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马加鞭,赶在太阳落山前抵达了中京,打听到了鸿翔客栈的位置,他们又马不停蹄的直去。
要了两间上房,安隐没闲暇歇脚,又抓紧去请郎中。
请来了一个,送走了一个。送走了一个,又请来了一个。
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郎,不是自称才疏学浅、医术不精,就是要他们另请高明,甚至还有人要他们节哀顺变,早早为杨琪准备后事。
折腾了一宿,得到的都是一样的结果,最后几个郎中,都是南爷骂跑的。他一夜合衣未眠,守在杨琪身旁,熬红了一双眼睛,比安隐这个做父亲的还尽职尽责。
清晨来临,从客栈外传来一阵的琴声,悠悠扬扬,如涓涓流水,如习习微风,好生得动听。
杨琪吃力的张开眼,沙哑的嗓音吐出两个字,“好听……”
不待南爷反应过来,她又合上眼,昏睡了过去。
南爷欣喜若狂,忙将安隐唤来,“琪琪方才醒了!”
安隐为杨琪诊了一次脉,发觉并无转好的迹象,反观南爷的精神状态倒是令人担忧。
南爷该不会是做梦了吧……
安隐如是想。
“快去——快去将外头弹琴的请上来!”是现实是梦境,只有南爷自己知道。
杨琪对琴声有反应,说不定那好听的乐声对她的病情真有作用。
循着琴音,安隐找到弹琴之人。
对方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超然外物、卓尔不群,脸上时时挂着微笑,只是他一副浪拓不羁之相,似乎刻意不修边幅,却不失大家风范。
听闻琴音便觉不同凡响,得见其人,安隐更觉对方气宇不凡。身负重琴,脚步依旧无声无息,对方着实叫人油然得敬佩。
“敢问兄台大名。”安隐在想,对方会不会是江湖中传说的哪位世外高人。
“敝姓卓。”对方语气与态度都十分温和,却俨然没有告知全名的打算。
“卓兄,楼上请。”
“请。”
此人举止有度,进退间也很有分寸,说是彬彬有礼,倒不如用谦逊二字来形容他。
到了房门口,安隐叩门而入,“爷,人带来了。这位就是在外头弹琴的卓兄,这位是我家南爷。”
对南爷颔首后,卓先生的视线落在昏昏然的杨琪身上,困惑道:“躺在床上的是……”
“是鄙人的掌上明珠。”安隐脸上愁云惨淡,苦苦一笑,而后又道,“如卓兄所见,小女病卧在床,怎么叫都不醒,惟有对卓兄的琴声有反应。”
“令嫒得的什么病?”卓先生的眉宇间多了一丝怜悯。
安隐蓦地红了双眼,他要是知道杨琪的病因就好了。“瞧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没得治了。”
听他这般说,南爷暗火丛生。他咬紧牙关,握住了杨琪冰凉的小手。
卓先生轻轻一笑,谦卑道:“在下略懂歧黄之术,不如让我为令嫒瞧上一瞧。”
安隐与南爷相视一眼,两人都半信半疑,正经的郎中都瞧不好,对方一个跑江湖的真能瞧出个名堂?
他们都承受不住再一次的失望了……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时,卓先生喧宾夺主,已经坐在了床头。用了望闻之术,他很快察觉到杨琪左臂的伤口。
他俯在伤口出嗅了一下,除了药草的甘苦之味,还有一丝腥臭。
卓先生立马皱紧了眉头,有些不敢置信,“白阎王!?”
南爷与安隐面面相觑,两人不由都重燃了希望。
“正是正是!”在安隐看来,这位跑江湖的卓先生,比先前那些庸医高明多了。
卓先生只为杨琪瞧病,不过问她受伤的缘由,果然是有做派的人物。
他摊开杨琪包着白纱的右手掌,“她这手是几时伤的?”
“前些日子的擦伤。”南爷忙回道。他目光闪烁,目不转睛的盯着卓先生,“兄台,敢问这孩子的病可有的治?”
卓先生展颜一笑,“容易得很。”
南爷欣喜若狂,激动得不知该如何言语。
安隐上前,对着卓先生连连作揖,感激不尽道:“卓兄若是你能医治得好小女的病,无论多少银子……”
听他提起身外之物,卓先生眉头一皱,似有不悦。他抬手制止,敛起笑容,“二位别高兴得太早,这孩子体质实在特殊,先天不足,又身寒体虚。百毒不侵,百药无用,寻常的毒与药对她根本毫无作用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用在这孩子身上半点不为过。”
南爷听的极为认真,回想他与杨琪在沙家寨时,小三哥用尽了奇门偏方,都没能医好杨琪的手脚。而且杨琪明显中了“白阎王”,却没有立刻毙命,确实如卓先生所说的如出一辙。
然而南爷不明,“既然她没有中毒,为何昏迷不醒?”
卓先生成竹在胸,“取一盆冰水来,多填点冰块。”
按照卓先生的指示,安隐用冷水给杨琪冰敷,也给她擦了身子。
取下杨琪脑门上的敷巾,安隐怔愕,“热的。”
南爷似乎不信,接过敷巾一摸,那敷巾果然是热的!
对他们的大惊小怪,卓先生不以为意,只呵呵笑道:“我先前说了,这孩子体制特殊,先天不足,身寒体虚。”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即使发烧发热,根本难以察觉得出来。”
075 后会有期
更新时间2014-8-14 12:02:47 字数:2313
冷敷过后,杨琪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
安隐将南爷劝回去休息,又与卓先生约好了次日再回,之后叫醒了杨琪,给她喂了点稀粥。
日落前,小二上来敲门,催了一次房费。
安隐下落补交银子时,不忘打听卓先生的身份。
城里那么多大夫对杨琪的病情都束手无策,卓先生一个跑江湖的竟轻易化解,实在不能不让人留心。
“小兄弟,外头弹琴的那一位是何来历?”安隐问那小二。
小二加他攥着银子不交,而且厅里头还有那么些客人要招呼,着实被问的不耐烦。
他还觉得奇怪,今日清晨他明明瞧见这位客官亲自将那弹琴的请上楼去的。
“你今天不是还和他在一块儿么,你都不知道他什么来历,我如何知道?”
这小二年纪小,有眼无珠,又态度无礼。
能一日之间就将中京上下搅得满城风雨,那是一般人物么?掌柜的可是知道,安隐他们遍寻了名医,还在各个药铺收了不少上好的药材。
昨日掌柜的还见着有人朝他房里送去了一株婴儿手臂一样粗壮的老参,他还特地给安隐借了厨房煎药呢!那有些可都是他活了一辈子都没吃过的药。
掌柜将小二打发了去,亲自接待安隐,“客官,那姓卓的在我店门口弹一个月琴了,要不是看他确实有些技艺,我早就叫人将他遣走了!”
“他姓卓,那他叫什么?”
掌柜一愣,茫然摇头说:“不知道。”
对一个江湖卖艺的,他还真没在意那么多。
安隐没再多问,交了房费后,就上楼去了。
夜里,南爷来瞧过一遭,看杨琪确实好转,又安心的回去了。
第二天,卓先生如约而至。
听他抚琴确实享受,杨琪的意识逐渐清楚,不再感觉身体如灌了铅一样沉重。
昨日,她的五脏六腑要熔化似的,真真是难受得要命,全身又无半点力气,说话睁眼都不由主。
“快将药喝了。”南爷不知用什么药材煎了一碗极浓的黑汤。
不提看那诡异的颜色,就凭那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杨琪就知道这碗药极苦极苦。
她皱着小脸儿,表示抗议,“卓先生只要一弹琴,比什么药都管用!”
这丫头可是恢复精神了,大病了一场之后,反倒变得比以往更任性了。
她那番童言,倒是对卓先生受用至极。
卓先生朗笑道:“若我的琴声比任何药都管用,可就没有生老病死、人间疾苦咯。”
见安隐端药靠近,杨琪是手也抗议脚也抗议。
安隐稳住了手,腾出另一手来挠她的颈子又挠她的叫板,与她呼哧呼哧热闹了一通。
这时南爷推门进来。
一见是他,杨琪跟兔子钻洞一样爬进被窝里,闷闷不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干爹,我不想见到他,你让他走,我就把药喝了!”
南爷又怅然退了出去。
隔着厚厚的棉被,安隐拍了她两下,“你这丫头,再这般大呼小叫,瞧我不撕烂你的嘴!”训斥完后,他又轻拍了一下棉被,催促道:“快出来将药喝了。”
“他的心是石头做的!”柳娥的事,杨琪还没有原来南爷。
南爷对柳娥是绝情,可那是柳娥罪有应得。
安隐也无法给她解释那么多,碍于卓先生在场,便只嗔怪了她句:“他的心是石头做的,那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杨琪从被窝里冒出脑瓜,嘻嘻一笑,露着豁牙说:“我的心是豆腐做的。”
只要她展颜欢笑,安隐便什么火气也没了。“快喝药。”
杨琪凑到碗跟前,闭着眼抿了一小口,吐着被药汁染黑的舌头抱怨,“太苦了!”
“再苦,也不过是一碗药。”卓先生幽幽道。
相似小说推荐
-
美人赋·娘亲十八岁 (随夏) 言情小说吧VIP2015/11/25完结惨死重生成了孩子娘,各色美男皆是烂桃花,家斗,宫斗,天下斗,越斗越精彩。—&mda...
-
嫡女未央 完结+番外 (十七帝) 若夏文学网VIP2015-05-15完结前世几经坎坷,终于母仪天下,本以为朝政陵替时与君不离不弃,天下安定时就可以长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