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着她抬了抬手:“夫人不必多礼!快些坐下吧,本宫一听到夫人觐见,就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椅子与茶水。夫人不必客气,请自便!”
张玉清这次倒也没客气,一下子坐在了雕花木椅上,春儿也恰好在这时将准备好的茶水放在了张玉清面前,并说道:“夫人请用茶!”
张玉清微笑着颔首示意,表示感谢。待春儿退下之后,张玉清便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臣妾今日来此确实是有事情,而且,臣妾觉得挺冤的,还望皇后娘娘为臣妾做主!”
“哦?”我一阵讶异:“是谁惹恼了夫人?夫人贵为当朝的一品夫人,是谁这样不知礼仪?”
“哎!”张玉清叹了口气,双手交互着锤了一下,说道:“其实不是臣妾,是将军他受了气,想将军一生纵横沙场。打过多少次胜仗,立过多少汗马功劳,就连陛下都对将军极为客气,可是,就有那么一个人,居然不把将军放在眼里!更可恨的是,他原本就做错了事,却反倒什么事情都没有,着实让人心有不甘呢!且问他何德何能,胆敢如此?”
听了张玉清的陈述,我愈发觉得不可思议,徐达在朝中的地位是无人可以取代的,这点是人尽皆知的事实,就连当初刘基与李善长见到他都要礼让几分,更何况朝中的其他大臣呢?想到这里,我不解的问道:“夫人可否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夫人说的不清不楚,本宫又怎好为夫人评理出气呢?”
张玉清显然是沉寂了好久,却最终说了出来:“就是那个胡惟庸啊!说起来,真是让人生气,他有过军功吗?他什么都没有,却一下子坐上了丞相的位置,而且,他特别专断独行,有些生杀废黜大事,他甚至都未曾和陛下商量过,就擅自执行。不仅如此,凡内外各部门的奏章,他都先拿着看,但凡有弹劾他的,他必定私自扣留。不仅如此,他还私相授受贿赂,凡是好事者或是想要升迁在朝为官的,都会赠送他金帛、名马和玩好之物,简直就是数不胜数。将军恨极了他『奸』恶,便将此事告知了陛下,却哪料,他竟然诱使福寿,许以重金和高官厚禄,以期达到杀害将军的目地!真是太可恶了!朝廷命官,他也胆敢如此?”
张玉清的话让我为之一震,“你说的可当真?这件事情关乎到杀害朝廷命官,可不是你们有了私人恩怨『乱』说的!”
张玉清喉头翕动,半响之后,说道:“娘娘,此事当真!若不是因为这样,臣妾也不会来找皇后娘娘评理!胡惟庸他唆使福寿,然而福寿对将军忠心耿耿,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将军,这才没有将他的计策得逞!”
“这等大事,为何不上报陛下?反倒来寻本宫?”
“将军原本是想要上奏陛下来着,却被臣妾阻止了。”
“哦?你为何要阻止他?”
“唉!”张玉清叹了口气,“娘娘你不是不知道陛下的脾气,而且,臣妾斗胆说一句,只怕这胡惟庸之所以敢这样做也是陛下默认了的!若是将军这次去了万一和陛下有了正面冲突怎么办?这样的事情,臣妾想,娘娘也定然不愿意看到吧!是以,臣妾就将将军安抚在家,自己换了衣服便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荒谬!”我轻斥了一声:“夫人说话怎的这般口无遮拦,有什么证据显示是陛下所指使的?”
好在我知道张玉清每次来都不会有好事,便在侍女为她赐座之后,让其余一干人等全部退了下去,此刻,寝殿内只有我、春儿和她三个人。也正是因为我不想被别人听到张玉清所说的话,才特意压低了声音斥责她。
第159章 他的软肋
张玉清努了努嘴,颇为不满的嘟囔道:“陛下又不是没有做过此等事情,娘娘心里怕是比臣妾还要清楚!其实臣妾并无犯上的意思,只是想要将军平安!若是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妥当,也请娘娘莫要见怪!”她的后半句已经在道歉了,我便也没有怪罪于她,毕竟她说的也很有道理,夫君他确实在这些年来有意无意的让很多旧臣逝去,其中最令我心寒的莫过于刘基了。
想着那个时候刘基因病去世的时候也是胡惟庸,这个时候,又轮到了徐达,心中顿时觉得很不是滋味,夫君他真的要赶尽杀绝吗?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顿感无力,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要向夫君求证,但愿他不会是那幕后之人!
春儿见我『揉』捏着眉心,便知晓我又不舒服了,忙凑到我的耳边,说道:“娘娘,不舒服的话就不要硬撑着了,要为腹中的孩子着想呀!”
我点点头,随即望着张玉清,说道:“夫人,你今日所说的本宫都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本宫给你一个交代的!”
张玉清闻言,面带喜『色』,起身对着我福了福身子,说道:“娘娘的话,臣妾必然是相信的!既然如此,那臣妾就先回去了!臣妾告退!”她一边说着,一边向寝殿外面退去。
我忽然想起了还有什么没有吩咐她,便叫道:“夫人!”
张玉清听到我在叫她,颇为诧异的停下了脚步,“娘娘可是还有什么话想对臣妾说吗?”
“在本宫还未曾给夫人交代之前,还望夫人和将军可以沉得住气,万不要和那胡惟庸一般见识。另外,也须多多留心,以免胡惟庸再生是非!”
张玉清点点头:“臣妾记下了!娘娘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没了,夫人请回吧!”
“娘娘,您觉得徐夫人的话可信吗?”张玉清走后,春儿问道。
“她是不会说假话来冤枉别人的!虽说她时常来找我,也都是一些让我颇为不悦的话题,但是追根究底,她还是为了徐达,为了她的夫君。”
“啊!”春儿一阵惊呼,“这样说来,胡惟庸岂不是目中无人,目空一切了,连徐将军都敢动,那他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我知道若不是夫君在背后支持,默认,他怎会有如此胆量,可我又不能对春儿说,即便说了也无用,便问道:“陛下何时回来?”
春儿回道:“陛下还没有派侍从过来传话,也许今日会晚一些吧!”
夫君一向政事繁忙,以往我也不过多的要求他,可是张玉清的话却让我心中起了阵阵涟漪,这么多旧臣相继而亡,难道夫君当真要如此决绝,一个都不放过吗?
此刻,我只感觉到自己头痛欲裂,不断地用手敲打着头。春儿见状,连忙过来将我的手抓住,急切道:“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也许是头痛的太厉害了,我竟然没有感觉到自己太过于用力,被春儿这样一阻止,这才意识到,抬起了头看向她:“春儿,我没事,只是头有些痛!”
春儿略微蹙了眉头,说道:“方才我就说了,徐夫人每次来都要给娘娘造成困扰,而娘娘每次却都要见她!这才什么时辰,娘娘就已经喊着头痛,还能坚持到陛下回来吗?”
我微微合住了眼睑,低声说道:“也许可以吧,我可以试一试!”
“娘娘,还是身子要紧,先去躺着歇一歇吧!等陛下回来了,春儿会叫您的!”
“也好!”我回了一句,即便不说这句话,我想我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如今还怀着身孕,若是真的体力不支晕倒了,恐怕腹中的胎儿会受到影响。
春儿扶着我躺了下来,并为我掖好被角,说道:“娘娘,您好好休息吧,不要想太多了!”
“嗯!”我轻轻地应了一声,便睡着了。
睡梦中也不安稳,或许是怀着身孕的原因,总是觉得腹中特别难受,也或许是因为张玉清的那番话,翻来覆去,耳边总是有“嗡嗡”的声音传来。
也不知道睡到了什么时辰,就感觉到我的手被人握住了,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了那熟悉的脸庞,是夫君,他正满脸焦急的望着我。若是以往,我定然会对他笑一笑,可是一想到张玉清的那番话,就觉得心中甚是难过,可是该问的话还是得问出来:“陛下,可以扶妾身起来吗?”
“秀英,你醒了?你有没有好一些?朕一听说你身体不适,就急匆匆赶了回来。起来作甚,还是好好躺着休息吧!”
“陛下若是不想做的话可以叫春儿进来服侍妾身!”我冷冷的回了他一句话。
夫君不知道我为何突然之间对他冷言冷语,一时之间微微怔了片刻,却还是伸手抚上了我的背,将我扶着坐了起来,并在背后加了一个靠垫,好让我可以舒服一些。他的温柔与细心让我的内心有些不坚定,可是毕竟那么多事实摆在眼前,不相信又能怎样?
“陛下,妾身知道朝堂上的事情不应该过问,但是妾身今日不是以皇后的身份问陛下,而是以一个多年的妻子身份问一问自己的丈夫,不知道陛下可会答应?”
我莫名的问话让夫君微微怔忪,他却依旧好言好语:“秀英,你这是怎么了?你是朕的妻子,也是朕的皇后,无论你用哪个身份,都是你。朕虽然是皇帝,却也是你的丈夫,你有什么话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