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云家二爷却要求分家!”云罗陷入往事的纷乱中,声音宁静空旷地就像是穿透了五年的岁月,缓缓而悠远。
唐韶挑眉,静静地等她说下去。
“分家,分家,其实不过就是为了那些折进去的银子和即将要面对的损失都由家父承担!”云罗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坚毅的颜色浸润了细长的眸子,“云老太太,哦,就是我祖母,说我们这一支只有女儿,没有子嗣,联合了云氏本家,把家产的七成都分给了云家二爷,我爹,我爹只有三成,祖宅留给云家二爷,我们这一脉必须连夜搬出云府……”
长子只分到了三成?唐韶觉得不可思议,但没有把疑惑问出口。
“娘亲不肯,大闹了一场,被族中的老人和我那个祖母,以不敬祖宗、不孝父母的名义发落了二十大板!”说到此处,云罗的声音不再是以往的空洞悠远,而是带着浅浅的哭泣,颤抖着嗓子,缓缓地叙述了当时的一切。
“爹去护娘,也挨了好多板子,两人当场就晕了过去!”
都晕了,那分家的事情就这样定了!唐韶在心底惋惜不已,云大爷显然是被人算计了。
“赔光了银子,搬出了云府,我们的日子每况愈下,家母因为挨了板子伤了元气,一直卧病在床,家父走投无路,四处找工,日子过得窘迫异常!”云罗的舌根隐隐发苦,“家母没能撑多久,隔年就过世了……”
生意失败,亲族逼迫,雪上加霜,走投无路,亲人离世,唐韶细细地咀嚼着这一连串的变故,等云罗从往事中清醒过来,方才继续问下去:“那那个京城的姓张的商人后来有没有出现过?”
“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后来这个商人还问云家二爷买过棉花!应该来过新央的!”云罗想了想,肯定地回答。
“哦?你怎么知道?”唐韶坐直了身子。
“家母去世,给云府送了口讯,到吊唁的时候,云锦春得意洋洋地在我面前炫耀的。”云罗紧了紧握拳的手,想起那是分家后,云锦春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趾高气扬的气焰,从前,她哪里敢那样对她?就是从那次开始,总是寻遍一切机会奚落她、挖苦她!
“你肯定那人是姓张吗?”唐韶稍微犹豫了一下,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不姓张吗?”云罗立即心生疑惑,唐韶给她的感觉是不说一句废话,不做一件废事的人。
“如果没有弄错的话,这个姓张的商人就是钱大中。”唐韶说完这句话,留神云罗的神色,见她吃惊地看向她,不由再点了点头。
“哦……”云罗也只是一瞬间的意外和吃惊,情绪过去了也就平复了,她只是想知道唐韶找她干嘛。
说白了,就算那人不姓张,姓钱,又怎么样?
重点是,唐韶请她,何事?而且事关这个商人!
“云姑娘,想请你帮个忙!”唐韶说罢就起身走向云罗。
“你先说……”云罗脑子里警铃大作,又是找她帮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虽然他救了她一命,但不代表她每次都要以身涉险!
“我们要抓这个钱大中,现在他躲在某处,你上次在姣阳堂看到的绿衣女人就是他一伙的,你要做的就是通过那女人引出钱大中!”唐韶说得很轻松,云罗却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那个绿衣女子?她是窑姐,**的姑娘,那钱大中和她一伙,躲的暗处不就是**?她一个闺中弱质,怎么能同**沾染上半分关系?
“我不行!”云罗拒绝地很干脆,早把先前对唐韶的敬畏和感激丢到了不知哪个角落。
事关名节,她不会妥协。
云罗挺了挺胸,无畏地对上了唐韶的目光。
淡然,犹如子夜的双眸,那是无可形容的黑色,极具穿透力渗入到她心底!
一下,两下,三下……唐韶很有耐心地数着云罗眨眼的次数,对峙的氛围,在云罗松垮肩头的瞬间而消散干净。
“好,好吧……”带着哭腔的答应,云罗妥协,却在心里大叫委屈。
他是好人吗?压根就不是!是坏蛋,逼良为娼,不,毁人名节的坏蛋!
第42节 杨县丞的手段
周惜若去的正好,杨家的几个刁奴正在眼明手快地收拾细软,被周惜若当场拦截了下来,打开那些包袱,依次检阅过去,相当满意。
有些刁奴很是识时务,主动呈上了包袱。
其中,一副墙屏让她眼前一亮。
锦春图,锦园的锦春图,价值不菲哦!
周惜若手指一划,奴仆们忙碌地收紧包袱,小心地抬到门外的马车上。
幸亏那几个刁奴收拾好了,他们只要搬搬就可以了,跟去的几个下人幸灾乐祸地看了眼地上吓得七倒八歪的杨府刁奴,手脚轻松。
“我的,这是我的……”劫下锦春图的刁奴虚张着样子,慌称是他的!
“你的?锦园的锦春图?你知道这要多少钱一副吗?”周惜若捏着帕子象征性地擦拭了一下嘴角,优雅而闲淡。
“我……”刁奴的气焰一下子被冷水浇灭,“那是太太心爱之物,云姑娘送的!”
本来抬脚准备离开的周惜若听到云罗二字,耳朵尖得立即停了下来。
云罗?云罗送的?
周惜若笑了笑,转身,指尖轻点:“你,可愿意去沈府?”
“愿意,愿意,自然愿意……”刁奴不相信有这么大的好运,死水般的脸孔立即换上了另一幅表情,笑得谄媚,趴在地上的身躯很像是家门口豢养的犬类,看见主人经过,就摇尾乞怜。
“太太,太太,我们也愿意……”其他的刁奴都很会抓紧时机,一个个匍匐至周惜若的脚边。
“好!”周惜若摸了摸手指,居高临下地发话。
人群中一个桃脸杏腮的女人一直低着头,等到周惜若说要把人都带回去时,她脸上的错愕在一堆欣喜若狂中是那么的明显。
不一会,沈府的人风一般地离开,只留下一宅子的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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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许知县一番恳谈过后的沈莳之,心里沉甸甸的。
许知县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如何处理杨县丞,他一开始想推给苏州知府,这会儿,陈靖安他们接手了案子,他甚至想一把推给五城兵马司。
许知县还一脸沉痛地劝他,说要顾念同僚情谊,不能寒了他人的心。
狗屁同僚情谊!
许知秋,你个老狐狸,不就是怕杨县丞的事情闹得不好看,怕自己卷入其中吗?一点魄力都没有,明明知道杨县丞中饱私囊、罔顾法纪,屁股后头的漏处一大堆,却不肯出面管一管,就是唯恐伤了他的官身体面!
哼!胆小鬼!老谋深算!
耐住当场捶桌子的冲动,他脸上表示赞同,还必须不忘吹捧他英明睿智,当时,房中还有云肖峰,云罗的父亲,当见到云肖峰脸上毫不掩饰的鄙夷时,别提他心里多酸涩。
什么时候,云肖峰比他出现在许知县面前还要频繁?
沈莳之心烦意乱地熬到了许知县挥手让他离开,他正打算离开,陈靖安闯了进来。
“许大人,”陈靖安双手抱拳,“石大柱、秋葵两人老婆的死,找到新线索了!”
说完,陈靖安的目光落在了沈莳之脸上。
沈莳之觉得莫名其妙,许知县脸色一僵,也看了过去:“陈大人,请说!”
“找到令两人中毒身亡的东西了,是一盒子点心,说是沈大人府上送的!”陈靖安的语气很平静。
“什么?”沈莳之当场就失态,语气激动,“怎么可能?陈大人,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你的意思是我府上送了有毒的点心给石大柱和秋葵的老婆,故意要害死他们?”
“沈大人,”陈靖安抬高了声音,示意他注意语气,“点心却是你府上送的,石、秋两家的下人都证实了,是你家的车夫送的!”
沈莳之不可置信地摇头,车夫?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车夫,车夫,周惜若说那天杨太太要借他们的马车,难道是这个当口出的岔子?
“大人,大人,杨太太问我家内子借过马车,有可能是杨家下的毒手!”沈莳之语气急促,有一种要被潮水吞没的感觉。
“我刚刚审问过你家车夫,他已经招认,说是沈大人身边的人传的话,让他送的!”陈靖安的话似晴天霹雳,劈开了沈莳之的故作镇定。
“怎么可能?”沈莳之的眼睁得大大的,平日里英俊的外表此刻却有些狰狞,各种扭曲的线条,堆积在一起,让其他人看了,都下意识地皱眉。
“沈县尉若是不信,尽管当面对峙!”陈靖安的声音冰冷地就像一把剑,直逼沈莳之的喉管。
杨太太问周惜若借过马车,但是车夫说没人借车!问题出在这了!沈莳之只怪自己当时因为杨太太递给他的那条锦帕心烦意乱,又因为杨县丞的事情顺利完成,再加上其他许多事情交织在一起,他完全疏忽了这个细节。
却没想到,这样的一个疏忽,给他带来了致命一击。
他,也要同杨县丞一样背上人命官司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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