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怎么做呢?”卓先生问。
“怎么做不在我,关键是在大辽的皇帝怎么做,耶律贤不可能没有对耶律斜轸做防范……”
“你是想帮耶律斜轸……”卓先生轻声低喃,眉宇间有着深深的为难。最终他下了某种决定,神色变得果决,“那好吧,你就在大辽留一段时间,你爹娘那边由我来应付。但是你毕竟是宋人,最好还是不要与辽人有太多的牵扯……”
“我眼里的世界大概跟卓先生看到的不一样,你是出世之人,超然外物,避免俗世烦扰。我是入世之人,心里有很多牵挂和很多不能让人知道的想法。”
杨琪想要留下来,也许她有一天会为自己做出来的这个选择后悔。相反的,如果她现在选择离开,有一天自然也会为这样的选择后悔。
她宁愿后悔在前,也不想后悔在后。
杨琪告别了卓先生,从最妩楼离开就直接回了南府。
大概因为知道了自己与耶律斜轸的另一层关系,杨琪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真觉得耶律斜轸对她视若己出,是将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现在杨琪才知道,她对耶律斜轸不过是个吉祥物。等到杨琪的气运消耗殆尽的那一天,耶律斜轸大约会毫不犹豫的将她弃若敝履。不如丢在棋盒里无用的弃子。
杨琪到了的时候,耶律斜轸就在蘅芜阁,好像已经做了很久,青紫色而又鲜华的衣裳边角的褶子,看上去是那么深邃。
杨琪稍稍动容,最近这几日,她心里有太多的感触。
耶律斜轸悠哉得端着茶杯,没有品饮的打算,似单纯的在暖手。
听到脚步声在门前戛然而止,他稍稍抬起眼,深邃的眼眸中微微露着不悦,“在哪里待了这么久?”
他明知故问。
杨琪不信耶律斜轸没有派人暗中跟踪她,她去了哪里又见了什么人,不能说耶律斜轸了如指掌,却十有**是知道的。
“你想问我什么尽管问,不必这么拐弯抹角。”杨琪神情冷漠,如窗棂上的一片清色寒霜。
耶律斜轸收紧了五指,指腹传来茶杯温暖却坚硬的触感。
他的目光飘向杨琪,幽幽说道:“找到你的父母了吗?”
杨琪一惊,神智有些飘忽。
她与卓先生的事情,耶律斜轸这么快就知道了?
是谁告诉他的?告诉他的那个人到底知道多少她与卓先生谈话的内容呢?
杨琪抬眼,小心得觑了一下耶律斜轸的神色。见他的神情并无变化,也无异常,杨琪多少松了口气。
看来耶律斜轸只知道她父母的事情……
杨琪平复了紊乱的心情,故作镇定自若,“不是我找到他们,是他们找到我了。”
耶律斜轸的面孔倏然变冷,就连声音也如腊月隆冬里的寒风一样刺骨,“你知道本王太多的秘密,本王是不会放你走的。”
“如果我再一次失忆呢?”
耶律斜轸胸口一窒,竟莫名的涌上来一阵难以回退苦楚。
杨琪跑上去拥抱住他,耶律斜轸有些措手不及。
他察觉到时,双臂张开的下一秒,杨琪便扑进了他怀里。
右手的茶杯应声落地,漫在地上的茶水徐徐的冒着蒸汽。
此时门口传来动静,是紫烟局促的立在屋门前。
紫烟听南府的下人说耶律斜轸在蘅芜阁,便前来辞行。她不知道蘅芜阁便是杨琪居住的地方,更美想来自己来这里会看到杨琪与耶律斜轸相拥在一起的画面。
紫烟干咳了一身,侧身立在屋门口,轻轻说道:“大王,那我就先回去了。”
杨琪扭头,见是紫烟,有些意外。
紫烟在最妩楼听到了她与卓先生的讲话么?
她大概是断章取义,便迫不及待的来南府向耶律斜轸报告了。
杨琪有些不高兴,将小脑袋埋进了耶律斜轸的怀里蹭了蹭。
耶律斜轸冲紫烟轻轻挥了挥手,就势又轻抚上杨琪柔软的发梢。
“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出府了,你若怕闷的话,本王就多叫几个丫头来蘅芜阁陪你。”耶律斜轸的声音低沉,且有着让人心动的温柔。
“你以后不会常来陪我了?”杨琪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似受了委屈一般。
耶律斜轸低头迎着她满是期望的眸子,含笑道:“那不如你搬到恬娴居去,跟本王做邻居。”
“还是算了吧,净被人说闲话呢。”
南府的恬娴居,可是给未来南府的王妃留的地方。
“那要不本王在槃离居旁边给你另起一座院子。”
“别费那个劲了,蘅芜阁挺好的,我喜欢这里。”
耶律斜轸轻笑,“那你要不要松开本王再说话?”
杨琪松了松手,然后又抱紧了耶律斜轸的腰,不情愿道:“我不要,你身上好暖和。”
耶律斜轸无奈的轻叹一声,也不由得收紧了圈着杨琪的手臂,“也就只有你敢这么对本王无礼。”
乾亨二年的冬天就这么过去了,乾亨三年的早春,蘅芜阁的积雪融化消退,四周的院墙下生了许多的野草与爬藤。
杨琪就任由那些可爱的植被生长,看它们日复一日的将墙头占满。
☆、158 针对杨琪
蘅芜阁内,除了云翘以外的三个婢女,陪伴了杨琪两个多月,也基本摸清了这个小主子的习性。
杨琪白天起来的晚,晚上睡得也很晚。尤其是不睡到自然醒,便会有很大的起床气。
元淑被调到蘅芜阁来,和她另外一起的两个婢女分别是清月与彩蝶。
紫烟打隔壁的梅园过来,今年的元宵节时,她被耶律斜轸从最妩楼高价赎了出来。
然而耶律斜轸并没有迎娶她,也未给她填一个正当的名分。
对紫烟来说,她是“耶律斜轸的女人”,这已经足矣。
“小姐还没起床么?”见屋门紧闭,紫烟便问在院子里头生火烧水的云翘。
因为耶律斜轸吩咐过,这蘅芜阁里的热水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能断,于是云翘便想了个法子,让人给糊了个轻便的红泥炉子。
天气好的时候,可以将炉子提到院子里用着。刮风下雨天时,还能将炉子提到廊檐下或屋子里去。
云翘对着火炉甩着芭蕉扇,抬头随便敷衍了紫烟一下,“小姐醒了。”
紫烟推门进去,见耶律斜轸来的比她还早,不由得在门前怔了片刻。
“紫烟姑娘,快些进来关上门,别让冷风跑进来,琪琪小姐最怕冷了。”在屋里收拾准备侍奉杨琪穿衣段文元淑说话时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早春的天依旧带着清冷之意,还有一丝丝懒洋洋的气息。
耶律斜轸在床边坐着,早就将帷帐高高挂起。可杨琪将自己蒙在被窝里,就是不肯起来。
“年都过去了,我干爹什么时候回来?”
闷闷的声音从被窝里传出来。
耶律斜轸神色有些复杂,敛了敛眼眸,淡淡的回道:“如今南疆战乱,你干爹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开身。”他倏然将话锋一转,“还记得你昨日怎么跟本王说的,你不是说要去雁归楼讹本王一顿大餐吗?”
一说到吃,杨琪来了精神,她猛的窜起来,将被子撑开,像一只大蝙蝠一样对着耶律斜轸学了一声鬼叫。
已经断了两个月的药,如今杨琪身上的蛟骨木香的味道已经变得清淡了。
耶律斜轸勾了勾唇角,会心笑了笑。
听他们要到雁归楼去,紫烟有些被吓到,“琪琪,你可知道雁归楼的一盘菜,都要好几两银子。”
“反正花的又不是我的钱。”又不是从自己身上割肉,杨琪才不会感到肉疼。
耶律斜轸拧了拧她的小脸儿,心里感叹,一眨眼的功夫,杨琪站在床上都快与他一般高了。
这时吴管家来报:“大王,雁归楼派人送了菜单来。”
雁归楼的每一道菜都很讲究,也很精美,做起来也很费功夫。大多在雁归楼定了位置的达官贵人,会提前收到雁归楼的菜单,将需要的菜式全点好,雁归楼的厨房才能配合客人的时间提供美酒佳肴,也免得在毫无准备之下,让客人去了苦等。
耶律斜轸随吴管家去见雁归楼派来的人,杨琪穿戴好一切,听说耶律斜轸早已在南府门前备好了车马,便迫不及待的飞奔去了。
杨琪才坐上马车,马夫便赶着车走了。
杨琪撩开车帘,对那马夫说:“不等其他人了吗?”
那马夫眯着眼笑道:“大王在前头等着了。”
杨琪上下打量他一眼,觉得他很眼生,于是警惕起来,“你是新来的?”
“是的,小姐。小姐,外头风大,您还是往里头坐吧。”马夫一副谦恭之态。
杨琪戒心大起,往车下瞄了一眼。
她想跳车的心思似乎被对方看你了出来,那马夫猛的将她推进了车内。
杨琪猝不及防,摔倒在车内,爬起来的时候只听哐哐几声,也不知是哪里的机关开启,四周竟落下了密不透风的金属墙壁,使整个马车行程了一个坚不可摧的牢笼。
杨琪左右摸了摸,四面都是冰凉的金属触感。她用力拍打着铁壁,大喊“救命”。
然而她的声音只能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一路颠簸,杨琪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渐渐感到马车里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发觉自己呼吸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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