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着夕月来到了旁屋,想着即使记忆被篡改,虚假的东西里面也可以反映出一些真实的情况。
杨琪想从细节中找到蛛丝马迹。
她将浑身发软的夕月扶坐到了椅子上,夕月一副大难临头的惨状。
她直觉自己犯了大错,只怕耶律斜轸不会轻易饶过她。
夕月紧紧握着杨琪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和特赦令,她双目惊恐,语无伦次的哀求,“小、小王妃,救……求你一定要救救我!”
夕月只是被人利用,杨琪自然不会怪罪她什么。
不过耶律斜轸可不会像她这样心慈手软,处决了夕月都是有可能。
杨琪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杨琪不知道自己冰凉的双手,能不能给予夕月一点安慰,她只能比夕月更用力的蜷紧五指。
“夕月,你冷静的听我说,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你不用太着急,慢慢的告诉我就好。”杨琪坐到她旁边。
夕月用力的点头,将性命交托在了杨琪手上。
杨琪备受耶律斜轸的恩宠,只要她开金口,耶律斜轸一定不会为难一个无辜的婢女。
“你去取药的时候,一路上路过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只偏偏记住了吴管家,云翘,常春,和冬笋?”
在夕月的记忆中,这四个人的存在至关重要。
到底是为什么,这四个人会给夕月留下了这么深的印象。
杨琪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立刻回答我,先放轻松,好好的想一下。”
夕月很努力地挖掘自己的记忆,她总觉得记忆之中所有的人都像提线木偶一样,被*控在巨网之下。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记住了他们四个人。”夕月委屈地流泪,如果她能再小心一些,兴许就不会出这样的岔子了。
杨琪想了想,兴许是自己问的方式不对,于是她就换了一种方式,“那你记不记得,你在遇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在做什么?”
“奴婢离开槃离居,正好看到侧妃身边的婢女冬笋经过,奴婢看她两手空空,应该是到吴管家那儿取药去了。”夕月循序渐进,将记忆重新在脑海中过渡了一遍,“然后奴婢又碰到了伺候元夫人的婢女常春,她应该是刚取完药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包药呢!再次然后奴婢就看见云翘从蘅芜阁出来,就跟她一块儿去吴管家那儿了,奴婢见到吴管家的时候,他正在给大家派药。”
先后顺序还是没有变,要不是知道夕月的记忆被篡改了,杨琪还以为她说的,都是她亲身经历过的。
在夕月的记忆中,靠近她的人只有云翘。
但是如果云翘真的是给夕月下药的人,夕月在潜意识中应该会对她产生烦感,然而夕月之前却说在记忆中,与云翘有说有笑,这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杨琪抓住夕月的手,一脸的认真,足以告诉夕月她接下来要问的问题是有多么的重要,“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犹豫,立刻回答我好吗?”
一会儿说让她慢慢想,这会又提了这样的要求,夕月自然会一头雾水,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杨琪只是她的双眼,“我问,在这四个人当中,你最讨厌的是谁?不要犹豫,立刻回答我!”
夕月张了一下嘴,惊慌的脱口而出,“冬笋!”
“为什么是冬笋?”
“奴婢也说不清楚,只是小王妃你责问的时候,我脑袋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名字。”
杨琪看夕月不像是在撒谎,不过她给出的答案,到时让杨琪意外的很。
夕月讨厌冬笋的理由,居然不是因为什么仇恨过节,单单只是因为脑袋里回响的声音吗?
杨琪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却又总是抓不住。
“你说云翘向你询问了一宿有关于我的近况,她都问了些什么?”杨琪自然不相信云翘会做这样的傻事。
但是想要排除云翘的嫌疑,还得从夕月的记忆入手。
“她就是问了一些,小王妃的身体近况,还有你最近跟大王的关系怎么样……”
夕月还没说完,杨琪就急忙打住,“等等,你说云翘问我跟大王的关系怎样?”
这就奇怪了,这一点儿也不像是会从云翘嘴里问出来的话。
云翘是北院王府的一等婢女,起码是守规矩的,即便她会像其他人一样说一些八卦,跟人聊一下谁的短处,却不会议论男主子与女主子之间的私事。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云翘做的从来都是极好的。
再说了,她很清楚杨琪与耶律斜轸之间的关系,又怎么会跑去向别人打听?
“不会不会,这不像是云翘会说出来的话。”杨琪并不是在催眠自己,她清楚云翘的为人,即便耶律斜轸让她坐了冷板凳,云翘也万万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杨琪深深的看着一脸困惑的夕月,“错神香能够篡改神的记忆,你现在记得的事情,基本上可以肯定是失真的,但也不一定全部都是假的,是有人向你打探了一些有关我的事情,只怕那个人不是云翘,对你下药的人,怕是暗示了你,让你以为你是在云翘说话。”
因为是发药的人,吴管家是必须存在的。云翘是夕月比较信任的人,因为云翘曾经伺候过杨琪,夕月对她的防备很少,所以在记忆中会对她畅所欲言。
至于冬笋和常春,到底是因为什么因素会让她们出现在夕月的记忆之中,对杨琪来说,这还真是一个难解的谜团。
安抚了夕月一阵,杨琪便去看耶律斜轸那边进展的如何。
正如她之前所想的那样,云翘、冬笋和常春,三人异口同声,都说今日从没见过夕月。
耶律斜轸也意识到,在夕月的记忆之中,夕月云翘接触最多,因此他便对云翘产生了最大的怀疑。
不仅如此,他还叫人搜查了蘅芜阁,以为能从那地方找到一些有关错神香的蛛丝马迹。
当然,他也没放过梅园和郑氏所居的地方。
云翘罪行累累,知道杨琪能保得了她一回两回,不可能在耶律斜轸面前回回都护着她。
因此,她这回真觉得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至于冬笋,她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卷入了什么事情当中,显得比云翘还战战兢兢。
常春倒是显得很镇静,身正不怕影子斜。
对着这三人,耶律斜轸已经失去了耐心,“本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是你们当中谁做的,就给本王站住。如果让本王查到你们谁头上,到时别怪本王没给过你们机会!”
说完,他颇有针对性的,将目光落在了云翘身上。
兴许是耶律斜轸将怀疑表露的太过明显,杨琪不高兴了,她绕到耶律斜轸背后,惩罚似的为他用力捏着肩膀。
“我说你瞪着云翘做什么?”杨琪小声说,她不怕旁人会听见,即便他们听见了什么,也会乖乖的装作没听见。“你可别说我袒护云翘,再怎么说云翘都是府上的一等婢女,蘅芜阁的一等婢女就只有她一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耶律斜轸紧绷的脸孔稍稍有些缓和,他不怀疑杨琪这话中有包庇云翘的嫌疑,但是杨琪提醒的确实有她的道理。
在北院王府上,品级地位很重要,一等婢女不会去做取药这等琐事。
云翘这一等婢女的名衔,还是耶律斜轸亲口封的。
云翘说自己今日没有见过夕月,并不是说谎,去吴管家那里取药的人,也不是她,是蘅芜阁的另一名婢女阿九。
事情居然这么复杂,耶律斜轸头疼了。
他轻叹一声,“将这三人都给本王关起来。”
他一声令下,很快就有几个侍卫上前,将跪在地上的那三名婢女押走。
杨琪知道耶律斜着心里装了很多烦心事,而且她得到消息,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耶律斜轸似乎也在找辛相忠。
辛相忠并竟是朝廷命官,他突然失踪,虽然暂时不会引起多大的轰动,不过日子久了,早晚都会引起关注。
关于寻找辛相忠的事情,有了耶律斜轸,杨琪这边就等于多了一道助力。
而且耶律斜轸的身份很方便,能够做到杨琪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不过杨琪也不会懈怠就是了。
她放松手上的力道,为耶律斜轸轻轻地捏着僵硬的肩膀,“接下来你是不是还有事要做啊,夕月这件事就先搁置吧,想想除了错神香以外,这并不算是什么大事。你就先当是谁的恶作剧,等你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后,拐回来在调查这事。反正我在府上也没事,就先帮你分一下忧。”
耶律斜轸握住杨琪的手,很认真的警告,“本王最不希望看到你插手,夕月的事情你不要管。”
即便错神香奈何不了杨琪,耶律斜轸还是很担心。
从祁灵儿的话中得知,祁山对耶律斜轸和杨琪的了解,比耶律斜轸想象中的还要深。
错神香的事情,跟祁山逃不了关系。祁山知道杨琪就是耶律斜轸的七寸,就怕他用错神香要对付的并不仅仅是北院王府的一个小婢女。
不管什么原因,北院王府出现了错神香,耶律斜轸就不会轻易放过祁山。
必须尽快找到辛相忠,然后捣毁祁山的药谷。
瘟疫的事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耶律斜轸离开王府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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