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富贵斜了一眼站在慕尧身后跟小跟班儿一样的谢玉宇,笑眯眯的说道:“那去嘉和楼吧。最大的雅间,最好的厨子,最好的酒,怎么样?”
“有好吃好喝的,那还等什么?”慕尧乐呵呵的看了一眼身后的卫曦月,“大侄女,走吧?”
卫曦月忙道:“走,走啊!”
谢玉宇一个佛教陶冶出来的公子哥儿,看谁都是一副普度他的佛祖心里,对谁都包容,更别说对自己心爱的姑娘了,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更何况他也在这里呆够了想要换个干净点的地方,便对自己的随从说:“走吧,去嘉和楼。”
于是,一行人愉快的转战嘉和楼。
嘉和楼自从归了陶富贵,实际上是邵隽文当家,然而颜氏菜谱没拿到,颜文臻进宫做了御厨,嘉和楼里只有邵隽文耍手段弄来的几个以前跟着颜老爷子的人当差,这生意也算说得过去,赚不了多少银子,但至少不赔钱。
然而这两年邵隽文的心思渐渐地不在这嘉和楼上了,便把这里的一切事情都交给了陶富贵。陶富贵这个人是无赌不乐的主儿,开始的时候皮还紧绷着,后来看邵隽文是真的没心思管这儿了,便渐渐地由着性子来,在嘉和楼最大的雅间里开了赌。
一进门,陶富贵便把慕尧等人带进了这间最大的雅间,然后吩咐厨子:“把各色小点心都送点进来,再把今儿的汤圆送几份儿来给贵客。”
伙计赶紧的答应着,没多会儿的功夫果然端了各色点心并七碗桂花汤圆进来,连谢家的两个随从都没落下,很是周到。
慕尧跟个冤大头欺负冤小头一样,吃喝完毕之后,拍拍桌子问谢玉宇:“小哥儿,还有银子吗?”
谢玉宇这种干干净净的公子哥儿身上的装点都没有黄白之物,更别说装银子了,不过小哥儿带着随从呢,谢家的随从不等主子开口便又套出两张银票放在慕尧的手边。虽然有点不大情愿,但他们家二公子跟未来的二少奶奶能在这元宵夜一起吃个饭说个话儿,那就不是能用银子换来的,作为忠实的仆人,他们掏银子没话说。
还是玩大小点儿,慕大爷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又把谢家随从给的两张银票给输光了。
“这位慕爷是吧?”陶富贵通过赌了这十来把,已经知道眼前这位姓慕了。
慕尧点了点头,神情依然悠然自在。
“慕爷,还玩儿吗?”陶富贵的目光扫了一眼谢家的随从,心里琢摸着那俩随从的兜里还有多少银票。
“玩儿。正高兴呢,怎么能不玩。”慕尧回头看了一眼谢玉宇,“小哥儿,还有银子嘛?”
谢玉宇身上自然是没银子的,而且谢小哥儿对银子也没啥概念,便给他的随从使眼色。但那随从立刻苦了脸:“二爷,慕爷已经输了一千两了,奴才身上没钱了。”
“哟,没钱了?”慕尧失望的摇了摇头。
其实到这时候,邵嫣然和卫曦月已经看出点门道了,这慕尧一输再输这本身就是不正常,也就是陶富贵这傻蛋赢钱赢红了眼,所以才没看出来慕尧别有用心。
“没钱,东西也可以啊。”陶富贵的眼神落在谢玉宇腰间的玉佩上。陶富贵一双贼眼特别识得好歹,在地下赌坊的时候就一眼看上了谢玉宇腰上的这块玉佩,其实用脚心也能想得到,谢家公子哥儿腰上的玉佩能差得了吗?这位还是金银不沾只喜欢玉石篆刻的二公子。就这块玉佩至少出自前朝名家之手,还必定是名家收藏过的,否则绝对入不得这位二公子的眼。
陶富贵这次能犯傻这么容易就把人带到自己的老窝里来,目的也就是谢公子腰上这玉佩。今年他送给他主子的东西没有一样能入得了主子的眼,如果这会儿能把这枚玉佩赢过来送到主子面前去,这几日的霉运肯定能过去。
“东西,什么东西啊?”慕尧其实早就看见陶富贵瞄谢玉宇的玉佩了,从地下赌坊的时候就看见了,要不然他也不能一直输。
“唉,谢公子的那块玉佩不错啊!看着挺值钱的。”陶富贵笑呵呵的。
“你少来!”谢家的随从立刻不乐意了,“我们公子身上的东西
身上的东西你也敢打主意啊?!”
谢玉宇倒是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抬手把自己腰间的玉佩摘下了递给了自己的随从:“给慕爷拿过去。”
“这,这……二爷!这玉佩少说也值个几万两银子!”随从痛心疾首的提醒道,“就算您舍得,也怕他也拿不出等价的东西来跟咱们赌吧?”
“就是。奴才这里也有一块玉。”另一个随从把自己腰上的一块玉珏摘了下来。
“嘿,嘿!二位,你们也太瞧不起爷了吧?不就是几万两银子吗?爷没有?难道这嘉和楼还不值个几万两?!”邵富贵立刻不乐意了,长年生活在底层的人最讨厌被人瞧不起了,而且现如今陶爷跟以前不一样了!就算是个下人,那也是有身价的下人,还轮不到这两个小随从来鄙视自己。
“我说,陶兄,你这嘉和楼还真的不值几万两。”慕尧摇头,微笑道。
“怎么不值?这可是嘉和楼!你不是帝都人,不知道也有情可原,你问问您的贵戚呀,这嘉和楼,就这一块招牌,它就值几万两!”
“得了吧!之前颜家老爷子在的时候,这嘉和楼日进斗金,这牌子自然值钱。只是现在不成了!你欺负我们家亲戚不知道,当我们也不知道啊?自从颜老爷子没了,颜姑娘进了宫给皇后娘娘当御厨去了,你这嘉和楼就人去楼空了!还几万两银子,几千两银子都不值。”谢玉宇不懂这些经济学问,但谢家的随从可不白给的,谢家除了这两个公子哥儿,就连他们家养的狗都会算账,别说跟在公子身边的随从了。
“你这话儿怎么说的?我这嘉和楼上上下下三层,这么大的楼,这么大的院子,这么厨役杂工,算下来至少五万两!”陶富贵被鄙视的狠了,一时心急都忘了初衷了。
“唉唉唉——别啊!”慕尧忙站出来打圆场,“今儿可是上元夜,大家得好好地玩儿,开心最要紧了,对吧?银子算什么呀?是不是?”
陶富贵给了谢家的随从一个白眼,朝着慕尧拱了拱手,笑道:“慕爷说的是,大家不过是图个高兴,慕爷不是玩不起的人,我也能赔得起,对吧?”
“对对!说的没错!”慕尧笑着一伸手把那枚玉佩从谢家随从的手里拿了过来,对着灯光仔细的鉴赏,叹道:“真不错。这古玉至少有几百年了吧?”
谢家的随从气愤的说道:“这可是史上注明的玉石大家唐先生亲手雕琢并佩戴了几十年的东西!已经有六百三十年了。”
“嚯!”慕尧夸张的瞪大了眼睛,咂舌道:“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这东西,恐怕皇宫里也找不出几件来吧?”
谢家随从淡淡的哼了一声,给了一个算你识相的表情。
“那这还能不能押了?”慕尧好看的剑眉挑了挑,问。
陶富贵这会儿看那枚玉佩就跟看邵隽文那如沐春风的笑脸一样,笑道:“怎么就不能押了?再好的东西它也有个价儿啊!谢公子,玉石你是行家,你开价,我陶富贵今儿就奉陪了!”
“什么价不价的。玉石这种东西在喜欢的人眼里是无价之宝,在不喜欢的人眼里就是一块石头。”谢玉宇淡淡的笑道。
“嘿!真不愧是谢家公子!高,实在是高啊!”陶富贵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这么着,慕爷你赌这块玉,我呢,就把我这嘉和楼押上。怎么样,我们一把定输赢。”
“哎呀!这可是豪赌啊!”慕尧捏着玉佩不舍得感慨。
“的确是豪赌,但这是双方的呀,这嘉和楼可是我的全部身家。”陶富贵笑得。
“得!那就这样吧,天色也不早了,玩完了好回去睡觉。”慕尧说着,把手里的玉佩轻轻的放在桌子上,往前一推。
陶富贵便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要拿那块玉佩,慕尧又顺手把玉佩勾回来没让他够着:“嗳?陶兄,你这可就不地道了。我这玉佩押上了,你这嘉和楼的契约呢?”
“哦,对,对!放心,我不是那种说空话的人,等着,等着啊!”陶富贵说着,起身出去,没多会儿工夫果然把嘉和楼的房契拿了过来,递到慕尧的面前:“慕爷,验验?”
慕尧笑着朝谢家的随从招招手:“过来,帮爷验验。”
谢家的随从怀着万分的心痛上前来替慕大爷验看过文契,然后苦着脸点点头:“是真的。”
“那就行了。”慕尧把文契放在桌上,然后把玉佩压在文契上,笑道:“来吧。”
陶富贵连忙点头:“好,来!”
还是玩大小点,轻车熟路。陶富贵笑得一团和气,眼睛瞄着那块玉佩时都泛着绿光。
“谁先来?”陶富贵客气的笑问。
慕尧笑道:“刚刚是陶兄赢了,自然是你先来。还是老规矩,点儿大的赢。”
“那,我就不客气了。”陶富贵心想我直接摇个大的把你震住。于是一把抄起骰筒,摇得花样百出,然后很帅气的把骰筒扣在桌上,缓缓地掀开——两个六一个五,十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