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讽刺任谁也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沈家军将士,他们一个个脸上都起了愤怒之色,若不是芷容还如以往镇定自若,恐怕早就翻了天。他们眼中本就只有北境容王而无靖唐。若不是因为芷容谁会替李氏皇族卖命?
文宇只是挂着以往的笑容,一挥手,大军开始向南疆军队进攻。
“容王,我来晚了,你不会怪我吧?”文宇策马到了芷容身旁。
芷容嘲讽似的扯出一抹笑容,上下打量他,还是那副狐狸相貌。“哪里,这大雨天的也难为你在城楼上看戏看了那么久。你能出来我已经十分诧异了。”
芷容和金子轩猜测的都没错,文宇并不是刚刚赶到平阳关,而是早就到了!可是在芷容最危难的关头他却没有出来营救。而是想着渔翁得利,若不是冒出一个金子轩,恐怕芷容早就没了命,而他则可以拿下炎华的项上人头。
面对三军压迫式的进攻,南疆大军已经毫无招架之力,只有后退。炎华中间醒来,艰难的冒出两个字:“撤退。”而他的目光则定格在大雨中那个银色盔甲银子飒爽的女子身上。芷容,愿此生不再相见。
李佑登基这一年的秋天靖唐大败南疆大军,并重伤南疆皇帝炎华。芷容已经成了整个大陆的风云人物。而靖唐皇宫李佑看着捷报变满心欢喜的等着她荣归。
“金子轩!”
在将士们打扫战场之际,芷容策马来到了金子轩面前。“你要走?”这家伙救了自己只说了那么一句话便要带大军回去。
“不走还留下帮你们打扫战场?李佑已经欠我一个大人情还不清了。”金子轩望着渐渐晴朗的天,偏偏就是不看芷容一眼。“我可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让李佑欠我人情。”
别扭!芷容在心里嘟囔,也没好气道:“原来如此,那么看来我耽误北境王的行程了,抱歉,不送。”说完掉头便回了平阳关。
“主上,您刚刚那么和容王说话,万一容王进了关不再回头怎么办?”金明很是担忧的提醒道。
金子轩则自信满满的笑着:“怎么可能。她一定回头我可是……”话说到一半瞬间傻了眼。芷容竟真的进了关连头都没有回。
“白芷容,你个忘恩负义的女人!”金子轩大吼一声,见那城门还是没有打开,只好自言自语道:“我干嘛那么和她讲话?好不容易瞧见了,本是想好好和她说话的。”
城内的芷容挺着他的吼声微微一笑,竟是苦涩的甜蜜。沈青不明白她的想法,直截了当问:“主上,轩王也就是嘴上和你斗气,你何必这样呢?”
芷容木然的摇摇头:“我现在走只会给北境和他带去麻烦,我想这辈子没有我他会好一些。再说靖唐的帐还没有清算,我沈家军的将士不能白白送死!带我去看看夏锦,还有那个孩子。”
夏锦的尸体早就被暗卫收了回来,孩子也好好的活着。芷容见到夏锦之后眼泪再次决堤。她接过孩子,看着那酷似夏锦的笑脸,哽咽不断。
“夏锦,今后这孩子便是我的孩子,你安息吧!”
芷容班师回朝之后李佑又是更多的封赏。因为已经是亲王,所以爵位已经无可附加,便将尚宫局的位置又提了提,她成为靖唐历史上首位权力最大的总领尚宫。
一个可以和皇后皇贵妃平级、可以干预六宫事宜、可修订尚宫局律法、可随意出入皇宫的总领尚宫。这是史无前例的。而更耀眼的则是她多重的身份,赫赫的战功。
芷容自然不会独享战功而是请求李佑将嘉赏沈家军和平阳关的将士,更要给出城迎战南疆人的沈家军封赏。
而芷容也利用这个好时机,在朝唐有了一席之地,成为了实打实的亲王。很多权贵恨她入骨,又有一些想和她打好关系,极尽的巴结。
在这样的朝堂之上芷容游刃有余的应付,并还会发表自己的政见,更加极力劝李佑广寒士,并将彻查各部的*,这一番动作将所有的家族都狠狠的打压。
渐渐的,原本慕容家和文家称霸的朝堂变成了多方势力并立。芷容虽然有威望却不结党所以并没有威胁到皇权,李佑也乐于看到这样的朝堂格局。
而后宫经过一次大选之后又添了许多的妃嫔。魏婷诞下皇子升为皇贵妃,而慕容秋因为无所出没有晋封。而妃位也渐渐齐全,女人的战争总是不断,芷容不过是看看热闹,闹的厉害了,便带着尚宫局的女官前去瞧瞧。
而她这一瞧,那位不安分的妃嫔轻则降位份,重则打入冷宫。这些李佑全然不管,秋曼华深感无力也不敢与芷容作对。而能说上几句的只有魏婷。
这一日是芷容生辰,酒宴过后,她独自一人在外宅的朗庭院里读金子轩的书信。自从上次在平阳关一别她们有近六年没有再见。而她自打重生以来已经过了十年的岁月。
十年好似一个梦,她似乎什么都有了,又似乎什么都抓不到。唯一让她感觉温暖的便是金子轩这些年从未间断的书信。
她轻轻的抚摸那信纸上的文字,闻着那残留的淡淡的墨香。
老姑娘,生辰快乐。你真是没有良心,当年说不回头便没有回头,害得我这些年只能和你通信。我这几日突觉时间飞逝,自己年纪也不小,金家无后实在不孝,打算娶个皇后,生一堆儿女。到时候你可要送我个好礼物才是。
芷容手一颤,心刹那间感觉钝痛。L
☆、二七三章 夜醉(大结局中)
“我还在到处的找寿星,原来是躲在这里,容王不介意和文某人喝一杯酒吧?”在芷容呆怔之际,文宇踏步进来摇着纸扇,缓步走了过来。
芷容醒了醒神,不紧不慢的将书信递给了春华,笑道:“难得有机会和文公爷饮酒,自然是愿意。春华,你去把那坛陈年好酒取来,我要和文公爷畅饮!”
文宇落座在芷容对面,细瞧了瞧她眼中暗含着的那极力隐藏着的寞落。芷容也不躲闪,只是微微一笑,略有苦涩之意。这个生辰貌似比往年的更难熬。
在这靖唐京城六年的呼风唤雨和苦心经营是她所有的排遣。纵使与文家为敌,同魏婷生气,她也不管不顾,只是为了让自己感觉还活着。
当年对炎华那一剑同时也好似狠狠的扎在了自己的身上,她用了几年时间才将那无形的剑慢慢拔出,直到伤口愈合。可是她有勇气拔出对炎华的感情有勇气都权贵却没有勇气再回北境。
这其中的原因苦楚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她感觉自己似乎被卷进了权利那深深的漩涡,纵使想脱身都没有机会,依着她的身份地位若是执意回到北境定会给金子轩带去麻烦。倒不如让自己一个人在黑暗中前行。
春华给文宇斟了满满一杯酒,却只给芷容小半杯。文宇笑着拦下来:“怎么你家主子生辰就只喝这么一小点?斟满了。”
“公爷,我家主子方才在酒宴上已经饮了好几杯,倒是您可只是饮了一杯。”春华才不管文宇自顾的将酒杯递给芷容。随即便去吩咐后厨煮解酒汤。
文宇不禁摇头浅笑很是认真的对芷容道:“你这丫头倒是贴心,只可惜也耽误了大好光阴啊。”
这话正敲在芷容心坎上,春华本可以早早嫁人却说芷容何时嫁了她再嫁。而冬绣、秋蓉也是同样的意思。几个丫头除了服侍她便是照顾夏锦的儿子。
而随着芷容的权利越来越稳固,朝中能够有资格娶她的人少之又少。换种方式说,想娶她的人都没有那个胆子。
“文公爷来同我饮酒想必不是为了议论我的丫头吧。”
文宇笑眯眯的端起酒杯:“我敬你这个寿星!”
两人杯中的酒全都一干而尽,芷容亲自为文宇斟满,也把自己的杯子填满。“今夜我便与公爷痛饮!”方才入口的那酒好苦。
“芷容。”温柔的男音传进耳朵,芷容猛地一震,但见文宇正用柔和怜惜的目光看着她。月色正美。映照这人精致的五官。竟然让芷容微微感动随即便是与生俱来的警惕。
自从她选择与文家作对之后文宇和她之间便是不停的争斗,他们的称呼只有‘容王’和‘文公爷’。他应该是恨自己的,因为有她的存在。文宇几次封王不成。文家全族怕是都很透了她。
文宇苦涩的笑了笑,揉了揉眉心,一边倒酒一边叹息:“芷容,这些年你为皇上为靖唐做的够多了。沈氏家族也得到了极大的荣耀。你何必让自己还如此的辛苦?不如嫁人吧。”
芷容饮下一杯酒,本就红着的脸如火焰烘烤一般。“嫁人?我不想!”
“你不是不想。是身上的负担太重。芷容,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担子其实早就可以放下。靖唐朝局已经稳固,皇上也不再是当年的皇上。炎华虽然没死,却险些被篡权。加之前几年南疆大旱。炎华根本无暇顾及靖唐。你何苦耽误自己的光阴?”
文宇字字听着真切,芷容恍惚间喃喃道:“我还能嫁人吗?也学一辈子都是孤身一人了。”
“当然,你可以嫁给我!”
芷容猛然定住。警惕的盯着文宇。却见他一脸正经,眼神坚定。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