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镡与三皇子说了一会子的话,再往魏央处看去时却发现李千昊也在,只见李千昊不知缠着魏央在说些什么,魏央很是不悦,却脱不了身。
其实李千昊早就到了魏央身边,拦住了她的去路。魏央被人挡住很是不爽,到底碍着李千昊的身份,朝他行了个礼说了句:“见过大皇子。”
“魏小姐客气了,”李千昊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叫人觉得太过熟络而生厌,也不叫人觉得太过冷漠而退缩,“本殿不过是初入晋阳之时于马上瞧见了魏小姐在路边的粲然一笑,这才想前来结识一番。”
“臣女是魏家次女,”魏央见李千昊已经知晓她的姓氏,索性就顺着这个说,“多谢大皇子抬爱,臣女就先退下了。”
李千昊却是仍旧不让路,魏央干着急却也没有办法,往冀镡的方向投去求救的目光却发现冀镡不知道在与三皇子商量着什么事情,苏晋一早就陪着厉繁离开,眼下确乎是孤立无援。
“大皇子想必日理万机,臣女便不打扰了,”魏央说着便往前走了一步,低着头说了句,“还请大皇子借个光。”
李千昊也垂下头来,伸手理了理魏央鬓旁的乱发,“魏小姐的发有些乱了。”台斤反技。
“不劳大皇子,”魏央慌忙后退一步,伸手拢上自己的发,“臣女鄙薄,不敢脏了大皇子的手。”
李千昊只是微微一笑,看见魏央袖子垂下来露出那一小截皓腕轻轻笑了一下,“魏小姐的镯子很好看。”
魏央不知为何有些心虚,慌忙垂了手,正巧此时冀镡告别冀烨走了过来,见李千昊正在与魏央说着什么,直接上前对李千昊拱手说了句:“见过大皇子。”
“世子也来找魏姑娘,果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大皇子谬赞了,央儿并非什么淑女,我亦当不得君子二字,”冀烨朝魏央伸出手去,“不过现下我与央儿还有些事情,烦请大皇子让一让?”
李千昊微微侧身,坐了个请的动作,“自然。”
魏央与冀镡同乘马车回去,一路上二人皆是无言,只自己想着自己的事情,魏央一手摸着那镯子,终于是举起手来朝冀镡歪了歪头,“冀镡,你瞧,我这镯子,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花纹很是别致,”冀镡听见魏央这么问便是心中一抖,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笑了笑说了句,“怎么突然问这个?”
魏央也是细细地打量着那镯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好像它有什么惊天的秘密,可我看来看去这也不过是个普通的镯子,唯一不普通的是……我似乎戴上了就不想将它摘下来。”
“可能是太漂亮了吧,先伯母留下的东西总是好的,”冀镡笑了笑,“你只管好生收着就是。”
魏央拿着那镯子,掀开马车的帘子透过外面的光打量着自己手上的镯子,忽然莫名其地说了一句:“冀镡,你说我若将它打碎了,会怎么样?”
“做什么要打碎它?”冀镡赶忙答了一句,瞧着似乎有些紧张,不过瞬间他又弯了眼睛说了句,“挺好看的镯子,打碎可惜了。”
魏央也是转过头来粲然一笑,将那帘子放下,“是呢,可惜了。”
冀镡将魏央送了回去,嘱咐了她几句,方才吩咐车夫再回镇南王府。不知为何冀镡总觉得魏央今日有些不对劲,可是瞧着她还是如往日一般眉眼尽笑,确乎是说不出哪里奇怪来。
魏央进了门,直接往魏成光处去,在书房门口等着人进去通报了一声,方才推了门进去。
屋内尽是书卷气息,魏成光正在泼墨写着什么,见魏央进来,仍旧是挥毫笔走?蛇,不曾抬头地对魏央说了句:“在那儿坐着吧,怎么今日过来了?”
“父亲刚回来?”魏央总觉得直接开口有些突兀,故而先和魏成光寒暄了一句。
魏成光将笔搁在砚台上,自己添了些水研起墨来,“恩,比你回来的早一些,你今日是和世子一起回来的?你尚未出阁,做事还是注意些好。”
“父亲嘱咐的是,”魏央不曾想魏成光会挑起这个话题,还是直接问了句,“父亲可曾见过母亲这个镯子?”
魏成光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不以为意地低下了头,“恩,你母亲从前好像甚是喜欢这个镯子,不过后来便不怎么戴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父亲……知道这镯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魏央下意识地抚摸着那镯子上的花纹,因为紧张而略微用了力,在那一瞬间居然有了花纹松动的错觉。
魏成光笔下一顿,墨汁便顺着侵染了那一方白纸,“不一样的地方?左不过是花纹奇怪些,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魏央瞧着从魏成光处怕是问不出什么,便起了身行礼道:“那女儿便先告辞了,不扰了父亲。”
“去吧。”魏成光挥了挥手,轻声说了句。
魏央行完礼自然抬头,正好望见魏成光在纸上写的那两句话,出门时只觉得万千寒意涌上心头,叫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只是于阳光之下打了个寒噤。
魏成光于白纸之上反反复复写的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否。
孙晚雪,直到失去之后,魏成光方才知晓,原来他这一生,也是牵挂过人的。
魏央辞了魏成光便回了自己的院子,正巧春晓迎了上来,见魏央恍恍惚惚不知在想些什么,赶忙上前扶住,问了句:“小姐这是怎么了?”
“无妨,”魏央就着春晓的手走进门去,见立夏正在收拾东西,便问了句,“这几日可把东西给孙姨娘和夏姨娘送去了?”
立夏行了个礼,“都按着小姐的吩咐送去了,夏姨娘也是托奴婢给小姐道个谢,不过奴婢瞧着夏姨娘失了孩子之后这精气神便是一日不如一日,仿佛要随着那孩子去了一般,年纪轻轻的,面色比孙姨娘都差。孙姨娘现在是在三小姐的照料下一日一日丰腴了起来,奴婢去的时候孙姨娘正在与三小姐玩闹,瞧着很是有精神的样子,只是不肯再见老爷。”
“见不见的,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魏央于桌旁坐下,接过春晓倒的茶来,抿了一口又对着立夏说了句,“既这样,你便去库里找一找,我想着还有些上好的人参和灵芝,你便去送与了夏姨娘吧。”
立夏听言便行了礼,应声推了门出去。
春晓站在魏央身后给她按着太阳穴,魏央仍旧是抚摸着那个镯子,又是大力拧了一下,发现好像当真有个花纹在自己手中动了一下。
魏央心中惊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对春晓挥了挥手道:“我有些乏了,先睡一会儿,你回头直接去厨房取了饭唤我吃便可。”
春晓道了声好便退下,阖门之后整个屋子便只剩魏央一个人,魏央将那镯子自腕上褪下,小心翼翼上了榻,用棉被铺了厚厚一层,生怕将它摔碎。
魏央用指尖用力推了一个花纹,却是纹丝不动,她皱起眉头来,想着莫不是自己原来的错觉。但是魏央到底是不死心,又将那镯子翻看了一下,见确乎是有几道花纹错开,想来正是刚刚自己拧过的缘故。
魏央仍旧去推那些花纹,却发现有的能推动有的却推不动,她一个一个的试,慢慢察觉到这花纹之间仿佛是有什么规律,必然是推动了上一块方能推动下一块。
可魏央也不知晓那规律到底是什么,动完了的花纹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只好先一个一个的试,没多久便出了一身的汗,粘腻腻地叫人心中烦躁。
魏央手上发滑,一个使劲那镯子便脱了手,幸好提前铺了一层被子,不然掉在地上定然是要摔碎,魏央赶忙将它捡了起来,随意在身上擦了擦手,举起那镯子来时却恍惚觉得那花纹有些眼熟。
魏央将那镯子举在眼前,慢慢眯起眼睛,拿着那镯子在眼前反反复复地拿进拿远,正好此时春晓敲门唤魏央吃饭,魏央骇了一跳,差点又将那镯子扔了出去,不过还是沉了沉气,将那镯子戴在腕上,下了榻装作无事地用了饭。
用饭时魏央总在想刚刚那花纹到底是什么,是以这一席饭吃得是心不在焉,春晓在一旁拧了眉头问了句:“可是小姐觉得不合口,要不要奴婢再去换一份?”
“啊?”魏央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春晓在说什么,尔后便摇了摇头,“不必了,我觉得还好。”
春晓见魏央食不知味的样子,便以为她食欲不振,抬手给她盛了碗汤,正想嘱咐她烫,魏央却直接伸了手过来接,春晓躲避不得,正好叫魏央摸到了那滚烫的碗身,“啪”地一声将手甩在了桌子上,玉镯和桌面相碰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响声。魏央顾不得看自己烫没烫着磕没磕着,抬起手来便查看那镯子,见其完好无损,方才舒了一口气。
“小姐想什么呢,这般心不在焉的,”春晓赶忙拉起魏央的手吹了吹气,“刚刚可烫着小姐了?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该打。”
魏央摆了摆手,朝春晓笑了笑说道:“无妨,我也吃得差不多了,你便先撤下去吧。”
“小姐这手腕都磕出痕儿来了呢,可见刚刚是有多烫,”春晓一脸的担忧,“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还是找点药给小姐擦一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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