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溆停住脚步,扶着石初樱的腰肢,头低下来,顶在石初樱的头上,轻声说:“要回京城去。你的药很好,这一个来月,大人已经恢复了很多,虽然还不能说话,但已经清醒了。
要把大人送回京城去。太医院也在其它地方找到了这些药材,也就不必远离京城治疗了。
这次的行刺下毒也要有个结果的。
还有我们的亲事。宗人府那边,宗室子弟,宗女,一年到头生老病死,婚丧嫁娶的事多了去了,没有人去追、去打点,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给办下来。这事自然得我亲自去跑才成。”
石初樱微微仰起头,看着他,两人呼吸相闻,楚溆忍不住将人拥进怀里,紧紧地箍着,以此来缓解身体的叫嚣。
“……别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的。”他声音低哑地在她耳边说道。
石初樱轻轻伸出手,回抱着他劲瘦的腰,把自己埋在他怀里。“你要听话,乖乖地等着我。嗯?”
“……嗯!”
“自己少进山去,夏天毒蛇猛兽多,你一个姑娘家,还是小心为上。功夫再好也有失手的时候,切记大意。”
“木屋的事不急的话就等我回来一起去,你一个人背少了不值当,背多了太累。”石初樱听着他一句句的叮嘱 ,这才觉得这个男人实在也蛮啰嗦的。不过,啰嗦得好甜蜜。她欢喜的一一应了。
这要是换成她师傅,这人早尥蹶子或者嗤之以鼻了。果然,情人的啰嗦那也是缠绵情话,只有嫌少的,没有嫌多的。
“……那,你要去多久?”石初樱揪着某人的衣襟,闷声问。
“从这里到京城,少说十天,走得慢的话,半个月至少。此外,宗人府那里快则三五天,慢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这个我会盯着。
我会给你捎信来。还有,你很该给哥哥我做点针线吧?到时候记得让来人捎回去啊。”
没有自觉性的某人在怀里蹭了蹭头,“你不要嫌不好就成。先做个荷包吧。”
楚溆的大掌狠狠地揉了揉某人的发顶,恶狠狠地说道:“可真是个懒怠的!算啦,荷包就荷包吧。”
夜色渐浓,月亮上了树梢,情人间的喁喁情话更浓了。
第19章 第十八章 离别
楚溆觉得,“煞风景,谓花间喝道,看花泪下,苔上铺席,斫却垂杨,花下晒裈,游春重载,石笋系马,月下把火,妓筵说俗事,果园种菜,背山起楼,花架下养鸡。”之外,还应该加上一条:扰人谈情说爱。
想想,‘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多优美的意境,多令人心动的画面。结果,突然传来一声画外音: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简直再没有比这个更煞风景的了。
楚溆现在就遇上了不是?!
难得甩开了那老爷子,把相思中的人儿抱在怀里,好好倾诉一番衷肠。正是情浓之时,远处跑来一个人,连呼带喘地喊道:“少东家,少东家,老东家喊你回去呐!”楚溆想死的心都有了。
还喊那么大声,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楚溆觉得这老头儿一定是故意的!!!
楚溆磨着牙,恨不得把来喊人的李栋给丢山下去,还是石初樱扯了扯他的袖子,“回去吧。”出来也半天了,再呆下去师傅怕是脸都黑了。
石初樱现在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师傅就是对楚溆各种看不上眼儿呢?简直把楚溆当成是那羊圈外打转的狼。时刻防止偷吃。
安抚着不情不愿的楚溆回到家里,石初樱赶紧跟师傅去坦白,挑拣着把楚溆的那番道理说了一回,当然本能地隐瞒了各种细节动作。在无名道长上上下下的打量下,眨巴着眼睛,尽量的保持镇定。
“唉,你去吧。樱子啊,你是姑娘家,矜持些没坏处。”石初樱被臊红了脸。
一直回到房间里石初樱的脸还是热辣辣的。
夏天的夜里,凉爽的东南风轻轻拂过,扬起了淡紫色的纱帘。
石初樱心绪不宁,便没有练功打坐,而是坐在窗前托着腮,从窗口仰望那如同银钩一般悬在半空的月亮。
她穿了一身烟粉色的细布家常睡衫,款式是简单的斜襟上褂和撒腿裤子,显得整个人都格外娉婷娇柔了起来。
呆呆地坐了半晌,似想到什么一般,起身关小了窗户,点上花枝烛台上的蜡烛,翻出针线笸箩,做起了针黹。
恋爱中那患得患失的人儿哦,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俏皮!
石初樱挑了一块白底织锦的料子,料子在摇曳的烛光下还闪着点点的金光银光,用手比着裁成竖长形,绵密地缝了边儿,锁了口,再绣上一只神雕。
只这只神雕占据了整个荷包的大半。雪白丰满的羽毛上覆盖着银灰带黑的羽尖,一圈鹅黄的眼缘里闪烁着黑豆般灵动有神的眼珠,嘴钩尖利,身形蓄满了力量却引而不发,又恰似随时将振翅飞去。
绣了雕又打了条石青、松绿、银白、粉紫、天青的五色丝绦,穿了一颗指肚大小的莹珠结在荷包下面,抽口的丝带则用了云谷的竹篾丝。
烛光下,一针一线,缝的不是荷包,是姑娘的心意。
随着针脚,石初樱也习惯性地开始审视自己,一颗怦怦乱跳的心也渐趋平静。她也觉得自己过于沉溺了,这突如其来的热烈情感让她难以自拔,甜蜜而又忧愁,患得患失,没了自我似的。
唉,这样可不行啊,她告诫自己。如果不想做个怨妇,还是要保持头脑清醒。果然,师傅说得对,人生本就是一场修炼,她还是修为太低了。
荷包做了一夜,石初樱也想了一夜。等做好了荷包,也梳理好了自己的情感。石初樱清清爽爽出了房门。
前院里一早就开始了人喊马嘶,两个车把式早早把马刷好,喂足了草料,这功夫已经套好了车,赶到院子外面等候着。
李三家的昨个下午就得了信儿,知道今日早上楚溆一行就要返回建州城,此时已经备好了茶饭。此外又备些路上的吃食茶水,还有给几个人的风物土仪等物,俱都装上了马车。
李三家的生长在建州城,这些个人情往来没有不熟的,倒是比石初樱师徒俩想得周全。
楚溆放下身段到无名道长住的院子去与他辞行,无名道长既知道了他的身份在上也不拿乔,亲自送了出来,略略叮嘱些行路小心的话。
再是不舍离别还是会到来。
一应齐备,马车便向村外缓缓行去。楚溆翘着嘴角,牵着马和石初樱慢慢走在后面。他的腰间已经挂上了石初樱连夜赶制出来的荷包。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时不时用手抚以下。
石初樱见他这样,狠狠给了他一个眼风!
“……你安心在家等着,那郝婆子到了建州先行回京去,我祖父得了信儿应该会着手向宗人府上折子了。我们这边带着病人行得慢,总归晚些。
我到了京就给你带信来,你不要胡思乱想啊。还有,托了那建州城媒婆子的事也辞了吧。有功夫就准备准备嫁妆,多少是个意思就行。
不过,你家的好酒么,多多益善。昨个回去这几个家伙都跟我讨要呢。”
石初樱一扬眉毛,斜了楚溆一眼,“车上不是给你带了两坛子?”
“哎,樱樱啊,那两坛子怎么能给他们,那得给咱祖父留着。有了这个才好办事。知道不?” 还这就‘咱’上了,这得多厚的皮啊!
楚溆心话了,男人皮不厚能讨到老婆?在楚溆这家伙看来,男人就该自己有本事讨媳妇,没本事的才叨叨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靠父母给张罗一个。凡是有本事的都他这样,自己张罗好了,再走那父母之命的形式。
皮厚的人,你是不能跟他讲常理的。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在村子通往县城的县道上,石初樱望着飞身上马的楚溆,眼里控制不住地有了泪意。目光盈盈,水光点点,红了眼眶。
楚溆高坐马上,低头看去,一颗男子坚硬的心此时也软得一塌糊涂。
“樱樱,”他轻声呼唤,抬抬手,想安抚她,悬了半天又放下,再惹她怕是直接就哭给他看了,算啦。
“樱樱,我走了啊,乖乖等我。”
最后深深看了一眼,一勒缰绳,转过马头,扬鞭策马而去。
石初樱含着泪,看着那扬尘远去的身影,瘪瘪嘴:就这样走了,也不说安慰安慰人家。都是些没良心的家伙。臭楚溆,坏楚溆!
男人果然是无情无义的东西。
姑娘,你也不想想,这都安慰半天了好吧?
石初樱悻悻地往回走去,路上的石头都被她当成了出气筒,纷纷踢了个干净,一时间这条路倒好走不少,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做了好事呐,呵呵。
回到家里,她也不想干事,坐在无名道长跟前发呆,被无名道长瞅了好几眼也不动弹。
“既然家里无事,咱们一会就回山上去吧!”省得你心不在焉的。山上事情多,好修炼,很快就会忘掉那只狼。
别说,这招确实灵光。
一回到摩云山,呼吸着充满仙灵之气的空气,石初樱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立马恢复了本性,拉着木华满山去认识植物草药,至于那什么楚溆,再说啊。
摩云山上的日子并不单调,除了修炼,师徒二人或是炼制丹药,或是研习草药知识,又或者是参悟功法、练习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