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是一番医治抢救,才稳住文贵妃的於毒。魏婷银针又排出一部分毒血,可是看到文贵妃的样子却不敢肯定她体内是否还有於毒,脉象正常却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是我失职。请尚宫大人责罚。”魏婷跪在地上道。
尚宫摇摇头:“这种毒咱们从没有记录。也怪不得你。皇上也恕你无罪,而今我们全力医治娘娘要紧。”
医署的人整整忙了三天三夜才将文贵妃的命再次救了回来,而这次皇上也在文贵妃寝宫等了三天三夜。折子都是送到这里。
李佑则一直守在床边,三天没有合眼。父皇终于信任了母妃,可是看见文贵妃形如枯槁的面容,男儿泪忍不住落下。
尚宫局内。芷容也是坐立不安。吃不下、睡不好。她担心李佑的状况,想去探望可是尚宫局下了禁令除了医署的女官其他五局一律不许去后宫。
她只有每天向上苍祈祷文贵妃平安无事。否则李佑该如何面对。
接下来的日子文贵妃倒是精神不少,脸色不似之前那么难看。皇上陪她几日,见她越来越精神便回到勤政殿了。
李佑悬着的心稍稍的放下,每日文贵妃的要他必然要先尝过后才喂给母亲。
这日皇上又过来看望文贵妃。言语中却一改之前的温存,有了怀疑试探之意,文贵妃早就习惯了皇上的这种性格。应答的无可挑剔。
“皇上,臣妾这一病。皇上也跟着憔悴不少,圣上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文贵妃如流水般的柔声细语,碎到人的骨子里。“皇上还是不要再查此事了吧,都是臣妾不小心。”
皇上轻拍她的肩膀:“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思,这件事朕也令人彻查,可是牵涉的人太多,现在落得个无从下手的地步。再查下去,朝堂不安啊。”
那日赏花的人有各宫娘娘还有太子妃、成王妃、以及各大世家的命妇,除了段紫嫣几乎都到齐了。而段紫嫣除了皇上的圣旨能让她进宫外一律不参加任何的聚会,缺席已经不是新鲜事所以也查不到炎家身上。
牵涉了这么多的人,根本就无从下手,毒药又是通过空气传入文贵妃体内,这就更不好查。那日的花草乃至食物茶水都检查过全无异样,再说其他人都没事,只有文贵妃一人中毒。也不怪皇上几番的怀疑。
然而,李纪十分了解文贵妃,她一步步走到今天也不容易,眼下还有个儿子是个指望怎么可能愿意用性命去赌呢?正因为了解所以皇上消除了大半的疑虑。
不过他却对李佑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次同样的问题,李佑的回答没有变,可是心中对父皇的的这些怀疑厌恶到了极点。
想到自己的母妃之前几乎是奄奄一息,父皇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在怀疑枕边人。他的心不禁发冷,母妃说的没错父皇是这个世上无情的人。
纵使当年深爱过夏云裳,现在又将人偷偷囚禁,可是那只是他的占有欲,不是真正的爱。
文贵妃状态渐渐好些,中毒一事还在追查,但是也不过是做做表面功夫了。尚宫局的大门终于开启,所有的女官学生都去给文贵妃请安。
芷容这几日不见李佑发现他消瘦不少,命春华拿过一个竹篮:“我知道你担心娘娘必定不吃不喝,这是我熬的补汤,给你带了过来。你可先让太监试毒。”
没想到李佑二话没说拿起碗喝了个一干二净,眼神中微微有了些明亮的光,“你送的东西还试什么?这汤味道真好,明天再给我送一碗过来。“
芷容见他强颜欢笑,只觉得心酸不已。那个明朗的男子经过这件事终究还是不同了。“好明日我再送来。”
见芷容要走,李佑道:“母妃很喜欢你,你随我进去同她说说话吧,这些日子把她闷坏了,秋曼华只会场面话,太冷。”
“好。”
寝殿里很安静,文贵妃此时正喝完药,见两人进来面露欣喜。
“白芷容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万福金安。”芷容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文贵妃笑招手:“你过来,佑儿你出去我有话和白修习单独说。”
李佑出去后,文贵妃让芷容坐到了床边,芷容是浑身不自在,这个位置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觉得不安是吗,有些位置是难坐,可坐久了习惯了,也就顺理成章了。这个道理佑儿却始终不懂。”文贵妃深深一叹。
“娘娘想与学生说什么?”果然文贵妃让她留下是有玄机。
“我希望我走之后你能帮佑儿,照顾他、鼓舞他,给他信心。和魏婷一起辅佐他越走越高。”文贵妃也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说出心事。
芷容立刻跪下:“学生没有那个能耐,贵妃抬举了。再说贵妃必定福泽万年的。”
文贵妃笑道:“你师父有你就有,你以为是谁与你师父常常通信息的?”见芷容震惊又不言语她道:“回去想想吧。我乏了。”
回去的路上李佑一直缠着芷容问来问去,芷容一眼不发。李佑最后无奈只得一起沉默,两人在长长的路上慢慢的走着,一路无言。
这日李纪来陪文贵妃赏桃花,文贵妃靠在他的肩膀,“皇上可记得当初臣妾就是在这里遇到皇上的。这棵桃花树是臣妾与陛下的媒人呢。”
李纪的思绪也被她拉到了二十年前,还依稀记得那身着粉红色宫装的俏丽少女对他嫣然一笑问:“你是谁,怎么敢如后宫的?”
他摇着纸扇笑道:“你倒是配这桃花景象,人面桃花便是说你了。”
女子脸瞬间通红,瞪他一眼便跑掉了。那时她还没那么多的心机和谋算,面若桃花,柔情似水,再美好不过。
李纪回想那些情景,她第一次承宠、有孕、生子、他们居然曾有过那么多的欢乐,这些年她搭理六宫很是劳累年纪也大了,不过却依旧是风韵犹存,也从来最知他的心。
“婉儿,等你全好了,朕带你和佑儿去灵山赏满山的桃花,可好?”
无人答应。李纪心忽地漏了一怕,他僵硬的转过身打量文贵妃,她微微甜蜜的笑着,只是脸色太过苍白。“婉儿?”李纪探了探她鼻息。依然没有任何的气息。
“婉儿!”李纪抱着她的尸身不禁潸然泪下。
靖唐永辉三十年文贵妃文文婉儿殁!L
☆、一八二章 雨中真情
“哎呀!”在芷容身旁纺线的春华见金针狠狠的扎进芷容的食指指不禁惊呼一声,起了身赶紧去拿药。
“有什么可惊慌的,这些日子都是如此,习惯了。”芷容淡淡的说着并不在意自己的伤,整个人倒是有些呆滞的,神思全在别处,也不知文贵妃如何了,李佑是否振作一些。
金针上还残留一丝献血,而指头山流出的献血则无声滴落,恰好落在了梅花图上,献血立刻晕染开来。
“姑娘,这图可如何是好?”春华一边给芷容包扎,一边揪心的看着梅花图,本来已经完工,现下可怎么交差。
那刺眼的红点映在芷容眼中分外的妖艳却同样不合时宜,因为李佑这些天的心情极差她本是无心刺绣的,可是玉妃却又催她尽快完工。刚好她近日睡眠甚少,所以便日夜赶工的绣。
芷容拿起金针在那颗红点上上勾勒,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成了一朵落梅。一朵总是不好,芷容便又接着绣了些纷飞的梅花。
凌霜而开,随雪而落,佳人踏雪,傲世绝立。这样的场景倒是跟玉妃很相配。
就在此时外面响起丧钟的声音,金针掉落芷容大呼:“怎么回事?”
外面夏锦匆忙的跑进来,“姑娘,文贵妃殁了!”皇宫上下的敲丧钟还在响着。
“什么时候的事?”芷容紧要薄唇,在听到钟声的时候她便猜到,因为靖唐皇族的丧钟男子与女子是不同的,皇帝与皇子有区别、皇后与妃嫔又是不同,现在响起的正是贵妃以上皇后以下的人才可用的形式。
虽然猜到可是终是不愿意相信,这几日她也总与文贵妃说说话。见她日复一日的好起来觉得总不会有什么大碍。没想到,今日却传来了丧讯。
“听说一刻钟前的事。”夏锦将刺绣的东西收好。
芷容一怔,一刻钟前大约是自己刺破手指的时候吧。那时候心中不详的预感竟然跟文贵妃有关。
不多时便有嬷嬷过来传讯:“请白修习赶快准备,尚宫局上下现在便都要换上丧服,集体服丧以慰贵妃娘娘在天之灵。
芷容几人换上丧服,外面是炎炎夏日,骄阳似火喷薄时时烘烤人的脸庞。可是这天地在她心中却如寒冬。李佑该怎么办?他的天地又是什么样子?
李佑的天地此时已经塌陷了。他握着文贵妃渐渐失去温度的手,心已经成了一个空洞。文贵妃在寺庙修行的皇女九公主此时也跪在一旁,她心中更多的是恨。
不过是犯了些错父皇便让她去皇家的寺院修行半年。连母妃中毒都未召回,以至于她未能见到母妃最后一面。她恨自己父皇的无情和冷酷。
当然她还恨哥哥的懦弱,若是他争气,母妃也不用被慕容贵妃排挤。不必再夜夜叹息。可是她这个亲哥哥却依旧我行我素。