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见多了这种场面,纪挽歌只觉得眼前一片晕眩。
强撑着走到床边,夜音脸色发青,根本没有了那日所见的华贵风姿。
“你来了。”夜音看到纪挽歌,脸上露了笑容。
此时此刻,这样的笑容,像是刀子一般剜着纪挽歌的心。
“您这又是何必?”
纪挽歌想不明白,听棍棒嚼舌根,这位夜音公主与彭躬之连圆房都不曾,这样无情无爱的婚姻,她又是何必。
夜音还是笑着,轻声说着:“我当年在宫宴上见到过他,他跟宫中那些贵公子都不一样,让我过目不忘。后来听说皇帝哥哥要给他赐婚,原本应该是我夜韵姐姐的婚事,她不愿意,就成了我的。”
她说着,气却是一声比一声急促。
“您别说了。”纪挽歌鼻子泛酸。
夜音摇摇头,固执的说下去,这些话她要是此时再不说出口,怕是这辈子都没有知道了,“我知道要嫁给他,开心的在宫里转圈圈。只是没想到,皇帝哥哥说,他的世子必须是我肚子里的。”
纪挽歌恍然,原来夜宸帝早就在很久之前就算计上恭王府了。
“我并不这么想,那是他的孩子,身上有他的血,只要是他的,我就爱!可是我没法忍受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他的温柔,他的疲惫只会对着那个女人展现!我每天晚上都哭,想起那个贱人,我就生不如死!”
“我终于等到了机会,她终于死了!”
夜音有些激动,猛的咳嗽起来。
纪挽歌想要靠近她看看,却被刀剑挡住了身体。
夜音不知道服了什么毒,刀剑担心,并不让纪挽歌靠近!
纪挽歌不再靠近,看到临死都不忘这些事情的夜音,百感交集的。
夜音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她看着纪挽歌说:“我求求你,我死后你将我与他葬在一处可好?我只有这一个要求,让我永远跟他在一起!”
纪挽歌有些为难,那日谷中楚军攻入,看到带着一小队人马的彭躬之,像是捡到宝一般,疯狂攻击,彭躬之与他们血战。
楚军没想到凭着彭躬之一个人就能这般难以攻克,随即增兵支援。本来他们思量着山谷这样的地形,是十分容易遭埋伏的,所以只是派了很少一部分人来探路,但是遇到彭躬之,并且没有遇到任何埋伏,所以楚军大量增兵,小小的山谷,前后竟然增兵到三万。
这时两边山谷中的弓弩手才发威,一举将山谷中的楚军歼灭,但是弓弩无眼,这样的箭雨中,彭躬之自然是活不下来的。
很快在打扫战场时,彭躬之的尸体被发现,据说到死老将军都是站得笔直的,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前方。
此前早有布置,将彭躬之清理入棺后,由棍棒带着一队人护着彭躬之的棺木去了一处秘密的地方。
刀剑说,那里是彭厉锋母亲的墓地,而彭躬之身前定下过规矩,他死后只想葬在心爱的女人身边。
而运回京城葬在彭家祖坟里的,只是他的衣冠墓。
夜音怕是心里清楚彭躬之死后是一定要与自己心爱的女人葬在一起的。这时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纪挽歌咬住下唇不说话。
夜音没有得到回应,大声的哀嚎了起来:“他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他的正妻!生没有同室,死一定要同穴的!!”
“他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我!!”
夜音因激动坐起来的身体定住,她的五官狰狞,全身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姿势,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瞪着。
纪挽歌后背密密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实在是太可怕的。
夜音的声音戛然而止,人重重的往后,跌落在床榻上,竟然是死不瞑目的。
惊世人 第65章 失去父母就不是孩子
纪挽歌对夜音的死并没有过多的时间感慨,因为现在的恭王府全靠纪挽歌一个人撑着。军队方面恭王生前已经做好了安排,并不用纪挽歌担心,但是一支长年驻扎的部队所带起的又何止部队本身。
纪挽歌忙完了对夜音的死后安排,入棺的安排,如何跟朝廷上书,把消息如何散布民间,虽说夜音与恭王一生无爱无情,但是在外界看来,恭王与夜音还是伉俪情深的,故而,对外全部宣称,恭王妃痴情自尽,以身殉葬。
接见不同的人,有当地的官员上门慰问,有长期给彭家军供应肉禽蔬菜的上门追讨钱财,虽有管事帮忙应酬,可是大主意还是得纪挽歌来出,毕竟在恭王离世,世子昏迷的时候,没人敢担这个责任,万一处理不当,将来世子醒来,依着世子的脾气,怕是谁也得不了好。纪挽歌只能亲力亲为,难缠的商户,一些尚未结清的账目,一些不能忽视的人情世故。
一天下来,纪挽歌的疲累不堪,应对各样的人真的比练功夫要累心太多。
“阿锋......”纪挽歌握住彭厉锋的手,他的手冰冷的很。
被手中冰冷的温度击到,纪挽歌有些眼热,彭厉锋这个人,从他们认识开始在纪挽歌的印象里,他从来都如一团烈火,生命力旺盛,威猛不可挡的样子。
摊开他宽厚的手掌,手指上厚厚的茧子有些刺人,纪挽歌将脸贴到彭厉锋的手心上,随军的郎中已经再三表示过,彭厉锋没有大碍,可是这么沉睡不醒,连郎中都说不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现在还只是几天的工夫,纪挽歌就已经隐隐的觉得情况有些不好,虽然刀剑从不说,但是纪挽歌还是能感觉到那种隐秘的危险,彭家军可不是一个人,恭王手下的将军何止数十人,这些人原本听命于恭王,现在听命于彭厉锋,但是彭厉锋一直沉睡不醒,这难免会让军心不稳,她纪挽歌再怎么样,都不是名正言顺的彭家人,现在这些下人还能听她的,但是这种情况延续不了多久。
总是有些人,看不起她是个女人。
“阿锋,你快点醒好不好?我真的好累。”纪挽歌说。
她虽然一直独立,心智尚且算是坚强,但是这几日发生这么多的事,她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恭王的死带给她的震撼不比任何人小,她虽与恭王仅仅见过两面,但是那个高大的,声如洪钟的老将军却也在她的心里生了根。
心疼恭王,更心疼彭厉锋。
纪挽歌自己并没有得到过太多的父爱,便是现在她跟纪霆的关系改善很多,但是亲密无间还是远远谈不上的,更多的时候纪挽歌觉得自己跟父亲是一种合作者的关系,共同出力保护年画绒,护卫勋国公府。而恭王与彭厉锋却是不同的,虽然恭王从来都叫彭厉锋混蛋小子,彭厉锋也只叫他老头子,可是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亲密还是让纪挽歌羡慕又嫉妒。
无论嘴上多么不饶人,恭王还是倾尽一生给了彭厉锋最好的一切。
这样的恭王用死换来儿子的永世安稳,纪挽歌能理解彭厉锋的心情,若是今日换了她是彭厉锋也是会心如刀绞。
然而,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现在还有数十万的大军等着彭厉锋调遣,京城中风云变幻到底会给恭王府什么处置谁也猜不到,还有楚国,虽然先头部队被全歼,可是难保楚军不会在派部队过来,跟大夜拼个你死我活。
这种种的考量,纪挽歌在心中算机的了一遍又一遍,多么想这个时候能有个人与她分担一些,可是彭厉锋却自顾自的逃避着,完全顾不上她的心情与难处。
纪挽歌越想越委屈,负气的说:“好,那你继续如此吧,我走了,我回京城去,才不要管你这摊子破事!”
她站起来就要走,是真的想就此离开的。
蓦地手一紧,纪挽歌身体被拉了过去,扑在床上,抬起头看到彭厉锋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细长的眉眼里一片清明,那里有半分刚刚睡醒的样子,纪挽歌心中怒气更盛,抬手就捶他的胸口,“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吓我让我以为你不想活了,故意看着我着急上火就是不管我是不是!”
她没有收力,将他的胸膛捶的通通作响。
彭厉锋不说话也不动,就让她这么打着他。
“你说话!”纪挽歌从他胸口爬起来,泪眼婆娑的看着无动于衷的他,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生气。他不该是这样的,他在她心里就好比那冬日里的炮仗,放在阳光下自己就能炸了一样的热烈,浑身上下一丝阴柔气息都没有,阳刚的像是永远打不倒。这样死水一般的他,她看着心都疼的要死掉了似的。
“彭厉锋!你——啊!”纪挽歌身子一个旋转,就被彭厉锋压在身子下面了。
他的脸对着她的,下巴上青虚虚的胡子扎着她娇嫩的皮肤,刺疼的。纪挽歌看着他无波的眼睛,眼泪掉的更凶,几乎是泣不成声的说:“我答应了他要照顾好你,他说过.......把你托付给......我了。你如今这个样子,我该怎么跟他交代啊!”
好伤心的纪挽歌,临终的托付,虽然当时恭王的语调并不严肃,甚至有些玩笑的语气,但是这几日下来,纪挽歌怎么会不懂恭王语句中的意思,那样珍儿重之的托付,也许恭王早已想到彭厉锋会接受不了他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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