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老宅那边会有人提早来帮着搭把手的,内宅这里有大嫂和沛大嫂子帮衬着,你管照看着昭哥儿,别的事让她们去应付就是。不过,吃宴的时候可能会有人要看看昭哥儿,你得带着他去亮个相。”
“嗯,这没什么,反正也不白看。”石初樱嘴角一翘,看得楚溆心头跳了一下,心话,这丫头别是又打了什么歪主意吧?!
不过,石初樱就是不说,他也只好罢了,到时候再看吧……
反正儿子他娘自来不是个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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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了无痕。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一个月足够有些人、有些事淡出人们的生活,而对于一个崭新的生命来说,正是他进入人们视野的好时机。
辅国将军府嫡长子的满月宴是注定低调不了的。
因这一天还要举行命名仪式和射礼等,一早上将军府门前就车马络绎不绝,被邀请的宾客纷纷登门道贺。
原本应该在门前迎客的男主人楚溆却不在场,大哥楚洌和楚沛等几个兄弟倒是在门前替他应酬着。
“承智呢?他不会还腻在媳妇跟前吧?”顾梦蝶等几个好友左看右看没见到正主儿,不由出言询问。
“被他师傅喊住了,在演武场那边呢。”楚洌跟顾梦蝶也算熟人了,当然不拿假话蒙他。
顾梦蝶心神一转就笑了:“哦~我知道了,定是两个师傅打起来了,走,咱们去瞧瞧……”于是抱着‘有热闹不瞧是傻子’心思的年轻男客们便纷纷转了方向,跟着顾梦蝶一行人走了。
而楚溆此时却是无比悲摧地被师傅修理呢。
作为师门一向得宠的徒弟和师弟,楚溆无比歉意地看着师傅额头上鼓起的包:青中带紫,要说伤得多严重倒是没有,可就是看着不好看,任谁瞧见了都知道这是给人揍的。
还有嘴角,也是肿了一块,下巴上还擦掉一块油皮,不知道师傅的牙齿有没有事儿,不过他可不敢火上浇油地去问,只瞄了三师兄一眼。
三师兄轻轻摇了摇头,都是皮外伤,就是给人看的。
楚溆望天……
“你说,在哪儿弄这么个死老道来跟老子抢徒孙?”铁山挥掉了徒弟替他上药的手,怒气冲冲地朝楚溆踹了一脚。
师傅要踹徒弟哪里敢躲?不过,楚溆呆会儿还要替儿子办满月仪式,总不能满身脚印儿吧,好在几个师兄都是明白人,好几个都甘愿上前替他挨了。
楚溆转圈作揖谢过。气得铁山又丢了一个茶碗过来。
“师傅,弟子不是写信跟您说过么,那是樱樱的师傅。”楚溆无奈地接住茶碗,完好地放回了桌上。
这是樱樱的嫁妆里的,可不能弄破了。
“你瞅瞅你这个样,哪里还有半天男人的模样!我问你,是先有为师还是先有媳妇的?”
“自然是现有师傅的……”
“哼,算你还有脑子。你当初可是先答应了为师,到了今日怎么能被女子迷惑反悔起来?”
楚溆心想师傅这是不打算讲理了,他如何辩白也是没用,他瞄了二师兄一眼,见他悄悄比划了一下,楚溆心神一转,顿时了然。
“咳,师傅何必在意一时得失?承智又不是只生这一个孩子,往后再生了随您挑一个就是,只要您不嫌弃带孩子麻烦,您想收几个就收几个。”
“可不就是,师傅您想想,咱们那是名门正派,师傅您弟子入云,可不比那老道就光杆一个。依我看,他再不收个徒弟连端茶递水的人都没有了。”
二师兄及时跟上,很是‘鄙视’了无名道长一番。
“就是就是,您瞧瞧,您一出山,前前后后多少徒子徒孙跟着,仰慕您,想向您拜师学艺的这一路上都数不过来了。您再看那老道,倒是一袖清风,啥也没有。何必跟他计较。”
大家都故意不去提人家老道的本事,只是挥了一下衣袖,他们师傅就‘飘’出几百尺去不说,还跌了个沟抢屎,也难怪师傅愤怒了。斗功夫可以,输了也可以,但输的姿势很重要你知道么。这老道也太不上路了,怎么能这么伤人脸面呢。
因此他们私下里也跟楚溆好一顿抱怨。
楚溆无比苦逼了,他也不想啊。谁知道这一大早上的两个师傅就对上了,好歹也事前跟他打个招呼么。这谁都没说,要不是演武场的小厮跑来报信儿,他还在前头迎客呢。
“不是说好的,晚上在比试一番的么?”楚溆问过小厮,那小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五师兄拳头虚虚抵在嘴边,清咳了一声,低低道:“师傅这一路被人捧得有些飘了……”话不需多,点到即可。
楚溆了悟。
“要不改天让师兄们跟樱樱比试比试?”反正徒弟输得难看也比师傅输的难看强。
果然,铁师傅满意地点点头,道:“也不用改天,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等大家吃席的时候咱们就在这比试比试,到时候就让你几个师兄会一会这老道唯一的弟子。
我倒要看看这徒孙到底花落谁家!”他就不信他十二个徒弟还打不过那老道一个。
楚溆望天:对不起了师兄们,师弟们来不想你们在大庭广众下出丑的。算了,还是先嘱咐嘱咐樱樱罢,好歹手下好看些……
女人们赴宴交际很大的一个目的是比拼穿戴、比拼男人和孩子,而男人们出门交际除了较好关系,看热闹也是一大爱好,听说呆会儿还有师门比武,原本打算参加过仪式就返回的也都兴兴头头,擦拳摩掌的要看,还有的跃跃欲试起来。
后院的女人听了消息不由各自带着心思看向石初樱,心里怎么想不知道,嘴上却都安慰道:“比划比划就得了,谁还能当真。别理他们,男人就那样……”云云。
反正就一个意思,如果输了也没什么。
石初樱笑了笑,并不说什么。
九点钟一到,楚溆派人来告知石初樱,准备换装,一刻钟后来接石初樱母子到前头去。
古人云:“名以正体”。
大楚婴儿满月礼很重要,再不着调的客人在这个场合也得收敛起来。不然,任你是谁,主人再不会客气,直接可以赶出去不说,以后也不会再跟这家人往来了。而皇家宗室府里的嫡长子的满月礼更是非常庄重严肃。
将军府大院第一重的‘议事厅’已经敞开,里面已经按照满月礼的要求重新布置了一番,先祖的牌位已经被‘请’到了堂上,焚香献礼,各色齐备,宾客们分男女列在两厢等候观礼。
石初樱和楚溆都已经换了吉服蟒袍穿戴,昭哥儿也外套了一身小小的金黄色蟒袍,把个小人儿显得更加贵气了几分。
九点三刻,参加仪式的诸人已经各就各位。
执事宣布:“吉时已到,乐起!来宾整肃。”闻言后,观礼之人纷纷停止交谈,整顿衣帽,肃然而立。
“圣旨到~”
大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门前迎客的大管事岳扬更是一路小跑了进来禀告道:“回禀老将军、将军,宫里出来圣旨了,先遣的内监已经到了,还请各位赶紧准备迎旨罢!”
大家不由面面相觑,这是怎么话说的?
在场的人差不多都是有头有脸的,多少都知道一些朝中之事,这段时间圣人可是心情不大美妙,这个时候给一个三流皇爵的辅国将军下圣旨所谓何来呢?
不过也有诸如侍卫营副统领楚骁这样的,多少品得出点滋味,含笑拍一拍楚溆的肩膀,虽不说什么,但看得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坏事。
果然,岳扬凑近楚溆,附耳道:“在下塞了体己打听了一下,内监的意思要恭喜将军高升呢。”老将军也听着,此时倒是松了一口气。
府里香案是现成的,因不知道圣旨内容只赶紧另设了一个节案,楚溆作为一府之主连忙带着一干楚家男子迎出大门。
按大楚礼制,男子在大门外右侧列队躬迎;女主人石初樱抱着儿子,带着楚家的女眷在大门里的右侧躬迎。凡是身上没有爵位、功名或诰封的还得跪着。至于宾客,因圣旨不是给他们的,只需正冠整服,恭敬地等在一边围观。
不多时,就听见远处有细乐传来,一队内监骑着马来到将军府大门前,其中一个有品级的内监上前道:“辅国将军楚溆可在?”
这一问纯粹是走形式,楚溆连忙出列,答道:“臣,楚溆在此!”
“圣人着定王为正使、宗人府左宗令为副使前来宣旨。楚将军迎旨罢!”
“大人请!”楚溆刚先请了先导内监进去,后面定王等人就已经下了马。
大家抬眼一看,好家伙,先导只说了定王是正使,可这后面跟着的一串八、九、十、十一、十二皇子是怎么回事???
楚溆也有些傻眼啊,他很少跟皇子们交往的,偶尔奉命执行公务那也是公事公办的,真的没啥私交啊……
楚溆一眯眼瞧着远处定王一身吉服大步走来,心话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地?迎吧!
四皇子楚定洲现年二十四岁,在成年后被封了定王。
他和十二皇子乃一母同胞,是王昭义所出。王昭义便是大楚最‘强悍’的宫妃,一共就得了两次宠幸,就生了两个儿子出来。虽然她本人早早去了,可这份能耐至今无人能超越,依然是后宫女人们咬牙切齿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