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志勋又不愚蠢,他以前仰仗着池大忠的鼻息过日子,不过是为了明哲保身。他清楚得很,池大忠为了他自己能在仕途上平步青云,肯定会尽可能地出卖掉身边的人。
“妹妹安心,我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死掉的!”金志勋的眼底划过一抹狠厉,就算要死,他也要拉着耶律斜轸陪葬!他眉梢一挑,对元淑讽刺道,“如今你还对他念念不忘?一个心里没你的男人,要他何用?”
元淑狞笑,“我就是见不得她跟别的女人好!”
“你若是真心见不得他们的好,就把耶律斜轸受内伤的事情散播出去,到时候有的是人赶在你面前去刁难他们!你之前不是挑唆了海夫人吗,到时候内忧外患加起来,耶律斜轸一定不会寂寞。”
元淑轻哼了一声,眼角带着不屑,“枉你自诩聪明,却睁眼瞎,看不清时局。我是挑唆了海夫人没错,如今海夫人被禁足,没有耶律斜轸的命令,你看他敢踏出院门一步?除非她不想要那双脚!让海夫人成事儿,恐怕是指望不上了。至于外头那些三教九流的杀手,能不能敌得过耶律斜轸手下的那群暗卫,还有的一说。如今耶律斜轸元气大伤,只怕北院王府会加强守卫,比以往还要滴水不漏。除非找到一个高手,一个真正的高手——”
看元淑自信的目光,金志勋就知道她心目中肯定是有了人选,“此人是谁?”
元淑目光一转,忍不住失望,“此人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一掌将杨琪打成半身不遂,而且韩飞在他跟前不过就是个虾兵蟹将,我想要是让此人跟耶律斜轸对招,起码能打成个平手,不过如今耶律斜轸大不如以往,他肯定能胜过耶律斜轸!”
金志勋心动不已,若是买通了此人,国仇家恨不愁不能报!
只是可惜——
“竟然不知道此人是谁……”
“此人身份也未必成谜,我总觉得,耶律斜轸对此人的身份有几分怀疑,怀疑的人是萧太后的手下……”
金志勋深吸了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重复,“萧太后?!”
元淑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杨琪命带桃花,不仅得到了耶律斜轸的青睐,还与当朝的小皇帝走的很近。我听说杨琪受伤的时候,当时就是跟小皇帝走在一起。”
金志轩稍微有些明白了,萧太后容不下杨琪,可他总觉得有些奇怪,萧太后不像那么阴损之人,而且她英明果决,下手绝不拖泥带水。
元淑说的那个高手是萧太后的手下,金志勋表示怀疑。如果这是萧太后容不下杨琪,杨琪绝对活不到今日。
潜伏在大辽的这个高手,一定另有身份!
☆、294 **
海夫人被禁足了两天,虽然耶律斜轸有令让她不得踏出院门,却没禁止她接见其他人。
这两日,王府内院不少姐妹前去探望她,至于是带着真心诚意,还是带着看笑话的心态,也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管她们是雪中送炭,还是落井下石来的,都被海夫人认为是看她出洋相来的。
去探望海夫人的人不少,但有胆子到耶律斜轸跟前来替海夫人求情的,只有侧妃郑氏。
郑氏拜见了耶律斜轸后,一直跪地不起。
耶律斜轸惬意的侧卧在软塌上,用木夹从冰盒中呷了一小块儿冰,丢到了盛着葡萄酒的夜光杯中。
他手指轻衔夜光杯的杯身,轻轻晃动杯中紫红色的液体,优雅的宛如一副美男图。
案几上放了一个冰盒,杨琪手里抱着一个冰盒。
她将敲碎的冰块填到口中,爱极了咔吧咔吧证明她牙口很好的口感。
耶律斜轸宠溺一笑,一转眼,再睨向跪地俯首的郑氏,他眼中倏然变得宛如清潭一样幽冷。
抿了一口冰镇过后的葡萄酒,他满足似的眯了眯双眸,不经心道:“侧妃,有何事?”
郑氏抬眼瞥着杨琪,眼中的森然转眼便寻不着半点踪迹。
她诚恳的一再俯首,“大王,海妹妹年幼无知,即便是冲撞了某人,也是无心的。还望大王念在往日的情分上,饶恕了海妹妹——”
看她时不时向自己投来的眼神,杨琪岂会听不出郑氏这番话的弦外之音?
郑氏口中的“某人”,恐怕指的就是杨琪。
敢情郑氏是“清君侧”来的。
杨琪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郑氏姐姐可小心了。一失足成千古恨,万万别让自己中了人家的圈套,把自己给人当枪使唤。”
“杨妹妹说的是哪里的话,”郑氏矫揉造作,声线优美如春雨萧吟,“谁好谁坏,姐姐我这双眼睛还是分得清的。”
“毕竟人心隔肚皮。光慧眼如炬可不行。还要心如明镜才能看得清。”杨琪的嘴角挂着一抹冷冷的嘲讽之意。
竟说她是睁眼瞎……
郑氏极其委屈,眼眶里泛起了泪花,“大王。杨妹妹说的极是。可如今海妹妹受了罚,内院的姐妹人心惶惶,唯恐自己就成了下一个目标,大王。古有妲己媚主祸国,你万万不能随了纣王一个样儿。被人蒙蔽了心智啊——”
如果郑氏前面说的话隐晦,耶律斜轸听不懂,可这后面的话分明就是在含沙射影,针对杨琪而来!
耶律斜轸重重搁下夜光杯。内劲控制的极好,没让酒杯中的液体撒出一滴来。
他皱起眉头,不悦道:“禁足海夫人。是本王的主意,与旁人无关。”
在郑氏听来。这话不过是耶律斜轸为杨琪的开脱之词。
“大王——”郑氏抬起泪眼,斜睨了正嚼吧刨冰的杨琪一眼,随即幽怨道,“您这么做,不公平!您可知外头都传些什么话吗?都说萧氏若非皇亲国戚,她的姑母若不是萧太后,只怕您宠妾灭妻的事儿都干的出来!”
耶律斜轸拍案而起,怒气从眼中喷薄而出。
别跟他提什么萧氏乃皇亲国戚,一想到此,耶律斜轸就觉得无比屈辱。
当年若不是为了……
他是迫不得已才娶了那个女人!
耶律斜轸的眸子里泛着冷光,阴森森的一笑,“好啊郑儿,本王竟不知你原来这么有心。当初本王如何宠的海奴,你不是不知道,那时候怎么不见你跑到本王跟前来说什么人心惶惶?以色事主的女人,本王见多了,就没有见过她那般胆大的,本王就不能罚她吗?既然你觉得萧氏可怜,觉得海奴可怜,就与她们作伴去吧!”
郑氏哭成了泪人,忙不迭磕头,如捣蒜一般,“大王,是我糊涂了,不该听信外头的谣言,不该轻易被人挑唆!”
杨琪方才给了她一个下台阶的机会,真可惜她有不识好歹,没有把握住。
真把耶律斜轸惹毛了才想到求饶,这又是何苦?
杨琪望向郑氏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
真是给脸不要脸的女人!
郑氏还在哭哭啼啼得为自己求饶,“大王,我也是被人利用了,是海夫人,都是她……知道她被罚后,我好心去探望、排解她,她却跟我说了许多胡话,我不该信她的!”
耶律斜轸不胜其烦,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污染了双眼,他挥手道:“退下!”
郑氏忙伏低身子谢恩,“多谢大王不罚之恩!”
郑氏收拾住了廉价的泪水,做出一副乖顺的样子退了出去。
郑氏一走,杨琪就发起脾气来,“看看你的女人是怎么冤枉的我,说我是媚主祸国的苏妲己啊,我要是真有那么倾国倾城,早就被人给承包了!”
耶律斜轸的怒气消了大半,“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这样肉麻的话,他说不出口,只能用尽心血来宠溺她疼爱她。
“行啦,别吃那么多凉的了,身子才好一些,别又闹了肚子。”
耶律斜轸去夺杨琪手里的冰盒,却被杨琪赶苍蝇似的挥开,“去去去,别让我蒙蔽了你的心智!”
杨琪揣着冰盒,像极了护食儿的小兽,防备警惕的模样逗得耶律斜轸开怀大笑。
“快把冰盒放下,本王许你喝葡萄酒。”
“真的?”杨琪小脸儿一亮,明显是心动了。
为了她的身体,耶律斜轸给她下了禁酒令。不过这些年来他学过医术,知道葡萄酒比较温润适中,口感不烈,轻易不会伤身。
杨琪跟前多了一盏夜光杯,还是由耶律斜轸亲自给她斟满了美酒。
杨琪搓着手。小酌了一口,满足的哼哼唧唧起来。
忘情时,她捻着酒杯摇头晃脑得吟起诗来,“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本来一首挺悲壮的军诗,被她软软的嗓音一雕琢。反倒显得不伦不类。却颇得耶律斜轸的欢心。
杨琪学着教书先生的姿态,光着脚在软榻上慢悠悠的踱来踱去,许是喝醉了。她脚下一个不稳,身子向榻下倾斜去。
耶律斜轸一惊,眼疾手快得将她稳稳的托住。
虚惊过后,他敲着杨琪的脑袋呵斥。“摔出个三长两短怎么办?身子才好一点儿,又开始折腾!”
杨琪躺在他怀里。咯咯的笑声如银铃般动人,“我就知道你会接住我!”
耶律斜轸胸口一闷,为之气结。
“本王若是不接你呢?”
她这副身子还不得摔碎了?
耶律斜轸又心疼又好气。
纤长的手指划过他刀削般的脸庞,杨琪轻佻道:“你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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