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喜滋滋揣着银币走了——某人的职业道德,还不值一枚银币。
……
“哎,你干嘛盯着蔷薇看?”幽闲伸手在然镜面前晃了晃,鼓着腮帮子,一脸小女儿态。
然镜收回目光,颇有深意的说:“你这个侍卫还真是——特别啊。”
幽闲,“确实与众不同,没想到会从沙漠里捡来一个集天才和白痴于一体的剑客呢。”
然镜,“她怎么总是一副穷得叮当响的样子。”
幽闲,”因为她经常无聊啊。”
“无聊?”
“嗯,无聊的时候,她会找我掷骰子赌钱,经常输得连裤腰带都没有了哈哈。”幽闲憋得小脸通红:
拜托,你要说正事就好好说,要那啥我也不反对,只是不要偷偷牵人家的小手嘛!人家会害羞的!
然镜像是听到了幽闲的心声,放下了她的手,轻咳一声,“地牢到了,小心些。”
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奇臭扑面而来,熏得幽闲腿脚都开始发虚了,然镜借机半搂着她的腰,幽闲定睛一瞧,刑房中间铁十字柱上绑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
什么叫做不成人形?那团东西就是不成人形的最好诠释,幽闲定了定神,对着然镜耳语道:“十八番武艺都用过了吧?”
然镜点点头。
幽闲活动了手脚,“待会你不要开口,看我的眼色行事就好。”
吊在铁柱上的是个男人,乱发覆面,腰部草草系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在和各种刑具的亲密接触过程中,他原本是□□,狱卒知晓有女客来访,所以在给他裹了块抹布。
“你知道他是谁吧?”幽闲遥指坐在门口喝茶的然镜。
男人,“……。”
“嘿,对不起,我刚才说废话了,你肯定知道他是谁,不然怎么会杀他呢。”幽闲掏出一把小刀,在男人面前晃了晃,“放心,我不会伤你的,我只是想把你头发剃光,地牢阴暗潮湿,你长虱子了,又脏又臭,还没有手去挠,很难受吧。”
言语间,头发簌簌掉落,很快头顶就和他的身体一样光溜溜的了。
男人,“……。”
幽闲给男人喂了半块馊馒头,男人狼吞虎咽下去,幽闲又喂了他几口水。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幽闲问。
男人冷冷的扫了她一眼,继续沉默。
“我想知道是谁派你杀然镜的。”幽闲笑了,“不过我们交换一下吧,我把你带出囚牢,并告诉你我的身份;你只需要交代那个问题就行了。”
男人冷哼一声,闭上了眼睛。
“你好像不愿意说话?”幽闲捡起地上一块布满血迹和未知污迹的破布塞进男人嘴里,笑道:“你放心,我是个斯文人,胆子小,见血就晕,从来不喜欢严刑逼供,你不想说话,就不说呗。”
幽闲搬了张椅子,端坐在男人对面,靠在后背翘着腿,优哉游哉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你不说,那我就开始说了啊!你真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呢。”
男人,“……。”
“你现在的姿势让我想起了一个朋友,他是西方过来的传教士,信奉基督教,他崇拜一个叫做什么什么稣的神,桃酥?花生酥?哦,是叫做耶稣的神。他对我讲,耶稣是个信仰坚定的神,他的衣服被脱光,他的手脚被铁钉钉在木制的十字架上,身体承受着带刺的鞭子和无知路人投掷石块的双重折磨,还被人唾骂是魔鬼,但是他最后还是坚定着自己的信仰。”
“我和传教士信仰不同,但是很佩服他,他千里迢迢一路从西方过来传福音,路过大漠
盗贼城时被沙匪打劫,抢去所有财物,还把他卖给了专门出卖男色的妓馆,他很坚强,从来不怨天尤人,向每个春宵一度的客人传经讲道,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侮辱,他都坚持自己的信仰,以凡人之躯,却做着和神一样的事情。”
“你能活下来,就比你那十个埋在枯井里的同伴强得多;能承受这些刑罚还能意志清醒的人,更是稀世珍宝。我想知道,支撑你的,是不是和他们相似的信仰?如果你熬过最后一关,就能自由离开。”
说完最后一个字,幽闲扯下了男人裆前的遮羞布!
男人身体一紧,双目圆睁:“呜呜呜呜呜”
“你要做什么?!”一个人说出了他的心声,然镜弹跳起来,跳在幽闲前面拦住她的视线。
幽闲无奈摊摊手,“你看见了,不是我不愿意亲自上阵,实在是有心无力呀。”
“你想那啥了他?”然镜攥紧拳头。
“不是,是轮了他。”幽闲说,“我和你。”
绑在十字铁柱上的男人开始剧烈挣扎,咆哮的像只老虎。
然镜:“……。”
“别急啊,我还没话还没说完呢。不是我和你,是我和你的狗,哦,不是,是我们一起养的那两条狗。”幽闲拍拍手,“来人!把阿福和旺财牵过来!”
然镜松了一口气。
男人绝望的挣扎,怒睁的眼睛像是要迸出血来。?
☆、雄雌
? 阿福和旺财,一黑一白两头油光水滑的田园犬——简称土狗,不过经十方和尚考证,这对土狗具有四分之一的狼族血统,所以,当这两条狗窜进地牢的瞬间,一闻到浓厚的血腥味,便以恶犬吃食的姿态扑向悬在铁柱十字架上的男人。
“坐下!”幽闲挥起皮鞭,抽在男人前面一尺之地的石板上,留下了灰白的印记。
二犬老老实实的蹲坐在地,对着天花板呜咽几句,吐着舌头看着幽闲。
“都很乖嘛!”幽闲揉了揉二犬头顶的毛皮,侧脸对着然镜说,“你要是不想让我看见更多,就把他转过去呀,也方便阿福和旺财……。”
噗!情急之中,男人居然一口将塞进嘴里的抹布喷了出来,可见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狼心狗肺不得好死千刀万剐衣冠禽兽!!!”男人唾沫横飞、口齿还算伶俐,“我招!我他妈的招!”
幽闲置若罔闻,掏出刚刚从蔷薇手里摸过来的绯色瓷瓶,宠溺的对阿福和旺财说:“今天委屈你们了,这家伙长得欠看了些,嘿嘿,这个给你们助兴……。”
“不用了。“然镜黑着脸,夺过瓷瓶。
“唉。”幽闲长叹一声,手指从男人的颈部往下一直划到腰际,“神不是那么好做的,你还是从做人开始吧。”
男人怒发冲冠,眼底却有掩饰不住的惧意。
幽闲和然镜牵着狗离开囚室,一直守候在外的武信旋脸色甚是难看,他低声道:“幽闲,你又胡闹。”
“奶哥哥,我是吓唬他的。”幽闲俯身摸着旺财的鼓囊囊的肚皮,笑盈盈道:“旺财和阿福是一对小夫妻呢,我怎么可能让第三者者插足它们?何况,人家旺财肚子里有了小狗崽,就要做妈妈了呢。”
武信旋哦了一声,拿着纸笔过去记录男人的口供,走了几步又回转过来,叮嘱幽闲,“旺财生了狗崽,记得给我留两只。”
幽闲点头,“好说,好说,别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奶娘啊,她会拿扫把打我屁股的。”
两人相视一笑,成交!
可怜的旺财阿福毫不知情它们的宝宝成为了这笔“肮脏“交易的牺牲品。
……
幽闲然镜牵着阿福旺财从茅屋里出来,这座茅屋建在红叶山腰,观其外表,竹篱笆围着三间茅草房,院子里晾晒着野味腊肉,很难想象里面藏着那么多暗室机关。
“咦,这不是回红叶寺的路。”幽闲被美&色所诱,跟着然镜走了半里才发现路径不对。
然镜温煦一笑,“请帖上写着请你来赏雪,我怎么能食言呢。”
“然然然——镜。”幽闲觉得浑身不自在,“你你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当然不一样。”然镜笑意更甚,牵起她的右手,轻轻一握,“我想清楚了,尽管我们之间的确有太多太多不可能,你说胜者为王,败者暖床,可是那夜之后,我就把你当做妻子,做丈夫的,怎么可以把剑对准妻子呢?前方的确是一条分岔路,但是谁说分岔路就没有相交的时候?”
然镜折了一根枯枝在手,在地上画了两条线,“你看,人生的路总是充满着各种变数,所以它是一条曲线,而非直线。”
枯枝在薄薄的雪地上蛇形前进,然镜道,“呐,就像这样,你是北焰国公主,我是南焰国王子,但是我们有同一个祖先,如果焰国没有分裂,我们就是远方亲戚;你在北,我在南,最终我们还是相识在红叶山了。”
两条曲线相交在一个点上,缠在一起,难舍难分,然镜道:“你我将要各自回国完成使命和梦想,这两条线势必会分开。”
曲线交汇之后,又分开前行,然镜继续道:“这两条线必将渐行渐远,但是它们肯定也有再次交汇的一天,缘死缘生,红尘如斯,未来的事情有谁知?我不会为了未知的事情而从此放弃与你携手赏雪的,我会一直等待着两条曲线交汇,即使带着这份执念进入坟墓,相信那个时候我也是笑着的。”
霎时,漫山冰雪,消融成一江春水。
一双人静默相拥,一对狗在林间追逐嬉戏,冬天,是个很美的季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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