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央像是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拿起了自己手边的茶杯,待到送到了嘴边却是觉得自己并不想喝茶,又是直接放下,端端正正坐在那里,望着秋棠问了句:“我记得你从前常说,不会忘记了自己的主子?”
“是……”秋棠不知魏央话中深意。只觉得心中发慌,故而轻声答了一句。
魏央状似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那么秋棠,你所不会忘记的那个主子,是谁?”
“小姐……”秋棠猛地抬起头来。不知道魏央为何有此一问,“奴婢……殿下派奴婢来照顾小姐,奴婢自然是不敢起什么二心。一门心思地……”
魏央像是半个字也不信秋棠所说的话,微微伏低了身子直视着秋棠的眼睛问道:“你不敢起二心,所以呢?你所效忠的到底是我,还是殿下,还是……言杀门?”
“奴婢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秋棠听了魏央的话就是下意识答了一句,瞧起来却有几分慌张,“奴婢一直在这府上,从前伺候殿下如今伺候小姐,从来不曾和言杀门扯上关系。”
魏央自然是不信,径直起身,行至秋棠跟前,低着头一字一顿地问道:“秋棠,自我们在北汉初识时,你便对我极为忠心,那时候我还怀疑你是不是只是李千昊安插在我身边的一个探子,可后来我们一起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我发现事实并不是这样,但是我没有理由来证明你是真心实意地对我忠诚耿耿,可我还是想知道,若你当真是言杀门的人,那你到底是站在李千昊那边,还是站在我这边?或者这样说吧,言杀门与大殿下合作,那么你是不是也是……等着一个时机,直接将我绑了,送到大殿下跟前,告诉他我都叫你帮我做了什么事情?”
“小姐……”秋棠不知道说句什么,又是唤了一声。
可魏央却不管,继续问道:“秋棠,你在这府上也为我办了不少的事情,有时候我也怀疑,你明明是李千昊的人,可瞧起来心似乎更像着我一点,你明明一直在南唐生活,可是对北汉的事情也很是熟悉,所以秋棠,不如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安插在我身边的人?”
“小姐……”秋棠不曾瞧见过魏央这个样子,在她印象里的魏央一直都是沉稳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如今魏央虽是面上仍旧沉静,可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内里已经是一片波涛汹涌。她定然是气的,任谁被人这样玩弄于股掌之中也是要生气的,她气自己没有办法,气自己不够强大,气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另有所图。
魏央见秋棠这副样子心里已经是有了数,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又多问了一句:“秋棠,你来我身边,虽我常使唤你,到底不曾苛待了你,现如今你便同我说句实话,我并不恼你,我只是恼我自己。”
“小姐……”秋棠跪下身来,忍不住哭出了声,“奴婢虽是奉命前来照顾小姐,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奴婢也是将小姐对奴婢的好看在了眼里,奴婢并无意隐瞒小姐,可是事关重大奴婢并不敢轻易透露,奴婢只能告诉小姐,奴婢待小姐绝无恶意,且奴婢……一直都是站在小姐这一边的。”
魏央听了秋棠的话心里虽然是有几分感动,却也不忘问了句:“那么我的事情,你同你的主子说了多少,或许你也可以告诉我,你的主子到底是谁?”
“恕……恕奴婢不能多言,”秋棠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擅自将事情透露出来,却只听见魏央轻声一笑,“那么便是该说的都说了?我平日里做好些事情都是不曾避着你,想来如今我的事情在你的主子那里已经是了如指掌了吧,或许你能告诉我,这府里还有多少你们那里的人,叶夫人和青羌……是不是?”
秋棠没想到魏央会对这件事情这样死缠烂打,只好蹙着眉头答了一句:“回小姐的话,青羌不是我们的人,叶夫人也不是,至于到底有没有和主子合作……奴婢就不得而知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魏央见秋棠始终不肯将自己到底是何门何派的人说出来,也就不再逼问,只挥手遣退了秋棠。
秋棠退下之后,魏央就坐在桌边发呆,觉得此事怎么想都是想不通,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秋棠该是言杀门里的人,可既然言杀门是要帮着李千昊,就万万不可能还派人来保护自己,但是不说秋棠,但只说青羌,她所接触的应当就是随风,而这随风,却正好就是言杀门里的人。
巫俎也是言杀门帮着李千昊请到京中来做大巫医的,可这巫灵却是待自己极好,她还说,李千昊起了想要收了自己的心思,巫俎却是出言阻拦。
莫不是……那言杀门只是表面上和李千昊合作,实则……是为了保护自己?魏央笑了笑自己的想法,若当真是保护她,定然也是因为她有什么用吧,她何德何能,能叫言杀门想法子保护呢。
可魏央是怎么想也没有想出来自己到底和言杀门有何纠葛,倒是眼前又浮现出随风那张戴着面具的脸来。
上次叶小鱼说要带魏央去听曲儿的事情并不是妄言,魏央还在桌边坐着想事情呢,这叶小鱼就是敲了门进来,见魏央在那托着腮不知道想些什么,便是上前坐下说了句:“走吧,有什么烦心事以后再想,咱们今朝有酒今朝醉。”
魏央刚想出言反驳叶小鱼一句有酒你也醉不了,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她已经是没有了说话的心思,可待在屋中也是无趣,索性就随着叶小鱼出去了。
二人出府之前先去问过了巫灵,巫灵瞧了瞧魏央,却只是捂着嘴笑,笑完了才说了句:“魏姐姐无须忧心,很快就都会好的。”
魏央不知道巫灵到底在笑些什么,问了她她也是不说,叫她出去她却只是连连摇头,说是自己还有别的事情,魏央和叶小鱼就直接去了纪婉清处请了安,并且说明了自己想要出府的事情。
纪婉清自然是不会多加阻拦,甚至还问了二人要不要去账上多提些银子。魏央和叶小鱼婉言谢绝,便是一同出了府。
红鸾楼位于这临安城里顶繁华的街道,四周都是酒楼茶肆,不仅白日里人声鼎沸,听说到了晚上,也是会有不少公子哥在这条街上**作乐。
不过红鸾楼里还是有好些清倌儿,只卖唱不卖身,偶尔陪个来头大的客人喝个酒卖个笑,就已经是极致。
红鸾楼主张妈妈倒也不会很逼着人,左右是卖唱也能拿到不少钱,她也就乐得做个好人,故而这红鸾楼里虽是声色犬马,倒也不至于甚是糜烂。
红鸾楼里接待的多是达官贵人大家公子,总归都是男客,今日叶小鱼带着魏央大摇大摆地穿着女装进了红鸾楼的门,立马就有一个小厮迎上前来,弯腰说了句:“不知夫人和小姐前来所为何事?”
魏央梳的还是女儿髻,叶小鱼梳的却已经是妇人髻,故而这小厮只是匆匆打量了一眼,就是心中有数。原本以为是哪家公子的夫人带着妹妹前来砸场子,那小厮想着怎么也要先拦下来,却不料当头的那个夫人直接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清脆的声音唤起了他心中的一阵熟悉,“阿毛,不认识我啦!”
被唤作阿毛的人抬起头来,满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小鱼姐?”阿毛瞧见叶小鱼像是很开心得样子,已经是伸开了双手想要去抱叶小鱼,抬到半空却是有几分尴尬,只好又放了下来,讪讪笑了道:“小鱼姐,你怎么来了?”
“你小子还在这里做呢,”叶小鱼却是直接拍了阿毛的头一下,“这许久不见都长这么高了,我今天来看看青鸢,不知道她现在在接客吗?”
阿毛瞧着很想与叶小鱼亲近,但是碍着身份却只能腼腆一笑,“青鸢姐在楼上接客呢,今早有个客人点了名要听她唱的曲儿,小鱼姐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要不要我去叫张妈妈?”
叶小鱼摆了摆手,从前她与张妈妈虽然是没有什么仇恨,到底也是没有很深的感情,自她被李千昊赎走之后,倒也是从来不曾怀念过这里的日子。她从小就待在这红鸾楼里,日日都是吊嗓练舞,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只能为男人浅唱低吟,换得几许金银,却不料自己漆黑一片的生活里却突然闯进了一片阳光。
那时候她年少成名,一曲《郎君怨》唱酥了多少公子的心,可也唱红了多少人的眼。她那年才十四岁,意气风发,年少轻狂,以为自己有本事就可以在这红鸾楼里站稳了脚,完全不将其他的人放在眼里。
她有才,而且张狂,入不了大多数人的眼,她终究是惹到了人,红鸾楼的红倌儿在李尚书儿子面前挑拨了几句,那登徒浪子就是来了她屋子里,说是要给她开苞,她怎么肯,挣扎之下就用茶碗打破了那李安为的头。
李安为大怒,扬言要在众人面前刮花她的脸,她被五花大绑起来,就吊在红鸾楼的大厅,那时候她是真害怕,可是年少的自尊不容许她低头,她啐了李安为一口,更是惹得他大怒。
红鸾楼里那么多的歌妓和看客,无一人为她出头。那时候她心里是真难过啊,她不怕死,这一生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可留念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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