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萧家以清君侧的名义,将靖王这柄剑斩草除根,那时再制造一些假象,谣言,造势,将国姓换为萧家,并不难。
且名正言顺,顺势而为。
萧于远暗中筹谋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和局势。
却被他极其看重的侄孙给放弃了,可以想见,当他知道后,会是怎样的脸色铁青。
以后再要靖王来当剑,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你祖父给你五万精兵,可不是用来务农的,如今你没按照他的计划走,他恐怕隔日便会上京来。”
自古有云,物极必反,盛极必衰,日中则昃。
萧家如今已经达到了一个鼎盛的时期,如果不突破,那么将会被新的力量所取代,世家会逐渐走向衰败。
这个人肯定不是易水天闵,但是易水天闵已经是一个预兆。
预兆着世家不会一直兴盛下去,必将会从一个帝王开始,权力逐渐向君主手中靠拢。
如果非要出现这么一位帝王,何不是他萧家?
“爹本来已经在宫中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祖父也在锦州筹谋,却没想到你会临时改变主意,心软了。”
萧若蓝放佛是理解他似的,目光中露出慈祥,并无多少责备。
毕竟这是冒险之举,属于篡位,谁也不想背个骂名,千古流传。
所以想要名正言顺的改朝换代,只有利用他人。
耗时耗力,中间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曲折,死多少人。
萧于远之所以看重萧奕澈,便是因为他的心狠手辣,萧若蓝不相信儿子会突然心软,一定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奕澈,告诉爹,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了?”
萧若蓝的语气像是在随意的聊天,而不是商量国家大事。
他记得大儿子小时候闹别扭,闷不吭声,阴气沉沉,他哄骗了许多天才让他吐露心声。
如今又遇到这样的情况。
萧奕澈嗤笑一声,眸光微闪,眯了眯眼,轻描淡写的说道:“因为,孩儿发现事情并不若那么简单。”
……
锦州。
萧于远接到书信,阅完之后,猛地将手中的信件捏成了一团,脸色变得铁青。
他偏居锦州这么多年,养兵蓄锐,可不单是为了养老的。
“北皖!备马,我要亲自上京!”
在门外的北皖立马躬身进来,提着声音回道:“是,总督大人。”
……
萧奕澈回到宅子。
凌向月欢喜的跑过去:“相公,你回来了。”
萧奕澈稳稳的接住她略微笨拙的身子,唇角勾笑:“宝宝今天又闹腾了?”
随着肚子一天天隆起来,宝宝在里面越来越折腾,有时候半夜甚至闹得她都睡不好觉。
她都怀疑她怀了一个哪吒。
“是啊,似乎是想出来。”她笑得幸福又甜蜜。
萧奕澈捏了捏她鼻子,拢着她坐下,将她抱到腿上,手抚摸上显怀的腹部,脸部褪了猩厉,变得像一位父亲那般柔和:“宝贝快长大,爹娘可盼着你快些出来。”
不知道是男是女,这么闹腾,是女孩的话一定很任性娇蛮。
不过他萧奕澈的千金,就是要让她娇蛮任性,即便捅破了天也有他顶着,他喜欢养一只无法无天的女儿。
若是男孩,定也是调皮捣蛋。
“哎!”
似乎是在回应他,宝宝又在肚子里踢了一脚,像踢门一般,踢了一脚又一脚。
萧奕澈嘴角挂着笑,如今初夏,凌向月身上的衣衫比较薄,清晰的能看到一个包鼓了起来。
他手抚摸上去——
捏住那个小包,两人玩得不亦说乎。
凌向月和他低头撞在一块,一起捉住那个小脚丫或者小手。
宝宝很来劲,鼓了一个又一个,三人每天都乐此不疲的玩这样的游戏。
……
“太太。”椿婆进屋喊了一声。
顾氏正在佛堂念经,这是她每日清晨的功课,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也不改变。
听到椿婆的声音,她顿了顿,唤她进来。
椿婆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却没有离去。
顾氏睁开眼睛,对她说道:“找我什么事?”声音冷冷的,并不若在外人那般对椿婆客气。
椿婆对她磕了个头,趴在地上迟疑的说道:“公子说还缺十万两,叫您想办法送过去。”
顾氏瞳孔收缩,捏在手指之间的佛珠险些被她捏碎。
她沉下脸,冷声说道:“叫他自己想办法,我这边萧家已经开始怀疑了,我如果再给他空手套白狼,叫我怎么给萧家交代?”
椿婆跪在地上没动,垂着脸也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佛堂里本就阴暗,她那样跪在那里,显得有些可怕。
“公子说,你是萧家的当家主母,一定可以做到的。”
顾氏胸口一下便堵上了气,喘不过来。
当家主母,当家主母,若没有他这个冤孽,倒真是当家主母了!
“你下去吧,叫他再等一等,我缓缓看是否有办法。”顾氏斜睨了地上的椿婆一眼,如是说道。
椿婆低头应了一声,便站起来,准备离开。
顾氏又叫住她:“你抽空去看看那小蹄子的肚子,如今应该很明显了。”
椿婆有这方面的经验和眼力,应当能看得出来。
椿婆沉默了半晌,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什么也没说,只低头称是。
然后便离去了。
顾氏又继续念了一会经,手中的佛珠速度越来越慢,再念不下去,索性不念了。
眼睛看向佛堂里唯一的一处天窗,那里有明亮的阳光投射进来,一直投到地板上,形成一个歪斜的天窗形状。
这些年,她偷偷的从萧家不知道运送了多少钱粮出去,虽然每个月并不多,可是总数加起来却是一笔庞大的数目。
尤其是在临汐的时候,老爷不回来,收支大权更是在她一个人的手里。
萧家每年各行各业的收入那么多,就是拔点皮,只要没人查,也查不出来什么。
可自从凌向月进了萧家的门后,不知为何她运作起来就艰难了些。
在临汐,萧奕澈查到了她头上,幸得被她瞒天过海。
到了京城,他又查了她一次,被她以祭奠先祖为由而敷衍了过去。
他再要十万两?
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真是孽债,顾氏心底像堵了块石头。
☆、第208章 就不让你摸
这日,凌向月领着青竹和木槿在花园子里散步,脚下的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两边都是开得娇艳芬香的花骨朵。
围成一个花园子,修剪得很是整齐。
“小姐,宋家夫人送来了一些秘制的水晶酥,说是孕妇吃这个最开胃。”
凌向月想了想,是那日出去春游吏部侍郎宋玉的妻子。
自己送了她两只廉价的风筝,她回来后倒叫人送来了好些东西,让她都不好意思了。
青竹正在盘点最近有哪些人送了礼品过来,一抬头却撞上了一名婆子。
“唉哟——”那婆子千呼万唤的摔倒在地上,似乎摔到了身上的某个伤口似的,疼得呲牙咧嘴,爬不起来。
青竹捂了捂额头,想看看是谁这么莽撞不长眼睛。
地上半躺的人有些眼熟。
木槿定眼瞧去,皱了皱眉:“椿婆?”
凌向月也看见了,那日那只鸡爪记忆犹新,她首先就朝她枯瘦如柴的手望去。
椿婆的手在地上动了动,似乎是想爬起来,却又好似摔得不轻,爬不起来,唉哟唉哟半天。
“你去将她扶起来。”
再怎么说,也是一位老人,凌向月推了推青竹,示意她去将椿婆从地上扶起来。
别真摔出什么毛病了。
青竹一指自己,愕然道:“我?”
她再朝满脸周下巴尖尖的椿婆看去,真的不想去摸她半下。
“不是你是谁?快去,我们先走了。”凌向月挺着肚子,拉了木槿的手准备离开。
小姐你太没良心了,青竹欲哭无泪。
脚步踌躇的朝地上的椿婆挪去,动作慢得不行,似乎是想让她自己爬起来。
椿婆看了眼凌向月的侧面,真没让青竹失望,手脚利索的就从地上自个爬起来了。
青竹:“……你耍我呢吧?”
她猛然想起那日在房中第一次看见椿婆,虽然老态龙钟了些,可脚下那矫健的步伐,可一点不老。
刚刚自己又没怎么用力,走路走得好似乌龟爬,完全是她自己撞上来的。
八成是故意找事。
青竹顿时冷了整张脸,插腰喝道:“我说你这个老婆子,居心何在?这么大个人在你面前你没长眼睛吗?”
凌向月和木槿听到声音,转过身来——
椿婆三五两下就走到了凌向月的身边,看着凌向月的肚子脸上一副高深莫测。
凌向月遮了遮,皱眉道:“干什么?”
椿婆再看了看她的面相,伸出鸡爪声音嘶哑的问道:“孩子似乎不对劲,请夫人伸出手来让老奴摸一摸。”
凌向月气结而笑,上下打量椿婆一眼,嘴角讥诮道:“就不让你摸,你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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