只剩了欢喜,再没任何酸楚,步珩微以为自己刚才站在阶上看晃了眼,但见她面色甚好,容光焕发,步珩微也安下了心,与念筠互搀着往后院走去。
“在皇子府待得可好?”步珩微在旁侧细瞧着,才发现了她有些消瘦的面颊,以及隐在脂粉后的一些疲态,念筠侧过头,唇角上扬,笑得既温婉又张扬,“很好,他待我也很好。”
“待你好就好。”步珩微轻声说着,心下里却很不是滋味,成婚第一晚李绥不在皇子府,她是知道的。
步青在这世上最挂心的也只有这对姐妹了,现下念筠已出嫁,他也了了一桩心事,剩下步珩微的事情,他深知自己也劝诫不了,便索性任由她自己去做决断。念筠虽时常说让步珩微退出官场,但每次也只是心疼的气话,这次却不同于往常,她甚是郑重的挑着话头问道:“姐姐,你就没有想过你将来的人生吗?作为一个女子的人生,嫁人,生孩子,这些你都不想经历吗?难道此生要一直混迹于官场?”
步珩微愣了愣,显是没料到念筠会如此问她,默然了许久后才抿唇轻声道:“既然做了选择便会走下去,路再曲折也仅只是路而已,我眼睛看的一直是前方。”
“姐姐,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你至死也要拼在御史台?”念筠抓着她的手,眸子里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无措,好似她下一刻一松手,步珩微便会消失般。
步珩微只以为妹妹紧张她未卜的前途,转眸对着她晶亮亮的眼珠,笑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只是在完成我哥哥的遗愿,他若在世,必是一个出色的言官。”
“原来姐姐的哥哥是要成为一个言官。”步念筠喃喃了句,软软的身子又往步珩微身上贴去,一脸敬仰,“那姐姐的父亲肯定也很厉害,以前只听姐姐念叨从未听姐姐说过,是不是比爹爹还厉害?姐姐跟我讲讲呗。”
步珩微戳着她的脑袋笑出了声,“有了自己的爹,还要觊觎别人的爹。”
“啊呀,讲讲嘛。”念筠黏在她的身上,似儿时般撒起了娇,步珩微最终拗不过,便将她父亲的一些事例娓娓道出,只不过模糊了人名模糊了背景,那些过往似还是在眼前,步珩微越讲眼眶越是湿润。
他的父亲是一个为了兄弟可以两肋插刀,为了下属可以奋不顾身的人,他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原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不会与邪恶苟同,也不会向邪恶妥协。
“我只知道姐姐的家人葬送于瘟疫,却还不知道姐姐的家人还有着这样的过往,”念筠垂下的脑袋又抬了起来,“姐姐的父亲如此厉害,是不是也是一个言官?”
步珩微笑着摇摇头,“他不是言官。”
“那是做什么的?听来让人好生敬仰。”
“并不是什么达官显贵。”步珩微攥着袖子轻轻道,“我父亲只是一个生意人。”
念筠注意到了她攥袖子的动作,便也没再追问,两人又欢欢喜喜的聊了些别的,临近日暮时分,念筠才起身去书房与步青告别。
步珩微又嘱托了她几句,凡事须小心遇事须谨慎,这才依依不舍的送走了她。步念筠的软轿并没有回六皇子府,而是转过长街转过坊市,停在了一隐蔽的茶楼处,念筠以披风掩面匆匆往二楼走去。
行至一画龙雕凤的屏风处,念筠闪了闪身,往屏风后的那扇门敲了敲,得到应声后,她才推门而入。
“现下想见六皇子妃一面可真难啊。”皇子李素轻轻摇晃着茶杯,眼中精光只盯着漂浮的茶叶。步念筠解下披风,福了福礼,“让二皇子久等了。”
“本皇子从来不会久等一个人。”李素抬头,嘴角噙着笑,“只要六皇子妃别贵人多忘事就行。”
“二皇子客气了,念筠不敢忘。”步念筠努力使自己镇定着,李素的笑容愈加阴冷,“还以为六皇子妃忘记了你我二人的约定,我助你嫁给六皇子,你助我查清步珩微的身份,这样的约定,在谁看来,都是你比较受益罢?”
“是。”步念筠垂首回着,手指不自觉的蜷了起来。
“现在你已经成为六皇子妃,那我的答案呢?”李素依旧转着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步念筠缓了缓气息才小声回道:“我还在追查,已有了些眉目,还请二皇子再宽限些时日。”
“哦?有了眉目?”李素停下转动的茶杯,眸中精光射向了步念筠,“共同生活了十几年,仅告诉本皇子有了眉目?”
“我会尽快查出。”念筠抬起头急急道,却也不敢与李素对视。
李素本就是一个没耐心的人,茶杯随手一掷,眯眸冷哼道:“本皇子既然可以让你成为六皇子妃,那也可以让别人成为六皇子妃,只要她听话。”
步念筠从茶楼里出来时,手心发凉,额头沁着汗,脚步下虚浮的似是踩在云端之上。秋风瑟瑟,她忍不住抬头往南方望了望,她心心念念的人还没有回皇城,希望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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