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细细说来,他到底是何许人?竟然敢这么张狂?”
蓝玉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说道:“他哪里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只不过是姐姐的一个远方亲戚的孩子,权当就是个外甥吧!”蓝玉在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平淡,甚至还有一些厌恶的味道。“你知道的,有很多人在以前我们落难的时候见都没见过,但是当姐姐荣华富贵了,他们就来认亲。想要借着裙带关系为自己在朝中谋取一个职位。这个人正是这样想的。姐,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就不劳你烦心了!你说吧,想要怎么处置,我都替你办了!”
蓝玉说的纵然轻巧,但是我也知道依着蓝紫粒如今的想法,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从蓝玉嘴里说出来的那些话中我也明白了一些,蓝紫粒是觉得自己在朝中也没有什么势力,想要将自己的一些亲戚弄进朝中,日后也好互相之间有个照应。但是她的如意算盘却打错了,夫君的『性』子我是最为了解的,他是断然不会允许蓝紫粒借用私权这样做。而且蓝玉若是执意如此,恐怕又会使他们姐弟的关系恶化,这也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蓝玉,你随后将这个人的一些背景资料整理一下给我记录一份,我会交给别人去做的!你要做的就是好生的劝你姐姐,别让她再错下去了。我感觉到在这场权力的角逐中,她已经『迷』失了自我。回想以前,我们最初认识的时候,她是何等的善良、单纯、不明就里。或许这也是你姐夫当初喜欢你姐的原因。如今他早已逝去,我不希望他的遗孀会因为朝堂的斗争最终落得凄惨的下场!”我将这些日后会出现的问题说给了蓝玉听,希望他可以劝他的姐姐『迷』途知返。
蓝玉凝着眉,思索了许久,他说道:“姐,是不是如果姐姐不回头,你就会采取一些措施?”
蓝玉的眸子愈发显得凝重,而我也知道他的意思,我也不想瞒他,便说道:“蓝玉,我不想瞒你。我是不想对付你姐姐的,毕竟我们也曾姐妹一场,而且中间还有你。但是——”我说到这里,顿了顿,“要是你姐姐她做的太过分的话,我想我或许会出手!也或许,轮不到我出手。毕竟,陛下的『性』子你是了解的!”
蓝玉听了这些话之后便沉默了下来,许久都未曾说话,过了好半响之后,他才道:“姐,若是到时候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你会保全她吗?我是说,若是陛下出手的话。”
我淡然一笑,对蓝玉说道:“这点我不能保证,但是我会尽全力。还有,就是方才我对你说的那些,一定要在事情无法挽回之前将它扼杀在怀抱中。”
蓝玉静静地听完我说的话,过了好半响之后,他复又言道:“姐,我会记住你的话,也请你一定要保全她!”
蓝玉说罢,起身就要离去,也恰好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咦,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第190章 他的嚣张
在这宫中是没有人敢这样称呼我的,而且蓝玉也是大将军,就凭着这样的身份,我们二人坐在一起,是谁敢这样直呼你们?
我的心底略微带着愤怒,转眼看向了声音发出的地方。这不看还不打紧,一看之下,就看到了一张不让人讨喜的脸。此人正是胡惟庸无疑。
此刻他身着赭『色』的官服,头顶的乌纱帽上镶嵌了一颗随虽然不太大却很是名贵的珍珠。他看着我们二人,眼中带着戏谑的味道。
蓝玉虽然官位不及胡惟庸,但是他也是武将出身,立了不少汗马功劳,怎能这样让他这般瞧着自己,而且言语中对同僚的一点尊重都没有。他已经微微有些愠怒,却看到我在面前隐忍着没有发作,而是自鼻中冷哼一声,未曾理他。
我斜睨了胡惟庸一眼,冷着声音说道:“原来是丞相啊!怎么,本宫何时与你这么要好,竟然连尊称都没有?丞相真是大明的好臣子!”
胡惟庸并不是一个蠢笨的人,他之所以敢这样称呼我们,必然是故意的,只是他太过于嚣张,未免有些太目中无人。这一切自然是夫君的功劳,若是没有夫君的一位“包庇”,胡惟庸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有时候真的很佩服夫君的计谋,竟然可以让胡惟庸如此,想来日后要将他铲除的时候,势必会有很多人赞同,将他除之而后快,眼前的蓝玉,无疑将会是力挺的人的其中之一。
胡惟庸立刻转了转眼眸,嘴角的一撇胡须上扬,陪着笑脸说道:“臣一时之间忘了行礼,只当是在自己家中,没曾多想就脱口而出,还望娘娘莫要和臣一般见识!”
听得他如此诚恳,不明就里的人怕是真会以为他是无心之过,而原谅他,但是我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假象而已。
我淡淡笑了笑,说道:“丞相当真是口直心快呀!进到了这皇宫竟以为是在自己家中。不过也无妨,恐怕以后这皇宫就真是自己的家了!”
胡惟庸没有被我的这一番言语击退,反而很镇定的说道:“娘娘莫要生气,臣之所以会误认为这是在自己家中,乃是看到娘娘和蓝将军竟然这样没有君臣之礼,平起平坐。一时之间有些讶异,没想到还可以如此!”
他话说到这里,已经是直指我和蓝玉之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这样大的一顶帽子扣压下来,不是针对我就是针对蓝玉。对于他的出言相讽我并没有过多的反应,他摆明了是故意找茬,理他只会增加他的乐趣,让他觉得我还是非常在意他的话语。
然而蓝玉却不一样,他“腾”的一声站起了身,狠狠地瞪了胡惟庸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对于蓝玉的表现胡惟庸颇为意外,然而他毕竟是见识过大世面的人,对于蓝玉的这一举动只是微微怔忪了片刻之后,便说道:“蓝将军忽然起身就走了,可是因为微臣吗?”
我在心底冷笑着,亏得他还有自知之明,然而我却嘴角扬起,扯了一丝微笑,说道:“丞相未免太过于敏感了,蓝将军只不过是替本宫办事去了,他乃是一介武将,自然不能与丞相这样的文臣相比较。”
“哦!”胡惟庸若有所思的回了一声,之后他说道:“敢问娘娘要蓝将军办什么事情?”
“丞相大人竟然对此事这样感兴趣吗?还是说对本宫的事情感兴趣?”
胡惟庸闻言,立刻垂下了头,故作惶恐道:“没有,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若是有哪里冒犯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这次,我再没有好言相对,即便夫君再怎样交待让我忍耐,但是遇到这样的人,只会让我觉得浑身不舒服。即便不惩罚他,但是也要将我的愤怒表现出来。我冷笑着看着他说道:“怎么,丞相当真以为本宫不敢吗?”
胡惟庸这次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再不敢造次,慌忙双膝跪在地上,“娘娘恕罪,臣没有那个意思。若是娘娘当真气不过,就惩罚臣吧!”
我慢慢的站起了身,走到他的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气说道:“丞相,若是你还有自知之明,就应该清楚本宫不是那么好惹的!即便你再怎样受陛下的宠爱,你觉得陛下会因为你冲撞了我而不对你做任何惩罚吗?”
这些话似乎不那么中听,而且语气中还带了一些威胁的味道。胡惟庸的身子微微一颤,似乎真的被我的言语吓到了。接着,我又提高了声音,对他说道:“丞相大人,这天气冷了,地上多凉啊!你还是起来吧!不过你若是觉得自己有罪,就这么跪着吧!本宫何时气消了,何时再命人传话让你站起来!另外,丞相不觉得乌纱帽上的珍珠太过于显眼了吗?”
我在说完这些话之后便转身离去,留下胡惟庸一人在那里跪着。自然我是故意的,因为他实在是太嚣张了,而且我也知道,等会儿回了寝殿,若是夫君在的话,他必定又要对我说教一番了。不过我也做好了被他说教的准备。
这样想着,人已经走远,这时,遇到了半路折回的春儿。我一直与蓝玉交谈,却险些忘了春儿是去帮我办事,借口离开了,也正是因为她没有在我身边,才让胡惟庸有机可乘。不过这样也好,也让我寻了理由去惩罚他。
春儿必定不知道方才发生的事情,虽然那和她无关,我却是想要告诉她,只因为我好不容易出了口气,这会子正兴奋着,若是没有人听我说岂不是感觉像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有些自娱自乐的成分。
于是我便拉着春儿一边往寝殿走,一边对她讲着惩罚胡惟庸的事情。春儿听了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也为我的做法感到很赞同。只是赞同之后,她又有些自责,觉得若不是因为自己离开的原因,也不会让胡惟庸钻了空子。
我自是知道春儿心中的想法,但是我也不想让她太过于难过,毕竟我与蓝玉在谈话的时候她在场着实不方便,她那个时候借口离开是对的。但是人一旦有了自责的念头,即便你一直为她寻找理由开脱,她也依旧能够找到自己犯错的理由。对于这点,春儿有着很深的执念,而她的这种执念究竟从何而来,却是让我不得而知。既然她执意让我惩罚她,若是不惩罚她,她反倒会更不开心,我便罚了她十天的俸禄。对于这点她直言太过于轻微,但是对于我而言,这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