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楚亦风面色顿然一沉。
今儿本是看在云初染替他要一只八宝鸡的份上,他不欲与其争辩,也答应只要她安分守纪,他便带她入宫。但,这女人,当真是不可对其好言以对,只因她实在是太过嚣张放肆,惹得他心头不悦。
楚亦风未及时接话,只是面上的表情极为不善。
云初染云淡风轻的瞟着他的面色,而后微微叹了口气,自圆凳上起身,缓道:“那食怪这么久还未来,估计又要耍性子了,这人一上了年纪,便容易闹别扭。王爷暂且稍等片刻,初染先去会会他,免得他中途开溜,误了王爷的八宝鸡。”
说着,云初染也不待楚亦风颔首,仅是淡缓微微的转身,白衣乌发在空中微微荡过一抹完美的弧度,悠然清浅,风雅绝绝。
楚亦风一双深眸直直望着云初染的背影,直至云初染的背影消失在他眼帘深处。刹那,他终究是眸色一动,垂眸下来望着手中翻开的食谱,脑中,却隐隐感觉有些莫名的波动。
云初染声名狼藉,虽拥有郡主头衔,虽为轰动天下的凤家家主,但,在他楚亦风眼里,她一直都是出格且有伤风化的低贱女子。他娶她,已然是他对她最大的包容与恩赐,但,这几日的接触,虽说是抵触横生,但终究,心头有些莫名的愕然与波动。
他自然而然的将这一切感觉的变化归为她身上的冷香,但,他似乎忘了,他心头的那抹白衣楚楚的影子,仅存在记忆里,任他派人都快将江南翻遍,依然,毫无所获。
此刻出了门去的云初染倒是不知楚亦风的所思所想。
她迈着细碎的步子直往醉客居后厨,说来,这京都的醉客居,她虽未来过,但凤家旗下共二十六家醉客居,且每家醉客居的布置,皆是一致,所以,她还不至于迷路。
刚至后厨,云初染还未入得那道大门,便突然见到一抹黑影自那大门里速度惊人的‘滚’了出来。
云初染当即咋舌,第一反应便是往旁边一闪,险险避开了那黑影,使得那黑衣顺畅无比的一溜烟‘滚’到了一边的廊上。
见状,云初染暗翻白眼,心道:当真是怪胎,这招逃跑之法都用过不下百次了,这怪人竟还用得这般风生水起,一点不知变通,不知为他的逃跑技巧升升级。
云初染敛神,朝那继续往前溜的黑影喝了声:“站住!”
这话一落音,她果然瞧得那黑影非但未站住,反而越溜越快。
她也不动身去追,仅是颇为无奈的双臂环胸,双眸直锁那廊上的一抹黑影,而后薄唇一起,倒数:“三,二,一!”
“嘭!”云初染的‘一’刚落音,一道重物撞着木柱的脆响横空而来。
刹那,一道宛若杀猪声般的呼天抢地之声也随之响起:“哎哟,云初染你个杀千刀的,老头子我与你势不两立!你不呆在衡阳跑来这儿做何?是要鱼肉我们这些为凤家卖力之人,还是要愚弄我们这些老实人?你不懂尊卑,目无老者,你坐在凤家家主之位上就没有感觉到凉风袭背?你个阴险小人,无情奸商,专欺老人,老头子我已被你荼毒多年,如今,你又让老头子我撞到了柱子,老头子我不伺候你了!”
一腔热血,宛若抛了头颅,洒了鲜血般气势如虹。
刹那,后厨内的人皆跑了出来,围在云初染身后。纷纷议论声,也俨然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云初染微微扶额,唇上勾着一抹笑意朝那脚步略微踉跄的黑衣老者望去,见他因撞了柱子而脑袋略泛晕沉,所以他朝她走来时,步子不免有些浮夸,走不到一条直线上。
她不动,笑望那老者,她身后的众人,倒是瞪大双眸直直的瞧着那额头上乌青一团的老者气势汹汹的踉跄着由远及近,险些未惊得咋舌出声。
说来,这食怪平日里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极难伺候,他们这些后厨之人今日见他吃瘪,心头虽诧异,但却觉得解气。
“早就提醒过你站住,可你不听!连走路都不会转弯之人,方才撞着柱子也是自然,这,岂能怪到本姑娘的头上?”待那黑衣老者怒着脸走近,云初染这才朝他微微一笑,道。
老者心头怒极,完全听不近云初染的话,仅是吼道:“你再敢说老头子我不会转弯,我定要在夜刖夜魅那两小子面前诬蔑你在外沾花惹草。”
云初染面色不变,虽早猜到食怪会这般威胁她,但她心头仍是不畅。
说来,以往这类对话也上演过好几次,每次这食怪都以此威胁,她见夜刖夜魅均在,所以不便与之争辩,但如今,这食怪似乎忘了,夜刖夜魅此刻可不在。
云初染笑着,薄唇勾着一抹完美的弧度,精致的眉宇间,也是风华盈然,绝雅卓卓。
老者见她不答,以为云初染这次是妥协了。
刹那,他老脸一扬,顿时从怀中掏出一张已然泛黄的纸朝云初染递来:“老头子我不愿在醉客居干了,快些将这个签了,还我自由身。”
云初染兴致缺缺,伸手接过那张纸:“你就不会来点新鲜的?一年不见,你就未长进点,每次都拿这姑娘以前写给你的签约书威胁,你大名鼎鼎的食怪,就这点出息?”
说着,云初染缓缓展开那张纸,上面果然是自己多年前的笔记,浓墨的字迹歪歪扭扭,惨不忍睹!想来,这张给食怪的签约书乃是她刚刚学习练毛笔字时心血来潮书写,以练笔法的,可这大字不识一个的食怪不懂签约书所谓何意,在她一番添油加醋歪曲事实的解释下,他终于毫不怀疑,自认为得尽便宜的按下了自己的大红手指印。
后来,他倒是终于知晓这签约书乃终身制,痛心疾首骂她云初染奸商,以致多年来视她如蛇蝎,动不动就骂她个狗血淋头,以此寻求心里那极为虚伪的一点安慰。
“出息?你当年骗我,就有出息?你个阴险小人,无情奸商,你骗老头子算何本事?有种你去骗先机老头那吃白食的啊!你快点签,老头子我受够了,你若是今日不想有血光之灾,不想自己的形象在你那两个相好的面前受损,你就赶紧还我自由身。”食怪恶狠狠的望着云初染,嗓音极具气势。
云初染岿然不动,缓缓折起手中的签约书,递到食怪面前:“现在夜刖夜魅二人可不在,你吼话之前,倒是掂量着点,若本姑娘一个不高兴了,就要将你扔进青楼,让你好生享受一番!”——
第一卷:云家有女,曰初染 (064)江南白衣,伊人错4
最终,食怪安分了。
迫于云初染的威胁,食怪顶着一脑门的青紫重回厨房,心头不由痛心疾首,若料到自己又来不及转弯,在走廊拐角处撞着柱子,他怎么都不会想着逃跑。
若是眼光能杀死人,云初染此番,怕是要被食怪的眼神凌迟多遍了。
揉搓着案台上的面粉,在云初染觉得侧脸要被食怪瞪出一个窟窿来时,她终究是转眸迎视上食怪那咬牙切齿且阴风缕缕的脸,道:“你若是再盯,本姑娘定要命人将你扔进青楼!本姑娘这次,可是来真的!”
说来,食怪这人脾气虽恶劣,但她却知晓他一个致命的软肋,那便是怕女人接触。
凭她了解,这食怪年少也是风度翩翩的美郎君,但却终身未娶,守身如玉。这原因,外界的传言虽多,但呼声和猜测最高的,是食怪年少有一青梅,后那青梅举家搬迁了,他也因此失了她的消息,从此,食怪便性子大变,放肆而为,且,终身未娶!
刚听到这种传言时,她颇觉诧异。说来,食怪在她云初染眼里,仅是一个为所欲为的嚣张老头罢了,可她倒是未料到这等人,竟会因为所谓的青梅竹马而守身如玉,一痴,就痴了这么多年。
“你除了拿这个做威胁,让我主动收回签约书,让我又破例给你做一只八宝鸡,你就没其它新鲜的了?”食怪咬牙切齿的盯着云初染,许是心情极为不好,他手中的鸡,也被他刷了多层油汁而不自知。
这话一出,厨房内的其他人倒是不由朝食怪投来目光,面色纷纷有些怪异。
云初染瞥了食怪手下那只油腻腻的鸡,瞪食怪一眼:“好了,别刷油了,你这次做出来的八宝鸡若是味道变了,本姑娘定不饶你!”说到这儿,云初染嗓音微微一顿,瞧了食怪一眼,又道:“你手中这只鸡,可是送进宫里让良妃娘娘品尝的,若是有所差池,楚亦风那厮定然会以为本姑娘动了手脚,成心捉弄他了!”
食怪冷哼:“变味更好,让你这奸商得点教训,甚好。”
好你个头!
云初染心头泛着一抹不悦,但秉承温和的性子,她倒是未在面上生气,反而是温婉盈盈的朝食怪笑着,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转移话题道:“喂,我说你这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老头应该还不知晓本姑娘最近嫁人了吧?”
嗄?
食怪当即瞪眼过来,面上涌出缕缕震惊:“你倒是说说,是哪个倒霉透了且接连踩了一年驴屎的人娶了你?不会是夜刖和夜魅那两个小子一同娶了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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