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简玉真不再出声,依言照做。
沾满了血的小刀被递到慕容焰手中,慕容焰颤抖着手擦干净了血迹,细细抚摸,像是捧着一件珍贵易碎的瓷器。
每一处刻纹,每一个棱角都那样熟悉,
这把刀应该在张玉树哪里,为何会在蓝芝晴手中?他问过张玉树这把刀的去处,张玉树说在有次游碧水湖时不慎落水了。而碧水湖那么深,正常人不可能潜到湖底去捡拾。但是慕容焰却出动许多水性好的人去打捞,并且连他也亲自下水,没有人知道这把刀对他代表着什么重要的意义。
捞了数十天,一无所获,慕容焰也就放弃了,而那个时候蓝芝晴也应该被关进篱青园了,不会知道这件事情,就算知道了又怎么会去冒着生命危险去湖底捡一把刀?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把刀?”慕容焰走进蓝芝晴。
李随风给蓝芝晴服下一粒仙露丸,简单查看伤势,见到慕容焰面色不善的走过来,下意识的将蓝芝晴护得更紧。
“不知道”,实际上她真不知道这小刀是从哪里得来,只知道它一直陪着她,即使在那段坠崖之后在死亡边缘挣扎的时候,也没有离开她。
“军爷,她们就在里面”院子外面传来一声狗腿的讨好声音,紧接着脚步声渐近。
他们之前在客栈大打出手早已惊动了此间老板,他见这伙人个个武功高强不敢轻举妄动而偷偷去报了官。
楚南天的死被军中副将发现,正四处搜索凶手,接到老板的报案,立即带兵赶来。
慕容焰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忽然出手一掌,将李随风击退几步,而蓝芝晴却是转手到他怀中。
“嘭”,院门被撞开,一名西楚将军手执军刀冲了进来,指挥手下之人把院子里的人围在中心。见到慕容焰时笑了起来:“慕容焰啊慕容焰,杀了南郡王还敢入城,枉你一世聪明竟然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今日你插翅难飞,倒是叫我范凯捡了便宜”。
这人是楚南天的副将,名叫范凯,跟随楚南天出战多年,所以认得慕容焰的容貌。
慕容焰是西楚的头号敌人,杀了他立下的就是大功,升官晋爵自是不必言说。
“想杀我的人多了,但是他们都去见了阎王,如果你活腻了,本王倒可以免为其难,成全于你”,慕容焰面不改色,置之一笑,仿佛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一只叽喳乱叫的小雀儿。
蓝芝晴被慕容焰揽在怀里,却觉得胸口疼痛难忍,使不出一点力气来反抗,而慕容焰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将她搂得更紧,凑近她耳边轻声道:“闭上眼睛抱紧我”。
“呵,临死还要秀恩爱,本将军就送你们归西”,范凯一挥手,弓箭手从院子围墙之上的高处现身,层层叠叠,密不透风。
“放箭……”一声令下,羽箭如雨般射向场心包围圈。
范凯沉浸在立了大功的喜悦中,忽然眼一花,慕容焰竟然如鬼魅一般瞬间蹿到眼前,把一把明晃晃的刀推进了自己胸膛,笑容被冻僵,任凭他怎么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慕容焰竟强到如此地步。
但是他也没有时间想了,慕容焰手一扭刀在范凯胸膛转了个圈,搅碎他的心脏:“范凯,是你自找死路的。”
正文 第四十章 要被摔死
“娘亲,我们的仇人又少一个”,慕容焰把小刀在范凯的衣服上擦了擦,小时候他与母亲就是用这把寒酸的武器防身,那时候这小刀没杀过人,今日用这刀手刃仇人。
擒贼擒王,牧野城是楚南天最大,除此之外便是范凯,如今俩人都归了西,士兵乱了阵脚,有继续射弓箭的,有茫然的,有害怕的,正是逃走的好时机。
“白临风,玉树若有闪失你一分钱别想拿”。慕容焰说完一把袖箭射出,墙头几个弓箭手应声坠地。慕容焰足尖轻点带着蓝芝晴飞上墙头。
只见城内到处流动着一串串的火把,鸡飞狗跳的搜人,牧野城除了楚南天和范凯,还有许多可管事的将领,虽然慕容焰对自己的功夫很有信心,但是毕竟敌众我寡,又加上个受伤的蓝芝晴,若是带着一大帮人反而不好逃脱。
而慕容焰十分清楚青焰堂在各处都有据点,白临风带张玉树逃走是没有问题的。
慕容焰带着蓝芝晴跃下墙头,举手间毙了数名身前几个士兵,其余士兵见慕容焰英勇,都退后几步不敢向前。
一骑骏马由远至近,马背之上一人身穿战甲的将军,手中马鞭甩向了士兵大吼:“都给我上,逃兵立斩”。
“呵,又来一个送死的”。慕容焰冷哼一声,脚尖一挑,地上掉落的一枚长剑如一条灵蛇般飞起,力道汹涌的直指那位将军,长剑刺穿他的战甲,穿透身体。
将军惊恐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胸前已经穿透身体的剑柄,慕容焰飞身掠过来补上一掌,将军已经死不瞑目的落马倒地。
慕容焰坐稳马背,伸手将蓝芝晴拉上了马,让她面朝胸膛:“这一次让我来救你。”
蓝芝晴奇怪他的这句话,抬头看他,只见他嘴角上扬,从容镇定,身处敌窝丝毫没有一丝害怕之色,好似面前这些敌人只是一只只小蚂蚁,不够他玩耍。
慕容焰手掌轻抚她的眼睑使她闭上了眼:“就当睡一觉,不要看”,说完纵马朝前冲。
蓝芝晴不听话的睁开了眼,额头上传来一阵阵热热的呼吸,橘黄色的火光打在他刀削般俊逸的面孔,凤目之中透着一股子狠,似地狱来的嗜血魔王,策马奔跑间,俩侧的敌人纷纷倒地,或死或伤,或是被吓得退缩,一时之间竟然如入无人之境,所过之处杀气漫空,劲气狂飙。
蓝芝晴死死的抱着他的腰,刀剑碰撞声,惨叫声,号角声,声声入耳,慕容焰的一身白衣渐染红色,不知道是死者的还是他的鲜血,蓝芝晴闭上了眼,仿佛掉进了地狱,慕容焰举手毙敌间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像一尊神稳如磐石,挡住了死神的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蓝芝晴睁开了眼时,身体轻松了不少,头脑也不再疼痛,清醒许多,这是李随风那颗仙露丸的功效。
仙露丸是内伤圣药,炼制不易,当年她坠崖被顾尘所救时,一连服了一百颗仙露丸才拣回一条命,伤好后连身子骨也比以前好多了,武功也是增进神速。
看来伤已无碍了,但她想不通为何慕容焰会舍弃张玉树来保护她,把她打得半死又救她?这人的怪癖实在不敢恭维。
此时天已黎明,观望四周,他们正处于一片山坡,没有别人,大概是在城中走散了,又或许根本就没有逃出来。
想到这里,蓝芝晴不禁担心起龙君然与李随风来,不知他们有没有脱险?抬头看慕容焰,只见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来:“我们安全了,前面不远便是龙溪城门”。
马儿似乎也累了,慢吞吞的走着,慕容焰环着她的腰,生怕一不小心她会掉下去,如此的对待,令蓝芝晴有些毛骨悚然,谁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心情不爽又把自己打半死?
清晨的空气里夹着露水打在脸上,清爽宜人,鸟儿啾啾,溪流哗哗,林中时不时的蹿过一些小动物,一切自然和谐,只是慕容焰这一身血污的白衣格外刺眼。
“那把刀是从那里得来的?”慕容焰缓和着语气问。
“不记得了,我只知道它一直陪着我,即使在那段坠崖之后挣扎在生死边缘之时它也不曾离我去”,这样的小刀削水果还可以,根本做不了武器,但蓝芝晴一直保存着,做防身用。
为何慕容焰如此在意这把刀?
“真不记得了?”慕容焰再一次重问,有些掌不住身体的平衡,朝前倾了一下。
“是的”,鉴于之前慕容焰的舍身相护,蓝芝晴虽然还在恨他对张玉树的袒护,但还是如实相告:“也许是在很久以前谁送我的,但是记不清是谁了”,刀鞘之上刻着一个兰字,她身边没有人的名字带兰,只能解释为是别人所送。
感觉到他的身体倾斜一下,蓝芝晴关切的问道:“你受伤了?”
“不碍事,一点外伤,已经习惯了,战场厮杀之人这是家常便饭”,慕容焰无畏的正直了身子。
蓝芝晴怀疑的看着他,触手之处,他的后背之上一片粘湿,低头看去,只见马肚子上流淌一股红流。
“无事”,慕容焰强打精神,但脸色却是越来越苍白。“噗”止不住的喷出一口鲜血,染红她的衣襟。
“慕容焰……”蓝芝晴惊呼出声,但是他的身子却无力的倾倒在她身上,她本也受了伤,经不住他的体重,被他带的跌落马背。
此地处于山坡,地势陡峭,这一跌落便是顺着坡滚动起来,蓝芝晴紧紧抱着慕容焰,感到身体不断的与地面碰撞,荆棘刺进肉里,沙石磨破皮肤,世界不停的旋转,转得晕头转向,她只知道抱紧他。
身子突然悬空,她下意识的抓紧手中的东西,拉住了急剧下降的慕容焰,而她另一只手抓住了一棵树枝。往下望去,这悬崖足有百余丈,下面滔滔河水,水流湍急,河中暗礁林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