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对他下这种药,明天要是把迷药也给他喂进去怎么办?就为着这个,他都不能和萧嬅就这么算了!
大军出城,莫那缕府内还是和往日一样的平静,莫那缕从宫里回来之后,他自己到家中的佛堂念了一会佛经,然后慢悠悠的出来。
皇帝既然走了,那么他也要开始着手自己的那件大事了,毕竟时机不等人啊。他双手背在背后,在庭院中闲散散步,楼氏出来,她看到他面上有些焦急,“我这次回娘家,带着几个孩子前去,但是家里还是要有人,不然恐怕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莫那缕要做的那件大事也没有瞒着她,楼氏也看不惯朝堂上的现状,也不觉得莫那缕这样有甚么错,原本好好地鲜卑人和汉人学甚么?学着学着把自己的祖宗都给忘记了,楼氏认为莫那缕这样也是为了朝廷好。
“那么你就留下几个新妇在家里。”莫那缕半点都不觉得这是个问题。他已经打算好了,让妻子回代北的娘家,理由都已经找好了,他和儿子们就化装出城去。家里对外说他病了,几个儿子在家中侍疾。
家中的新妇那都是外人,莫那缕是不关心的了。要成就大事,怎么能够没有半点的牺牲?
“……好。”楼氏只是犹豫了那么一下,那点的犹豫和愧疚如同春风里的柳絮,心头上丈夫的大事压下来,所谓的愧疚也顿时消弭再也没有半点影子了。
这事成了,那么全家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要是败了,就是阶下囚的命。楼氏这会不认为将家中那些新妇留在家里会如何,反正只要事成了,这些新妇也是要一样的享福,吃点苦又算是甚么?
想好了,楼氏很快就去准备了,她自己回娘家,家里的一切事务都交给几个儿媳。江阳公主那边她连人都没有派过去。
江阳公主看不上驸马那个五大十粗的模样,同样对婆家也是毫不在乎。对这个公主,楼氏是小心翼翼,唯恐江阳会看出甚么来,毕竟江阳公主和长秋宫关系也很不错,皇后时常派中官赏赐器物。
楼氏宁可对着江阳公主的怒火,也不敢让她看出甚么来。
楼氏前脚一走,莫那缕和几个儿子拿了路引,化装为做生意的商人出了洛阳城。那些守城的小兵小吏哪个认识他是堂堂的尚书右仆射?不过看过他们手里的路引都不是假的就挥手放行了。
莫那缕和几个孩子不敢在洛阳多呆一分钟,几个人一路北上跑到了平城。鲜卑贵族中和莫那缕这样的人也不少,莫那缕和那些在代北的鲜卑贵族书信往来,早就约定好了他到平城和他们汇集,就拉着先帝长子起事。
父子几人一路狂奔,当他们看到平城的司州恒州的时候,莫那缕坐在马上哈哈大笑出声,这近乎一个多月的疯狂赶路,终究是看到了故地了!
他带着几个儿子入城,找到了恒州太守巨鹿公的府上。恒州太守早就和莫那缕有了首尾,太守听到莫那缕来了,立刻安排人让他们住到自己府上。
莫那缕见到他就笑,“那一位没有甚么吧?”
这话里指的就是那位长子了。
“好着呢,我已经派人看住他了,免得他一时半会的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巨鹿公道。
人莫那缕早就让手下从平城带到了恒州,严加看管起来。
莫那缕心情好,他在太守府上住下,沐浴休整一番之后,就去看那位所谓的未来天子了。
清则跪坐在团蒲上,面色麻木。从被道观带到这里,他记不清有多少个日子了。旁边的人给他脱去了道袍,换上鲜卑人的袍子靴子,甚至头上的发髻都被拆开了,说是和汉人一样没有个鲜卑人的样子。
清则简直愤怒到说不出话来,这么多年他都是用汉人的身份活着,做道士也好做和尚也罢,那都是定好了。现在说他的生父是先帝,说应该是由他来继承皇位,如今的天子就是抢了他位置的小人。
他只觉得那个所谓的太守说这话简直好笑,今上是明明白白被册封为皇太子,而且还是在太皇太后的眼皮子底下登基的,这算是甚么抢了他位置?
清则只是将那个鲜卑太守说的话当做是笑话来听,听着听着,他也就笑了。
那太守见他这样,以为是他将那些话都听了进去,欣喜若狂,清则便更加当这个达官贵人是一只供人取乐的猴子。
清则面前的是一卷佛经,鲜卑人多好佛,像太武帝那样好道好到连年号都定为太平真君这样的是绝少数。他被抓来之前身份是修道的道士,那些人生怕他也是个反骨,就准备了许多佛经给他,好让他收到佛祖的感化,将这将近二十年读的三清全部抛弃掉。
那卷佛经放在那里已经很久了,他仍然没有动半分。
门外头突然传来人声,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面生的男人走了进来。
“……”清则蹙眉,他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谁,但是相由心生,他多少能够猜到这个男人的身份不一般。
“臣见过皇子。”莫那缕口里自称臣,但是他对清则却是居高临下,半点作为臣子的模样都没有。
“……”清则沉默,他转过头去,半点都不想大礼这个人。
“臣乃是贺兰氏的莫那缕。如今官职为尚书右仆射。”今日莫那缕的心情很好,还和清则做自我介绍。“以后也会辅佐殿下登上大宝。”
“大宝?”清则听着这话只觉得好笑。
“我鲜卑人乃是长子继承家业,紫宫之中也是如此,殿下既然是先帝长子,当然也有这个资格。”
“我不是。”清则斩钉截铁道,他就算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没觉得这个身份能给他带来多少好处。
当年生母抛弃他,也是为了活命。他不觉得有多少错处,至少还给他留了一条命,比起那些被亲母所杀的皇子,他已经很幸运了。
“殿下何必急着否认,是与不是,殿下心里清楚,毕竟这么多年,常山太妃也时不时上山探望您呐。”
清则一听就知道他是有备而来,他转过脸去,不想再在这个陌生人身上浪费甚么心思和力气。
“殿下长相和先帝极为相似,就算殿下说不是,又有几人会相信呢?”说完这句话,莫那缕就退了出来。
等到莫那缕退出来之后,清则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那么一丝半点的动容,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双手埋进自己的手里。
眼下他是真的身不由己了。
*
拓跋演一走,这宫廷内的事完全就在萧妙音手里了,她这会哪怕是逼着公主嫁给自己的那些个弟弟都可以了。
当然她可没有这个心思。
萧家已经有萧拓尚公主了,再来一个公主,就太显眼。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正打算给自己找事做,例如让几个人给她写个本子叫人排出来看着乐,这时候清河王妃急匆匆的求见。
萧丽华进宫向来是按照程序走,从来没有这么急切过。萧妙音察觉这件事里不寻常,连忙召见。
萧丽华见到萧妙音也顾不得行礼,“三娘屏退左右,我有大事要说。”
待到殿中左右都退下之后,她急急说道,“尚书右仆射眼下已经不在洛阳了!”
萧妙音一听眉头一蹙,“这是怎么回事?”
“最近一个多月不是说尚书右仆射病了么,可是再病能病那么就的,就不是什么小病,前段时间我家夫婿心里担心就去探望,结果被挡了回来,说这病可能会过人,不能见他。可是他去的时候也没见着楼夫人出来接待,是府中几个新妇。”
萧丽华也是听清河王的抱怨才起了疑心。她手下人不少,而且这种事前后想起来还真的是疑点多多。
“三娘你想,这样的大事,楼夫人为何去了娘家到现在都不回来?就算路途遥远,这么久了,也该知道消息了吧?要知道这位明公和楼夫人可是一对恩爱夫妻。”
“这事也的确是。”萧妙音对宫外的事这段时间并没有怎么注意,“那么你查出来了?”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萧丽华道,“而且他不是说病了么,有儿子在身边侍疾吧?阿爷不便出来见面,他们呢,难道都是一日十二个时辰守着?”
尚书右仆射的府邸不是那么好查的,而且内城里头也不好派人,毕竟这里可不是外城。
“我和尚书右仆射家的一个新妇来往,说了孩子的许多事,那个新妇不经意说了一句要是她的夫婿也在身边好了。”萧丽华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那会说了那么多的话是值得的。
贺兰家这会也没有儿子外放,全部都在洛阳。阿爷都这样,还不在身边,是嫌弃自己身上的皮太好了吧?
萧丽华将诸多疑点放在一路爱自己顺了一顺,发现很有可能莫那缕这个孙子已经不在洛阳了。
“……”萧妙音听后沉默了好一会,“说起来这位以前好像还不满改革?”
“是的。”萧丽华应道,她想起现代看过的一些新闻,“该别是化装跑了吧?”
萧妙音蹙眉,“这件事要去探一探。”说完,她拍手让人进来,将刘琦召过来。
最近萧妙音将刘琦任命为大长秋,原先的那个由太皇太后任命的大长秋,她打发到万寿宫守着太皇太后的灵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