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挽歌这时站了起来,淡笑着说:“我倒是不知道,一个妾侍能这般指责嫡女,这是哪里的规矩。”
魏姨娘被气的满脸通红。
黄金白银急忙上前拉纪挽歌,不明白为什么一直隐忍的小姐,今日这般强势。
“你个畜生,给我上家法!”老夫人也是坐不住了,站起身喝道。
纪挽歌斜睨了老夫人一眼,不无讽刺的说:“纪家祖制,除非正妻,嫡子嫡女,其他闲人皆不能进入祠堂半步,祖母你可真是厉害,祖宗家法都敢废。”
纪老夫人一口气上不来,眼看就要厥过去。
纪挽歌转身就走,吕妈妈等人从来没见过这般的纪挽歌,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敢挡着她的去路。
黄金白银吓得满头大汗,脚下不停的跟着纪挽歌快步离去。
走出祠堂才发现,小姐走向的方向,不是她们住的挽院,而是,国公夫人住的,花绒阁。
两个丫头更是惊的话都说不利落了,“小姐......,你可不能去夫人那里啊,你忘了国公爷下过严令,不让你去见夫人的。”
纪挽歌却是不理,反而加快了脚步。
花绒阁十年如一日,幽静中透着苍凉。母亲院子里的老仆人看到纪挽歌,自然没有拦着的道理。主卧室里一层层幔帐,层层叠叠的。
纪挽歌只能隐约的看到绣床上躺着的身影,她跪在重重幔帐外,到了这时眼泪才算是流了出来。
“娘亲,我本想着能忍到嫁人的那一日,只要能离开这牢笼,我总有办法带您走的。但是这起子小人,偏欺人太甚,如今靠着男人离开这里的心愿怕是不成了。您放心,我会多存些银钱,总有一天我会带你离开这里,你等着我!一定等着我。”
说到后来,纪挽歌已是声泪俱下,这些年就算是怎么样的怠慢欺辱,她都能忍,为的不过是有一日能离开这吃人的国公府,能带自己的母亲离开这里。
这世上的男人能有多冷情,纪挽歌在自己的父亲身上算是看了个十成十。
幔帐后,妇人低低的抽泣声一声声传来,纪挽歌却在这哭声中慢慢忍住了眼泪。就算是这些年她多次命悬一线,但总是不能撒手而去,为的也不过是这个跟她一起受苦的母亲。
为了母亲能活着重见天日,她只能逼着自己更加强大。
拭去脸上的泪,纪挽歌依恋的看了看幔帐后的身影,起身离去,她边走,身后的哭泣声愈响,心就在母亲的声声悲泣中,渐渐变硬。
走出花绒阁,勋国公身边的侍卫已经在等。
纪挽歌讽刺的冷笑,在黄金白银强忍着泪的眼神中,跟着侍卫而去。
再次回到祠堂,魏姨娘已经不知去向。上堂上坐着的是纪老夫人,右手坐着高大英挺的勋国公,纪挽歌的父亲,纪霆。下首站着魏姨娘的二子,纪明杰,纪明浩。
纪挽歌眼神在在场每一个人脸上扫了一圈,直挺挺的跪下了。
纪霆满眼复杂的看着无悲无喜的嫡女,轻声开口,“你可知错?”
“不知。”纪挽歌淡道。
“我曾下过严令,任何人不准踏足花绒阁,违者严惩!现在你可知错了?”纪霆说话还是轻轻的,但是其中浓浓的威慑力还是让祠堂里的所有人都僵直了脊梁。
纪挽歌噗嗤一笑,抬头对上纪霆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只是去看望我的母亲,何错之有!”
她的眼睛明亮的惊人,纪霆瞬间偏开了头,不在看她。
“你看看,老大,这哪里还有半分我们国公府小姐的样子,我老婆子就是死了怕是也无颜去见你父亲的。”纪老夫人这会子也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了,假意抽出手帕在眼角按压着,一幅悲伤至极的模样。
纪挽歌神情未变,这种把戏,她小时候见得多了,那时候还有不解为什么祖母不疼爱她,时时处处帮着魏姨娘针对她,欺负她。
后来她被魏姨娘迁住进挽院,这么多年的冷待下来,纪挽歌已经不想知道为什么了,也许这世上就是有天生的宿敌。
她与这国公府里除了她母亲之外的每一个人,怕都是前世今生的宿敌。
纪霆一挥手,纪老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听纪霆说:“请家法。”
纪老夫人顿时喜上眉梢,挑高了眉头看向纪挽歌,却发现纪挽歌连皱一下眉都未曾,不免有些失望。
说是家法,也不过是一条祖传的马鞭,紫褐色的,传说是由南海鳄鱼皮所制,威力十足。
纪霆拿起马鞭站起身来,纪明杰,纪明浩齐刷刷的跪在纪挽歌身边,求情道:“父亲,这家法何其威猛,怎么能用在三妹妹身上。”
“对啊,她怕是熬不住的。”
纪老夫人到了这时也是有些怯意,她是看不顺眼纪挽歌没错,尤其是看到纪挽歌那张跟她母亲一模一样的脸,更是心气难消,但是到底是她的孙女,真要是要了她的命,她老婆子还是不忍的。
“老大,罚罚她也就算了,别真伤了孩子。”
纪霆看向纪挽歌,纪挽歌却是跪的直直的,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一口气噎在纪霆的胸口,上不来下不去,脸瞬间就红了。
纪明杰拉拉纪挽歌的袖子,“快给爹爹赔不是,保证你以后再也不去花绒阁了。”
纪挽歌冷冷的抽回袖子,保证什么?保证她这辈子都不去看望自己的母亲,亏你们说的出口。
纪霆看纪挽歌那冷淡却倔到了极处的样子,顿时怒不可遏。
手一挥,马鞭重重的落在了纪挽歌的身上,只一鞭,皮开肉绽!
胆子小些的侍女,当场就惊叫了起来,黄金白银想扑上来,却被纪挽歌厉眼逼退。
纪霆是气的狠了,那鞭子落的愈加狠,纪挽歌咬着牙忍着,硬是一声不吭。
剧痛之后,意识渐渐的模糊起来,隐约间听到师父的声音,“运功护体。”
纪挽歌摇头,拒绝运功。她要记住今日这每一分疼,从小到大她只要去看过母亲一次,就会被打一次,虽然用家法打,今日是第一次,但是往里日的疼一点不比今日少。
只唯有今日,她觉得解脱。
若是她能活下来,那么是不是她就报了纪霆这个生身父亲的恩,从此后,再也不用顾念父女之情。
念及此,纪挽歌竟然哈哈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凄厉非常,便是纪霆都手抖了一抖。
纪老夫人看着血人一般的纪挽歌,已经是看不下去,扑过来抱着纪挽歌心啊肝啊的开始哭,这时候倒不是假哭了。
饶是纪明杰,纪明浩已经长成朗朗少年,也是被眼前的惨相激的眼中灼热。
到底,这也是他们的妹妹。便是平日里再怎么欺负,看到这样的酷刑施于她身上,还是于心不忍的。
纪挽歌大笑之后,直直的倒了下去。
纪霆收了手,眼神扫过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黄金白银,哑着嗓子说:“扶你们小姐下去,好生养着,要是她有个什么不好,你们也不用活了。”
黄金白银感恩涕零的给纪霆重重的磕了响头,虽慌乱,但是扶纪挽歌的动作却是轻柔的。
只不过现在的纪挽歌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好肉,无论她们碰到哪里,纪挽歌都会疼的抽搐。
纪霆扭过头,不愿再看。
嫡女谋 第5章 夜会神秘人
纪挽歌当晚便高烧不退,黄金白银急的满头大汗,倒不是怕国公爷对她们说过的那句话,这世道本来就是这样的,主子要是早亡了,贴身的下人是万万活不成的。
黄金白银是三四岁时被买进国公府,国公夫人亲自挑选给纪挽歌的,虽然两个人只见过国公夫人那么一次,但是在两个丫头心里,国公夫人比之九天仙女也是不差什么的。
这些年,黄金白银陪着纪挽歌一步步走来,一天天长大,在逆境中建立的主仆感情岂是那些刁蛮贵族小姐与下人之间的感情可比的。
黄金眼泪吧哒吧哒的掉,手中的帕子不停的给纪挽歌擦着汗。
“这可怎么好?在这么烧下去,就是能保住命,人怕是也要烧傻了的。”黄金急道。
白银也是围着挽院不大的卧室转圈圈,终于下定决心的说:“要不你守着小姐,我出去给小姐请个医女。”
下午纪挽歌被黄金背回来,魏姨娘也是打发了郎中过来的,可是小姐是个未出阁的小姐,加之受了那样子的伤,郎中也是个势力的,一看挽院破败的样子,简单的诊治了一下,开了药方子就走了。
哪有这样不负责任的郎中。
就别提药了,白银去求药,府中的管事妈妈随意的配了些药渣也就算是了事。
这样的境遇,这些年她们都已经习惯了,并没有觉得什么,可是纪挽歌现在的情况这般不好,要是再不拿来药,怕连今晚都熬不过。
黄金恨的咬牙,“国公爷怎能如此狠心,小姐再怎么也是他的骨肉啊。”
要是平时,白银一定挡着不让白银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这话要是被魏姨娘的人知道了,还不一定能生出多大的风浪呢,但是现在看看纪挽歌奄奄一息的样子,白银只能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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