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心嫌他离自己太近了,赶紧往一旁挪开半寸,耸耸肩膀,端正坐直,努力在他面前不把气势输掉。
她板起脸,轻咳一声:“我有话要说。”
由于她的表情一本正经,殷边瓷不禁挑了挑眉,亦是坐好,洗耳恭听。
糖心瞪着他:“咱俩虽是成了亲,但也要约-法三章。”
“噢?”殷边瓷一听来了兴趣,单手支颐,语气中多了几分兴味,“怎么个约-法三章?”
糖心从袖内掏出一张纸条,殷边瓷接过来,瞧上面还按着她的手印,先是笑了笑,接着读道:“不得同-床共枕?”
“对,从今晚起,我睡床,你睡那里。”糖心指指角落处的矮榻。
殷边瓷继续读下一条:“不得有肌/肤之亲?”
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暧/昧,糖心脸莫名一红,清清喉咙:“今后你不准再碰我,而且咱俩在一起的时候,至少也要间隔一尺臂弯的距离!”说着还伸手比划比划,又离得他远了一些。
殷边瓷点点头,读到最后一条:“不得强人所难?”
“不错。”糖心昂起下巴,答得理直气壮,“你不许强迫我做任何我不喜欢的事,除非遇到特殊场合,我可以配合你一下。”
殷边瓷表示明白:“也就是说,咱们要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了?”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轻省,对于他的理解能力,糖心还是十分满意的,免得再浪费自己一番唇舌。
“你看完之后,就赶紧按手印吧。”她不愿多加耽搁,将提前准备好的红色印泥推至他跟前。
殷边瓷没有多说,很老实地在上面按了手印。
这一点有点出乎糖心的意料,原本以为这家伙会反驳几句,孰料他居然这么干脆地就同意了,不过今后有了这张字据,她的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下来,将来以字据为凭,她就可以天不怕地不怕啦。
糖心正兴高采烈,却听殷边瓷讲:“娘子,夜已经深了,咱们还是快些就-寝吧?”
什么?
糖心见他凑近过来,不由得大叫一声:“等等!你要做什么?”
殷边瓷捏捏她俏挺的小鼻子:“不是说了,就、寝、啊。”最后三个字,他故意放慢语速,说得亲昵而具有挑/逗性,听得人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糖心怒从心起:“殷边瓷,你忘记你刚才答应过我什么了!”
殷边瓷疑惑:“答应什么?”
糖心指着他的脸:“约-法三章,你刚刚才按过手印的,难道这会儿就要不守信用了吗?”
殷边瓷似才会过意,微微一笑:“娘子此言差矣,为夫并没有不守信用啊,只是字据上不曾标注期限,所以等八十年以后,为夫自会履行的。”
没有标注期限!
糖心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粗心,竟然忘记写时间了,结果被这家伙钻了空子。不过他也真好意思说出口,再等八十年?那他岂不是修成百年老妖精了。
她刚要夺回纸条,却瞧殷边瓷已经叠好塞入袖内:“这张字据,还是由为夫妥善保管好了。”
“我……我……”糖心悔得肠子都绿了,简直欲哭无泪。
殷边瓷弯腰将她打横抱在怀里,糖心则一个劲鲤鱼打挺,哇哇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殷边瓷走了两步,蓦然间颦眉,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么沉?”
“哐啷”一声,糖心的身上掉出一把青玉短刀。
殷边瓷俊眉斜挑,恍然大悟地“唔”了一声,把糖心抱在怀里颠了颠。
糖心身上又掉出一柄太乙神钩。
“怪怪,你身上还藏了哪些东西?”殷边瓷兴致大起,将她放置在床上,开始仔细搜身。
“雷霆珠、透骨针、夺命镖、鹤顶红、噬虫粉、孔雀胆、尸腐水、五毒吞心散、暴筋催骨丸……”殷边瓷翻出一样便丢在地上,翻出一样便丢在地上,尔后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床上的糖心,简直啼笑皆非,“你身上戴这么多东西也不嫌沉,亏你之前还能迈得动步。”
这话既似讽刺又似嘲笑,糖心气得脸都憋红了,脱口而出:“要你管,我乐意!”对付他这种卑鄙小人,不多花费些手段怎么行,糖心可是冥思苦想好几个晚上才想到这个点子的,一旦他敢对自己动手动脚,她就要出奇制胜,可惜最后还是被发现了。
殷边瓷又从她衣服里搜出蜡/烛跟鳄尾鞭来,看得呆了两呆,转过头问:“原来你好这口?”
糖心压根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看着他嘴角掩也掩不住的笑容,就知道准不是好事,为此回道:“你才好这口呢!”
殷边瓷掏出一把清钢匕首,拔开出鞘,寒光耀目,一瞧就是削铁如泥的刃物,他颇为无奈地一扶额:“看来我着实小觑了娘子的手段。”
糖心偏头“哼”了声,投来的小眼神里满是得意与警告之色——小心哪天我就阉-了你。
殷边瓷把清钢匕首一丢,最后拿出一瓶七香软筋散,双眸突然一亮:“这是个好东西。”
糖心见他拿着玉瓶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心头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兆:“你、你要做什么?”
殷边瓷微微一笑:“娘子可曾听过一句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糖心被他扒开嘴,服下了七香软筋散。
等糖心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什么也没有穿,就像条光-不溜秋的小鱼儿。
她费劲地想坐起身,可惜四肢无力,浑身瘫-软,害得她又重新躺回鸳鸯枕上,待思绪逐渐清晰后,她才记起殷边瓷之前给她服下了七香软筋散。
她侧过脸,只见屋内灯火通明,那儿臂粗的红烛晃得她眼睛直疼,而殷边瓷正坐在前方一张案几前,提笔作画。
“醒了?”他笑眯眯地抬起头,桃花美目中波光荡漾,仿似流淌着醉人的琼浆玉液一般。
糖心纳闷他大晚上抽什么疯,居然在画画,但仍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在画什么?”
殷边瓷倒没卖关子,撂下笔,将画纸展了展平,举在她面前:“娘子觉得我画的如何?”
画上有位娇滴滴的美人,不是她又是谁?而且还是她现在躺在床上的样子。
糖心脸一下红得跟水煮虾米似的,都不好意思继续看了,气急败坏道:“你、你画这个做什么!”
殷边瓷脸不红心不跳地答:“我要挂在书房里,留作纪念。”
他还要把画挂在……糖心真想一巴掌糊死他,可惜此际动弹不得,只好在脑子里把他抽了三百六十遍:“我的衣服呢?”
殷边瓷指指一旁的衣架。
糖心急得脖梗子都粗了:“不行,你赶紧把画给我烧了!”
“那怎么可以,娘子肤光胜雪,美艳动人,为夫简直看入了迷,哪里舍得把它们烧掉呢?”殷边瓷摇头叹气。
“它们?”糖心留意到这个关键词,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你到底画了多少张?”
“不多,也就五六来张吧。”听他的意思,如果糖心没有醒来,他还会继续画下去。
糖心瞧他拿起那几张已经墨迹干涸的画纸,逐一在她跟前展示了一遍,竟然全是她之前昏迷不醒时的样子,而且……噢,这混蛋还给她变过姿势。
“赶紧撕了,赶紧撕了。”殷边瓷拿着画纸在上空晃来晃去,跟在逗蛐蛐似的,糖心则仰着脖子,一边叫嚷,一边费力地想把画纸咬住。
殷边瓷逗了她一会儿,便将几幅画重新收拾好,看得糖心磨牙恨恨心火怒烧,此时此刻,她只想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然后放在锅里涮着吃。
“喏,看看这个。”殷边瓷坐在床畔,递来一张字条。
“什么东西?”糖心皱眉,不知道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殷边瓷腾出一只手,替她捋开脸庞两侧凌乱的发丝:“娘子之前一事倒是提醒了我,是以为夫也要立字为据。”
他也要立字为据?
殷边瓷举着字条,糖心读起上面的内容:“要夫唱妇随。”
“嗯,就是……”他张开口。
“不用你解释。”糖心还是看得懂的,继续看下一条,“夫君有所需时,要随时随刻服从。”
这话什么意思啊?她白了对方一眼。
殷边瓷讪讪地揉下鼻子:“往后你就知道了。”
糖心只好去读最后一条:“至少生四个。”
糖心当即就大嚷出来:“你当是我是猪啊。”后一反应,不对,她才不要给他生孩子呢。
殷边瓷用拇指温柔摩挲着她的小脸蛋,似在描绘着日后与她儿孙满堂的美好画面:“小傻瓜,做了夫妻怎么能不要孩子,将来咱们养着一群宝贝们该有多开心,只是你这身子骨实在纤瘦,往后可得仔细补补。”
提及生孩子,糖心就想起当初那个被一堆小包子淹没的噩梦,她可不希望一梦成谶,态度坚决:“总之你这几条,我是不会同意的!”
不过她视线往纸条最后一扫,发现上面居然写着自己的名字,大吃一惊:“我什么时候写自己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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