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一如既往的照顾我,除了朝堂上的事情,夫君也是尽可能的抽出时间陪我。眼看着就要到了四月,天气会越来越热,算算自己的预产期,在这应天又是一个难熬的月子了。虽然已是第三胎,但是怀孕的辛苦只怕也只有自身知道了。夜里时常睡不安稳,左边侧着也不行,右边侧着还不行,平躺着就更不行了。然而每当夫君一忙完政事,就回到我身边陪着我的时候,这份感觉却又全无。每每躺在他的怀中,嘴角总是会不自觉的上扬,每朝皇帝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在我这里,那些都是摆设。
一夜又未曾睡好,夫君早早的起身已经去上早朝了,临走前他在我额前轻轻的吻了吻。我虽未睡熟,却也有些困顿,在感觉到他的吻之后,我似乎又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天气不冷不热,正好,让我又将昨夜欠下的觉补了回来。
一觉醒来,都已经是晌午时分了,慵懒的起身,叫了春儿,春儿早已为我准备好了这被叫做早餐的午餐。
阳光斜斜的从窗口射进来,映在梨木桌子上,悠悠的红漆散发着诱人的光芒。忽然好想晒太阳,感受阳光的温暖,便让春儿搀扶着我坐在那椅子上。才坐下,就听得宫人禀报,说徐夫人来访。
我心中一怔,想来很久都未曾见过她了。上次常遇春的丧礼上本以为徐达不在,她会代替徐达前来,却没想到并未曾见过她,也或许是我去的时候她不在,我已离开,她恰巧去了也说不准。每次她单独找我,总是会有一些事情,这次她来找我,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心下疑惑,便蹙起了眉头。
春儿也和我想的一样,便说道:“娘娘,徐夫人每次单独找您,总是有事情。御医说您身子骨弱,还留有以往生产时的后遗症,凡事不能过多操劳,这次您还是别见了!春儿实在不想看到您怀孕着,还得操那份心!”
春儿这样一说,我蹙着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笑道:“你呀,也别太过于草木皆兵了。如今常遇春不在了,陛下的主力军只剩下了徐达与汤和,并且汤和的实力远不如徐达。皇上正值用人之际,定不会亏待徐达,她作为徐达的夫人,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或许她只是想要和我叙旧而已!”
“这……”春儿一停顿,说道:“娘娘,春儿始终觉得不妥,不过既然您都发话了,春儿也不再多说什么。这就去吩咐宫人传召。那么,您是坐在这里见她,还是换个地方呢?”
我笑道:“这个地方极好,我很喜欢这暖暖地阳光。你去传召她!顺便泡一壶上好的玫瑰花茶!”
春儿福身子,说道:“是,娘娘!”
过了一小会儿,张玉清已然前来,在见到我之后,忙福身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我抬了抬手,说道:“夫人请起,不必多礼!来人呀!赐座!”话一说完,就有宫人为张玉清搬了一把椅子,让她与我相对而坐,而她的面前也摆了一张桌子。春儿适时的将茶水摆放在桌子上,垂首退立一旁。
第88章 太子选妃
但见她一身湖绿宫装,配上那乌云鬓发,在这春日里显得格外生机勃勃。虽说已有儿女,却看她的样子一点都不显老。“夫人这次进宫事先没有拜过帖子,忽然就来了,本宫措手不及,没有准备上好的菜肴招待夫人,只有这一杯玫瑰花茶,略施薄意!”
张玉清垂首,说道:“娘娘的话见外了,臣妾来此,只是想找娘娘叙旧,若是还得劳烦娘娘设宴厚待,岂非是折煞了臣妾么!”
我浅浅一笑,说道:“徐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夫人一人守着偌大的家业,还得教导子女,着实辛苦了!”
“夫君在外征战,为妻理应在家中教导子女,这是臣妾应尽的责任,娘娘谬赞了。”
如此你一言我一语,双方各怀心事,半响只能是寒暄了了。听得出她话中有话,想来定然是因为这身旁侍候的人太多,导致她无法说出真正的目的。于是我便屏退了所有人,春儿原本想要留下来近身侍候,也被我给遣退了下去。
我呷了一口玫瑰花茶,浓郁的茶香带着淡淡的玫瑰香味,沁人心脾。我舒缓着神情笑了笑,说道:“夫人,如今这里只有你与本宫二人,有话就请直说!”
张玉清绞着手指,眉头紧蹙,半响之后,她说道:“上次开平王忽然暴毙,臣妾与夫君都深为痛楚。开平王与夫君是多年的老友兼战友,夫君不在,臣妾理应代替夫君前去吊唁。然而当我去了之后,才听闻娘娘与陛下才走。”
我点点头说道:“是的,开平王是不世出的名将,为大明朝建立了汗马功劳,还曾经救皇上与危难之中。想当初皇上初闻噩耗,竟然不顾君主的形象,嚎啕大哭,直控诉上天不公,将这样好的人就给带走了!本宫特意与陛下携手前去吊唁,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只是事隔了这么久,夫人为何忽然又提起了?”
她看了我一眼,表情极其不自然,说道:“娘娘,有句话臣妾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夫人,你与本宫认识也不是一两天了,本宫的脾气你也知道,有什么话尽管说!”
“娘娘,臣妾听闻,开平王这次忽然暴毙其实不是因为发病,而是因为……”
她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我问道:“因为什么?”
“因为有人故意想要王爷的命!”
我眉头一蹙,低沉道:“是谁?”
“臣妾不敢讲!”
“你说!本宫恕你无罪!”
她再次抬眸看了我一眼,说道:“都说背后的指使人是皇上!”
我闻言,大怒,猛然拍了桌子,厉声喝道:“大胆!”
张玉清连忙跪在地上,“娘娘恕罪,臣妾只是听那坊间传闻,如若不是真的,那臣妾倒也安心。想王爷也为皇上做了不少事,如今功高盖主,恐怕……娘娘,这坊间的传闻也不得不信啊!”
听她还在强言狡辩,我更为不悦,说道:“夫人,想你也是当朝一夫人,丈夫位居人臣,也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坊间的传闻你听听也就罢了,还拿来在本宫面前说道,你是何居心?”
张玉清知道我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将头垂得更低,不再言语。
“夫人,别人怎么说那是别人的事情。本宫想夫人是个明白人,那些话怎能信?皇上待王爷如何,待徐将军如何?想必夫人心中和明镜似的!如今这些话在本宫面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到了皇上耳朵里,本宫不敢担保徐将军可以救得了你!”
大概是我这一席话将她镇住,她再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低垂着头。半响之后,低声说道:“娘娘,臣妾知错!”
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夫人一个人打理着徐府,一个人着实不易,说错了话也着实可以原谅。今儿的事情本宫就当你什么都没说过,本宫也什么都没听过。你且回去,过后本宫会请示皇上,让他派些可靠的得力人手帮你打理府中事物!”
张玉清回道:“臣妾谢过娘娘!”
我抬了抬手,说道:“好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夫人就请回!本宫身子不适,恕不能接待夫人了!”
张玉清缓缓起身,再次向我躬身行礼,之后踱着碎步退了出去。
张玉清走后,春儿进来了。此刻,我正在用拇指和食指的指腹揉捏着额头。春儿见状,忙问道:“娘娘,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我方才就说了不让您见她,您偏要见,这不,她一走,您就不舒服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春儿,你不明白,我还在庆喜今日见了她呢,才让我得知原来背后有那么多人算计着!”
“娘娘,您是说硕妃?哼!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春儿还未搞清楚缘由,就快人快语,先将苏苏骂了一遍。
原本还烦躁的心情,听她这样一说,不由得笑了出来,“你呀!当真是对硕妃看不顺眼,无论什么都能够联想到她!”
春儿反问道:“难道不是吗?想一想她可是明着对娘娘无礼,谁能知道背地里她还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自古以来,这后宫就是是非之地,娘娘您如今获得皇上的宠爱,难保那些有心之人不会眼红!”
我浅浅一笑,说道:“她有她的法,我有我的道!我也不是吃素的不是?这些你就无需担心了!”
虽说我当面呵斥张玉清,然而我心里却也为这传言在心中打着鼓。想一想汤和说的那番话,做出的这一系列的行为,无一不显示了他对夫君的示弱。常遇春很有才能,夫君提防他本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如今北伐正是用人之际,夫君真的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痛下杀手吗?以前的夫君在我面前总是很透彻,如今,自打当了皇帝,除了他看我时的那份真情,我竟再也不能猜透他半分。心中有些许凄苦,些许无奈,莫非真应了汤和那句话,君心难测?
这日夜里掌灯时分,夫君从御书房匆匆而来,想来定是为了空出时间来陪我,又在御书房连续耗了个把时辰批阅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