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坏了,原本战战兢兢的身子此刻颤抖不已,他哆哆嗦嗦,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忙上前阻止道:“莫要无理,快些放开老人家!”
蓝玉却并没有听我的话,依旧揪着老者的衣襟不放,说道:“夫人,你听到了没有?他说王保保回来过,说不定就是昨日夜里,抓着他一定能够问出来王保保逃匿的方向,我一定要与他决一雌雄。”
正要再劝他,却听得一名女子呼唤道:“白伯,白伯!”
循声望去,就见一女子一身白衣,急匆匆向这个方向跑了过来。原本身穿白衣也没什么,汤和一直以来都是一身白衣,却见这女子眉目如画,一身素白的衣裳,脸上未施粉黛,鬓边也斜插着一朵小白花。这身装束不像是平日里素净的装束,倒像是与人奔丧。
而她身后也跟着一个中年女子,跟随在她身后追了过来,嘴中直呼:“小姐,小姐!”
小姐?听到中年女子的呼声,所有人都向那身穿白衣的女子望去。那女子奔跑到老者面前,伸开手就掰着蓝玉的手指,并大叫道:“快放开白伯!”
她突然出现,令所有在场的人都怔忪起来。春儿在我耳边低声言语道:“夫人,这个莫非就是王敏?”
我点点头,回道:“应该是!”
蓝玉更是惊诧,望着眼前这个女子,一时之间竟然松开了手。那老者被松开之后,颓然跌坐在地,而那年轻的女子则跪在他身旁,哭道:“白伯,你为何要乱说?哥哥他明明没有回来,我也没有被带走!”
老者声音颤抖,对那女子说道:“小姐,你怎么就出来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了,让他们打死又何妨,断然不能让小姐进入那火坑!小姐,你快走呀,快走呀!”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推搡着那白衣女子。
而身后追来的那名中年女子亦是跪到他们身边,与他们一起哭泣。面对这个场景,蓝玉抱着胳膊,对他们嗤之以鼻,“就凭你,你能救得了她?”
看来这个白衣女子就是王敏,她没有走,就在这屋内。为了确认她的身份,我便望向毕然,毕然躬身点头,说道:“夫人,这白衣女子就是王敏!”
心下了然,我便走到老者的面前,老者颤抖的看着我,一把将王敏护在身后,望着我的眼神中充满惊恐。
我淡淡一笑,蹲下身去,将手放到他的胳膊上,将他扶起。白伯望着我,眼中充满不解,却又不敢发问。
蓝玉也在一旁惊诧道:“夫人……”
“白伯是?”我淡淡开口,却恭敬有礼。
白伯见我如此恭敬,倒也对我少了几分忌惮,回道:“小人担不起夫人的这声称呼,烦请夫人放了我家小姐,她不能去那火坑。公子他没有回来,是小人在骗夫人,夫人要怪就怪我一人!”
我还未曾回答,毕然已经迎了上来,对白伯说道:“白伯,这几位都是从京城来的贵人,说到底,小姐总是要嫁人的,既然皇上有意赐婚,何不答应了,难道进了皇宫还不比你们这已经落寞的家族好吗?”
白伯眼中噙满痛苦,他诺诺的回道:“即便在这里苦了一些,可是她还是我们家的小姐,只要有我白伯在一天,就不会让小姐苦一天。可是进了宫就不同了,这天下谁人不知当今皇上与我家公子乃是敌对,这场政治的联姻只不过是为了牵制住公子,这样的荣华富贵又有何用?”
其实夫君的目的显而易见,他就是想用这场婚姻牵制住王保保,这白伯虽然老了,可是却不糊涂,他知道这样的婚姻对王敏不利,可是他又怎能知道,他可以保得住王敏一天,却保不住她一世。回想着夫君那日说要不是看在王保保的面子上早将她杀了之类的话,心中就有一阵叹惋,这也正是我为何要来此的原因。只要我能够将王敏说服,我在的一天,就定然会保她一日,这样,既达到了夫君的目的,又可以抱住她的性命。
“白伯,这天气也不暖和了,你再让你家小姐这样跪着哭泣,难道不怕伤了她的身子吗?”
经过我的好心提醒,白伯才暂缓神色,连忙将地上依旧在哭泣的王敏扶起,“小姐,快些起来,这地上这么冷,你又穿的如此单薄!”
王敏这才起身,望着我,脸上的泪水未干,却依旧是一副倔强的表情。看她如此刚烈,不懂得服软,真不知道嫁入皇家是对是错。可是,夫君决定的事情,又有谁能够更改得了?
王敏起身之后,那中年女子也跟着起身,侍立在王敏身旁。看来在这个家中,白伯虽是年纪最大的,却也算得上是这几个人当中说话颇有分量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的院内,花草树木都被修剪的很整齐,院内打扫的干干净净,一片落叶也没有。进来这么久,除了他们三人再未曾有人出现,显然这样的一个大院子都是白伯一个人打理。
我拉着白伯走到一旁,对他说道:“我们站在这个院子里多不好,还是进内堂去谈谈!”
白伯原本想拒绝,但一看到我浅笑的眼,却发觉我其实并不恶意,而这个时候,他们也已经知道,硬来怕是行不通。便点点头,说道:“好,那就请随我来!”
白伯这时走到王敏面前,对她耳语了一阵,王敏虽然面上不满,却也未曾再说什么,转身先行回了内堂。看王敏的样子也是豆蔻年华,只是她的年纪还是比樉儿略微大了一些,不知道樉儿会不会喜欢比他年长的女子。
第115章 设下埋伏
看来此刻白伯已经对我全然没了顾忌,只是,这样一大群人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便让毕然与他的师爷先行回去。毕然在临走之前又对白伯说了一些什么,但见白伯脸色不善。之后他拜别了我,和师爷一起回了县衙。
蓝玉方才对白伯多有不敬,想来也定是因为王保保的原因。蓝玉一直都很善良,从骨子里透出的那种,从他年少时,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将一个陌生的老者护在身后就知道了。可是他的行为已然吓到了白伯,是以,不能再让他跟着。而春儿亦是如此,人多了反倒不好办事。白伯定然不能够在众人面前对我敞开心扉。
想到这里,我便让春儿、蓝玉与其他侍卫一起在院中等候,而我则与白伯一同进去大堂谈话。蓝玉面上虽有不满,却也知道了我的意思,他便没再反驳,与其他人侍立在门口守候。
白伯进入大堂之后,为我沏了一杯茶,我心中很是感动,从一开始的敌对戒备,到短短几句话之后,白伯对我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的改观,不然他不会让我进入大堂与他谈话,更不会为我沏上茶水。我伸手端过白伯递来的茶水,说道:“多谢白伯!”
白伯笑笑,垂手侍立一旁,说道:“夫人客气了!夫人,小人一看就知道你定然不是普通人,再加上毕大人说你是京城来的贵客,小人便也猜到了几分。小人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若是有什么地方冲撞了夫人,也请夫人莫要见怪!”
我呷了一口茶,浅笑道:“怎会!白伯有什么话就直说!”
白伯说道:“夫人,小人想要说的话在院子当中就已经说了,断然不会让小姐跳进火坑,还望夫人见谅!”
“白伯!”我淡淡的开口,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说道:“看你家小姐一身白服,像是为谁守丧,府中可有人去世?”
白伯叹了口气,说道:“府中没人去世,小姐是为了自己而穿!”
“哦?为何?”我诧异道。
“小姐她宁死不从,若是当今皇上再逼得她紧了,她就会选择自尽!”
听了他的话,我不置可否,淡然一笑,说道:“白伯,你家小姐正值豆蔻年华,再加上她这般如花的容貌,你当真愿意她就此离世?”
白伯一听我的话,脸上立刻写满落寞,他哽咽着声音说道:“小人怎么忍心小姐这样的年纪就离世,更何况还是用这样一种方式?可是小人无能呀!两位公子临走前交代我要好生照顾小姐,可是,遇到这种状况,小人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望着他眼中凄楚的泪水,真是让人感觉到他们主仆情深,然而我却没有为他老泪纵横而感动,相反,对他说道:“若是真死了倒也罢了,只是你们演这样一出戏,给谁看?你们当真认为皇上会信?未免也太天真了!说句实话,但凡是皇上看中的,就会非得到不可,即便她死了,尸首都会被运回京城!”
我这一席话,顷刻间使白伯的额头上爬满了汗水,他一下子被人揭穿,心中定然万分惶恐,他哆嗦着,嗫嚅道:“夫……夫人,真的会如此吗?”
我挑眉反问道:“你说呢?”
白伯忽然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反倒让我颇为讶异,慌忙上前将他扶住,“白伯,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好好说,为何要跪着呢?”
白伯死死地拽着我的袖子,眼中早已老泪纵横,他哽咽道:“夫人,就当是小人求你了,从小看着小姐长大,真的当她就是自己的孩子,若是真的要人命,就要了小人这条小命!小人只求夫人你行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