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有楚溆安排,那些人如何进衙门,如何审理,如何定罪,再不用石初樱操心。原本一片喧闹的大门前也安静下来,头破血流的地方也清理干净,只是树上挂着的一个人却被遗忘了似的……
小孩子们更是好奇地围在树下,指指点点,看起热闹来,更有多事的孩子还拿小石头往那人身上丢丢看。
“救命啊~行行好,放我下来!”
惨叫声惊飞了几只觅食的乌鸦……
“呜呜呜,放我下来……该死的鸟,滚一边去!”下头那个老婆子都被人给拎走了,他好羡慕!怎们就没人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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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楚溆陪着石初樱住在了槐树胡同。
夜里,石初樱睡眠中忽然睁开了眼睛,笑靥一绽,她连忙撑起身来。
“怎么了?”楚溆也惊醒,他一手把住石初樱,一边打量她:“要生了么?”
你才要生了!石初樱白了他一眼,还是轻声说道:“师傅来了,我出去一趟。”
“要不要我陪你?”楚溆抓起一件衣衫,准备起身。
“不用,师傅已经在院子里了。你睡吧。”石初樱下了床,楚溆替她把鞋穿上,又给她披了件外衣,才看着樱樱一闪身消失在门口。
樱樱师徒不一般,他是知道的,有些事更是涉及师门机密,便是他也不好参与的,这是一种尊重。
他们师门也这样。
院子里的大树下,师徒二人坐在竹椅上小声说话。
无名道长打量了徒儿一眼,这气息不对,有戾气:“出了什么事?”
石初樱长吁出一口郁气,道:“一群臭虫!”
然后把白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还告了一状:“我看是有人眼热,故意指使了人来闹事;还有,那个老婆子可是功夫不浅,还想朝我肚子上使劲儿呢。
哼,等徒儿把孩子生下来,看我怎么收拾这个臭婆子!”
“她只记得‘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难道不记得还有一句叫‘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么?
她这么大岁数了,既然还为钱财替人办坏事,就得承受后果。
话说其实做鸟食也不错,他们不是说要积德行善么?佛祖也曾割肉喂鸟来着,他们正好亲身实践一下,省得空口白牙的!”
无名道长抖了抖胡子,想了下,道:“你想怎么收拾?”
石初樱望了望四周,又扬脸朝远处看了看,道:“京城的墙又高又阔,很适合挂人!”
无名道长想象了一下,京城城墙挂了一圈人的场景,不由点点头,“嗯,如此牢房里松快多了,倒是省地方!”
楚溆在屋子里耳朵抖了抖,简直没法听下去了。
黑暗中,院子外头也发出几道抽冷气的声音,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石初樱则笑嘻嘻地抱住师傅的胳膊,“师傅!师傅最好了!您这次就别走了好不好?”她很想念师傅啊,尤其是这种时候,只有师傅才最明白她的心呢。
“只能呆一晚上,你要的东西都带来了,过来拿罢。”无名道长起身往自己常住的屋子去,石初樱撅着嘴跟在后头。
师徒二人又叙谈到半夜,石初樱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没多久,无名道长闪身消失在空气里。
石初樱睡了个懒觉,第二天直到外头艳阳高照了才迟迟起身。
“夫人,发生了大事!”洗漱过后,石初樱去给爹娘问安,玉竹跟在身边,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什么大事?”石初樱不由心思电转,难道圣上提前动手了?
“外头的人都说,今天早上城墙上挂了十几个人!”
“啊?!”石初樱脚步一顿,这谁啊?她还没动手呢好么!
“奴婢听说,就是来咱们这闹事的人里头的,还有那个撞您的婆子,被挂得最高,听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
大楚京师的城墙是经过战争的洗礼后重建的,昌平帝总结了前头的教训,城墙修建的又高又阔,为的是防外敌,因此架了云梯也爬不上来,而城墙上的士兵也轻易下不去,防内应嘛。
因此,如果人真个挂得好,上下还真都够不着!
“这……”石初樱迅速眨了眨眼睛,“师傅他老人家呢?”
玉竹摇摇头,“不知道啊!”
石初樱一转身朝无名道长的院子奔去,“干嘛抢人家的活儿!”
抱怨的话一出口,却哽在了喉咙里。
石初樱被激起了火气,这火气来得快而凛冽,石诚夫妻俩直接被女儿的气势吓到了,呆若木鸡!
石初樱一手抚在肚子上,心里还警告小儿不许捣乱,另一只手一甩衣襟(为了遮肚子,穿了长襟),‘哗啦’一个转身,大步流星朝外面走去。
“夫人,夫人!您别生气,别生气啊,当心小主子啊!”玉葱反应过来,提起裙子追了上去,可也只看见了一个影子一晃就不见了。
“天啊,这可怎么好……”玉葱欲哭无泪,万一夫人有什么闪失,将军还不把她们几个跟着的人全扒光了晒人干啊……
脑筋急转,玉葱一跺脚赶紧跑去找玉竹,这丫头主意最多了……
话说石初樱步似飘风,几乎一转眼,人就站到了石家大门口,她一身冷厉,静静地扫了一眼。
只见几个护卫派成一列阻挡着,一群衣衫不整的男女聚集在外面,或站或跪,总有二十来人,有的果然还抱着小儿,大约两三岁、三四岁或者四五岁不等。
有的小儿脸色通红,有的惨白,有的昏睡,有的大哭, 加上女人们哭泣哀求,把石家门前折腾得热闹无比。围观的人也里外三层的,竟然都不怕热,顶着渐渐高升的太阳还指指点点的。
石初樱瞧着人群外还有人抱着孩子要挤进来……
侍风也在前头挡人,见到将军夫人出来,忙抽身过来。
“夫人还是进去吧,这些人看着可怜,其实以属下的经验看都是些滚刀肉,最是难缠,跟这些人有理也说不清的。
第二百章发动
京城,国之重地。
什么样的新鲜事在京城这个地界发生都不算稀奇,而什么稀奇事在京城都不会稀奇得太持久。因为京城每天发生的要紧事、新奇事实在太多,后浪一波波地盖过前浪,前浪很快消失得没了踪影。
前两日,大闹槐树胡同的人被挂在了京城的城墙上,很是在京城领了一阵子风头,甚至有人每天都去看一眼,这些人是否还挂着。更有好事的武功爱好者,每天都凑在一起试图接近这些人,来比试一番轻身功夫……
对于这些人的‘无良’行径,被挂的人有心无力,想骂都还得剩下吐沫,如今他们可没吃没喝,也不知道哪天能落地呢。
事实上,这些人被连续晒了三天,连油都晒出来了,才被京兆尹‘借’来的高手勉强摘了下来,丢回大牢继续受审。
而对这些人犯来说,能两脚着地,蹲在阴凉的牢房那也是从炼狱重回人间一般,认起罪来痛快无比,连打板子都剩了就全交待了,因为他们怕啊,被挂在城墙上的滋味这辈子都不想有第二回了!
要知道,那个挂得最高的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摘下来,还挂着呢……
好好的大活人,被一群等着吃你的鸟围着‘虎视眈眈’的,比死还恐怖呢!
这些事石初樱自然不稀罕去关心了,她一向是只按自己的心思,想做就做。至于后果、后续什么的她是不在乎的。
什么?后果可能也会影响到她?呵呵,她要是连这个也怕她就不做了。
这天夜里,京城的某个府邸。
一黑衣男子躬身回报:“……据属下的消息,人确实是‘端华堂’挂上去的,至于具体是哪位动的手,目前没有人亲眼所见,属下不能妄加揣测。”
黑衣人对面是一张墨玉桌案,桌后端坐着一个神情有些压抑的中年男子,他一手正攥紧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另一只手不停地敲打着玉石的桌面,显得有些烦躁不安。
“哼,你当京兆尹衙门的大牢是谁都能来去自如的么?当天值班的牢头和班差怎么说?”男子哼了哼,不甘心地问到。
“属下已经查问过了,据当晚值班的人回忆,直到夜里十点钟前他们还去巡视过,还没有异常,而到了夜里十一点再去巡查的时候,人就已经都不见了。而且,门是被打开的,锁也是由钥匙开的。”
黑衣人也皱了皱眉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些,毕竟那可是除了刑部大牢以外最严密的牢房了……
“摘下来的人,有没有开口说过的?”男子拧着眉头问到。
“这、属下听说京兆尹再次升堂,跟本没提这一节,直接根据口供判了徒三年和徒五年,有两个‘借’亲戚家小儿闹事的,被认定罪行深重,判了流放三千里到矿上做苦力。”
黑衣人抬眼看了看上位之人,又道:“倒是有人说起过,原本已经睡了,恍惚之间,被什么卷了起来,然后就迷迷糊糊地觉得耳边有风刮过,不一会儿就被人凌空一抛,等清醒过来发现被挂墙头上的时候,却什么都没看见,只听见耳边都是同伴的惊吓和叫喊声。”
“那守城兵呢?就什么都没发现?”中年男子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来回走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