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冀镡将桌上的茶杯尽数扫落在地,一双手已经是颤抖得拿不住东西,“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要这个晋阳陪葬!”
“属下去吧……”夜魅瞧着冀镡的脸色,咽了咽口水才敢说道,“庄叔不许世子和魏小姐有过多来往,属下要是找到了……”
夜魅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冀镡打断,他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句句锥心泣血,“没有她,我还做这万般的努力作甚,没有她的天下算不得天下,今日你二人若是寻着她了,便留在她身边不许再回来,若是没有寻着,便去浪迹天涯,若是被我寻着,就等着和我一起共赴黄泉!”
夜魅和夜影赶忙应了匆匆离去,冀镡也往另外一个方向去,此时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庄叔于不远处看着冀镡的背影叹了口气。
成大事者,若是心有羁绊,怎么能铁血无情。当年自己就是因为有软肋,才被敌人里通外合,软肋化成利剑反手一刺,直刺得自己心头一个窟窿,到现在还是隐隐作疼。
窗外已经是寒风萧瑟,扑打着窗户呼呼地响,魏央自暖和的被窝里伸出一只胳膊来,睡眼惺忪地瞧着春晓端着一盆水进来,懒怠怠地翻了个身,把头蒙进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了句:“这大冷的天,我再睡一会儿。”
“小姐现在怎么这么能赖**,”春晓将水盆放下,把通红的手放在手边呵了呵气,“小姐快些起吧,大后日就是小姐的生辰了,小姐不发发帖子吗?”
赵秀这一阵儿安生了许多,整个魏府瞧着也有几分家和万事兴的意味,魏成光还在朝堂上四处奔走,只等着魏然的事情风头过了之后叫他早日回归仕途,因此这管家之位就一时落在了孙姨娘手上,前几日她还来问过魏央这生辰打算如何办,魏央只觉得孙姨娘月份大了不好太过操劳,因此一切从简,只请了几位小姐前来。
只是这从简不从简,到底也不能太简,官宦家眷每次宴请都和朝堂之上的事情分不开,魏成光点明了叫魏央给左丞相右丞相和大学士等等人家里的小姐送去帖子,不管人来不来总是份心意,赵秀家中的亲眷魏央本不欲请,但是不知赵秀又给魏成光吹了什么耳边风,魏成光也特意来嘱咐了魏央几句,说到底是一家人。
因此魏央这杂七杂八林林总总要请的人就有二三十个,帖子要早早送到,孙姨娘那边还有事情要自己帮衬着,是得早早起了。
魏央思索了一番,叹了口气便起了身,魏央的屋子一直不曾拢过地龙,十一月份初也还未用上炭盆,是以她这一出被窝就打了个寒噤,春晓赶忙拿着一个大鹤氅给她披上。
梳洗了一番用罢了饭魏央便往孙姨娘处去,正巧瞧着魏倾盛装打扮地往外走,这大冷的天魏央拢着鹤氅都觉着冷,魏倾却只着了一件银鼠毛的小袄,愈发显得小脸尖尖,纤腰一握。
两人相遇免不了又是冷嘲热讽一番,魏倾最近似乎在忙着什么,瞧着样子还很是成竹在胸的感觉,瞧见魏央便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抬起下巴,“妹妹这又是要去哪里,孙姨娘这月份一天天大起来了,等孩子出生了也不需要妹妹这成天地去舔孙姨娘的脚了。”
魏倾这话说得是难听得很,魏央也不是个嘴善的主儿,当即便回了她一句:“我倒不知这姨娘生的孩子这般没有地位,可见姐姐是个有经验的,只姐姐忘了一点,我是这魏府嫡女,和姐姐的身份不一样的。”
魏倾被魏央这话气得举手欲打,却好像又想起什么,抬手扶了扶自己鬓旁的雀翎钗,冷眼说了一句:“妹妹既然得了孙姨娘的眼就好生照料着吧,姐姐可没有时间在这陪你磨叽。”
魏央随意地撇了撇嘴,只觉得自己重生并未赶上魏倾最为心狠手辣的时候,虽然心坏了些,到底经验不足不如赵秀有心眼,当真是无趣得很。
“二姐姐来了呢,”魏岚一张小脸蓄满了笑,听得丫鬟的声音便赶忙跳下榻来,拽着魏央的袖子,“二姐姐好些日子不曾来看岚儿了。”
“岚儿,”孙姨娘叫了魏岚一声,满脸满眼的**溺,“快叫你二姐姐上炕来坐。”
因着孙姨娘有孕,屋子里早早就生上了火炕,暖和得很,魏央脱了大氅和鞋子,和魏岚一起靠在孙姨娘身边说着话。
孙姨娘一手轻轻地搭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满脸都是将为人母的光芒,声音柔和得叫人犯困,好像在拿着一根羽毛轻轻地拂着人的脸。
“二小姐瞧着这样可还行?”孙姨娘将魏央生辰那日的安排捡着要紧的说了,偏过头来看着魏央道。
魏央正揣着魏岚的手在一旁看话本子,两人笑作一团,魏央笑得几乎喘不上气来,在笑音的间隙里吐出一句话来:“姨娘且看着办就好。”
孙姨娘瞧着魏央和魏岚这般和睦的样子也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又想着自己已经是七个月,大夫诊断了多次都说是个男胎,这以后的日子,想来会是越过越好了。
魏央在孙姨娘处和魏岚玩了好一阵子,一起用罢了午饭才往回走,在小花园拐角的地方却被两个从天而降的人拦住了去路,春晓冷不丁被骇了一跳,当即就要喊了出来,却被其中一人捂住了嘴巴。
“是我。”夜魅朝春晓眨了眨眼睛,春晓却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伸手将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拂下来。
“青天白日的是要吓死谁吗?”春晓对着夜魅和夜影两个人是一点好脸色也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绑架呢!”
夜魅听得春晓的话便是面上一讪,一旁夜影却是已经跪地垂首,“是属下保护不力,还望小姐惩罚。”
魏央只觉得这世间之事太多巧合,若是昨日自己并未被绑架,兴许早就谅解了冀镡,若是昨日是冀镡相救,说不定自己早就飞奔上前,两人现在也定是如胶似漆,偏偏世事难料,步步躲避她还是未能躲得过冀璟,前世已经那般遭遇,她早就该知道,自己今生不该再招惹冀家人。
“我也无事,哪里谈得什么责罚,”魏央的话叫夜魅和夜影心头一松,可是接下来的话却叫他二人不由得慌乱了,“你们二人也不必再保护我了,过几日我便去苏府求舅舅给我派几个守卫,明面上的到底方便些,也不好老是白用世子的人,劳烦你们。”
夜影听得魏央的话便是心头一颤,先前保护不力已经被世子斥责,这番被遣送回去还不知道世子要发多大的火,因此刚刚低了头想要再说几句,却听得魏央说了一句:“你们且回去吧,回去告诉世子,我并未生气,只是我们确实不适合有太多纠葛,是我配不上世子,这些日子,就当我痴心妄想了一场吧。”
魏央说完便径直往前走,夜影和夜魅起身欲追却被春晓伸手拦住,“我不知世子是什么意思,只是我家小姐为了世子受这般委屈却是让我心疼得很,世子要是喜欢一个人就该知道,让她快乐才是最要紧的,最起码,别惹得她伤心。”
夜魅也夜影相视一叹,只好怏怏回去,将事情委婉些与冀镡说了,奔波了一天的冀镡熬得两眼通红,听得此话却是粲然一笑,前所未见的阳光满面。
先前他是晋阳城里出了名的冷情世子,因着她的闯入才有了喜怒哀乐,她把这世间美好带在身上闯入了他的眸子,叫他知道了春暖夏热,秋凉冬寒,现在她要走了,要把这一切都收回,自己除了一笑以慰,还有什么法子呢?
若是你欢喜的人也欢喜你,可是偏偏不能在一起,有什么法子呢?
没有法子。
☆、第79章 生辰(一)
“红尘淡,凉薄不复往昔。妾自语,怕泗水无锦鲤。君长安,望断了钗头凤上一把锁,错错错,只看见萧萧红叶落,尽了——”,绿衣歌姬启唇低唱,另外一个白衣舞姬自她身后蹁跹而出,步步舞姿,尽显曼,每一步都恰到好处地踩稳了鼓点,慢慢绿衣舞姬的独唱变成乐师和琴师的和鸣,只见她水袖长舞,划出一道涟漪,白衣舞姬轻盈一跃,自涟漪正上方垂垂落下,回眸扶额,媚态尽生。
満春院里的季婉婉和季卿卿是晋阳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儿,绾月髻下,明目星眸,口若含贝,指若葱根。那一袭绿色的罗裙更是将季婉婉带到了清纯但不失妩媚的境界。
悠扬的笛声,**的七弦琴,季婉婉轻启朱唇,歌声如珍珠般从她喉间流转而出。
“一转身繁华错过,倚窗叹、君言落寞,我独说,再回首烟尘尽落,妾心坎坷……”
歌声绵长婉转,最是入人心肺。笛声悠扬,于空间中勾勒出绿衣美人完美的线条,季婉婉踩着鼓点旋转出一片绿色的涟漪,季卿卿自那漩涡的中心袅娜而出,如出水芙蓉一般,万般娇媚。
“表哥好兴致,”冀烨自帷帐后面拍着手出来,伸手拿过冀镡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上好的竹叶青,难怪表哥要自己躲起来偷着喝了。”
冀镡抬起头来看了冀烨一眼,挥手让季婉婉和季卿卿二人退下,那二人果真是见过大场面的,歌舞刚刚过半也可以毫不显慌乱地停下,好似原本就该这般一样,两个一模一样的美人儿朝冀镡和冀烨袅袅一福,然后便蹁跹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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